“哦……”
尽管还是不大理解,冯宽依旧鬼使神差般地抬起右手,往前一伸。
似乎是被红镜吞没了一般,手臂瞬间消失不见……
“我靠!这么炫酷的吗!”
冯宽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想了一会,正准备直接进去时,忽又传来一阵哀嚎声,吓得他整个人又退了回来。
左边那人狠狠瞪了冯宽一眼,“你小子哎,真是没用,赶紧过去让他消失!”
右边那人叹了一声,“从我这过去,跟他好好聊聊吧。不行的话,又只能等下次了,哎……”
冯宽摸不着头脑,一会过去之后,见右边褐镜后面,多了条延伸往下的石阶,石阶两边点着油灯,火苗飘飘晃晃的,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这地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嘀咕几句,冯宽顺着石阶往下走,没一会来到地底下,只见一黑衣人被巨型铁锁封绑在墙壁上,面容狰狞。
不知为何,冯宽却并不觉得害怕,上前试探着问:
“请问你是?”
“这么快便不记得我了?上次我还在地上,这会,就已经下到这里了。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啊!哈哈哈哈……”
那人笑着笑着,马上又痛哭起来,“这该死的破石头,让我活没活成,死又死不掉……每天还被你各种折磨,你可满意了?”
“冯……冯兄,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可是……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那人收住情绪,冷哼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少在这里假惺惺了!”
冯宽稍微有些心虚,“不是……你让我做的几件事,我也没忘啊。”
“呵呵,芸儿妹妹你找到了?叶娘呢,恐怕你都已经忘了吧!还有沈姑娘,你是不是见她长得好看,又起了歪心思?
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就是这么做的?”
“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冯宽心内火起,“芸儿和叶娘,我一直都在打听,只是没得到什么消息。沈姑娘的木牌,我早就还给她了,还想怎样?
清灵清姝,我都是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你是不是眼瞎?
被关太久了,成了这副鬼样子,说话阴阳怪气的,老子以前是司马沉沉,现在叫冯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娘的要你管?再他妈瞎逼逼,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冯宽说完,四处找了找,但见近处的石桌上放着一根皮鞭,抄起手便要抽他,直吓得那人瑟瑟发抖,连忙求饶:
“别别别,兄弟,哎哟……哎哟……”
一个印象深刻的马鞭挥舞姿态,当即涌上心间,冯宽不管不顾,直接拿过抽上去。
“还叫不叫了?”
“叫……”
“嗯?”
“不不不,不叫了不叫了,大哥别打了,我错了……”
好一会冯宽放下皮鞭,一脸满足地回去,黑衣人一脸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冷笑连连。
赵烟萝回到轿中,郭照骑马跟在后面,行至城门处,忽又惊雷四起,狂风大作。
转瞬间黑云压城,白昼成黑夜。
赵烟萝拨开轿帘,心头一颤,呆呆问道:“照哥,不会,又跟刚才一样吧?”
“好像……真要下雨了!”郭照下马,伸手向前,一脸的不可思议。
赵烟萝连忙出轿,随行人纷纷点起火把。有人上前去朝着城门楼上大声叫唤,其余人窃窃私语,似乎对郭照的话,并不是十分相信。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就当赵烟萝也以为郭照是在哄自己开心时,忽觉脸上一凉,还没来得及反应,呼啦啦大雨倾盆而至……
众人瞬间沸腾,有捶胸顿足的,有失声痛哭的,有大喊大叫的,有起舞高歌的。
城楼上不知谁起了个头,大呼“神雨仙风,天佑大宋”,众人跟着连声呼叫不止。
赵烟萝呆呆站在原地,待呼声震天方如梦初醒,过去情不自禁地紧紧握住郭照的手,又是笑又是哭的。
“照哥,谢谢你,京城终于下雨了!”
郭照没理她,依旧看天,喃喃自语……
京城内同样欢腾,唐家客栈也不例外。除了冯小夜,谭文海、杏儿、李妈妈、果儿、萍儿都跑到外面痛痛快快的淋了场雨。
一会谭文海拿好酒出来,爽朗笑道:
“天降甘霖,咱们得好好庆贺一番。酒坛不空,今天不许走,多少都得喝点儿,祛祛湿寒!”
萍儿苦笑连连,这才想起冯宽来。
“哎对了,大家看到公子人没?”
“对哦……公子刚才,好像都没出来,不会还在屋里睡大觉吧?”
果儿一说,两人忙又跑去后面,可屋里屋外找了个遍,也不见他影儿。
“公子不会跑到街上,跟着那些人疯去了吧?”
果儿说完,忽地一道雷电劈下,吓得她赶紧往萍儿身上靠了靠。
“我想起来了,之前公子午睡醒来,说要去井下取冰……然后就一直没见他了。”
萍儿说完,又是一声震天长啸传来,马上千雷万电接踵而至,吓得两人赶紧躲进冯宽被窝,紧紧抱在一起。
半晌惊雷消散,才相携出了门来。
隔壁院中,冯宽坐在井底,头上罩着浴桶,等连番轰炸般的雷声完全消失后,才敢从浴桶里面出来。
望着黑黢黢的井口,听着雨水击打在碎冰上的声音,恍惚一阵,他无奈又庆幸:
“哥哥我,刚才不就吼那么一嗓子而已,他喵的,有那么难听?连老天爷都听不下去了??”
“怎么就下起雨来了呢?什么时候下的,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这老天爷啊,真是调皮!不过,总算做了件好事。”
收回目光,摸了摸周围的无数冰渣,冯宽又开始摇头。
“下雨就下雨吧,哥哥我好不容易弄成的大冰块,被震成了碎渣……
就这么个品相,哪能卖个好价钱呢!罢了罢了,冰渣也是冰,做葡萄冰沙、冰糖雪梨、冰片绿豆汤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再等一会,连这些渣渣都没了!”
联想到之前卖冰的可观收入,冯宽心一热,赶紧起身,拿铁铲装了大半桶碎冰。
一会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过来,他如往常一样,朝上喊了声:
“萍儿,叫谭大哥过来,拉我上去!”
等了一会,萍儿和果儿出现在井口,谭文海放下吊绳,将浴桶和冯宽先后拉上来,随后笑道:
“冯兄弟,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还在下面呢?”
“谭大哥,赚钱养家,不趁着年轻多干一点怎么行!”
冯宽擦了擦脸,笑声道,“下雨就下雨呗,挖到一半,总不能半途而废对吧?”
一会换了干净衣裳过去客栈,其他人都在等他,冯宽连忙上桌,不好意思道:
“害大家久等啦,开饭开饭!!”
谭文海抱了一坛酒过来,放在冯宽桌边,大笑着说:
“来迟了得罚。这个归你,剩下一坛我们分,今天说好了啊,不喝完不许走!”
“嘿嘿,别的不敢说,喝酒我可不怕!”
同样心情大好的冯宽,当即连干三碗。酒过三巡,陈果儿打趣道:
“这雨一下,客栈的生意可就不会像之前那么好了。姐夫,按公子这么个喝法,你不会心疼么?”
“哎你个小丫头,你姐夫我……是那么爱计较的人吗?
这一阵,多亏了冯兄弟下井捞冰!别说一坛酒了,就是整个客栈,只要他……他想要,哥哥我都会毫,毫不犹豫的给!”
“喝了点酒就喜欢胡说八道!”
陈杏儿拿筷子戳了戳谭文海胳膊,“姓谭的,这客栈……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哈哈……也对嗷!客栈是,是老东家的。不过……我,我也没醉,高兴而已。说的,也都是大实……实话!”
“喝酒喝酒,哪那么多七七八八的!”
冯宽哈哈大笑,“大家开心,比什么都强!”
说罢,他朝另一边挤眉弄眼,“萍儿,来来,我刚才就发现了。每次干杯,你就只抿一下,杯里这时候还是满的,那可不行!还有果儿,你也是,都自觉一点啊!”
萍儿顿时哭笑不得,“公子啊,我们要是也学会了喝酒,你以后,得天天给我们买酒才行!”
“哈哈哈哈,不差钱不差钱。哥哥我负责赚钱养家,你们负责貌美……咳咳,负责精勤持家。”
……
雨一直下,原本还担心突然的天降甘霖会昙花一现的人,经历了三天三夜连续不断的狂风暴雨之后,又开始抱怨起来。
然而,司马真却并没有太多怨言。
目睹了郭照和赵烟萝同乘一轿进城之后,他不顾司马德勘的强烈反对,执拗地主动要求调任去边军。
出发前一天,冯宽被请去了侍郎府上。一进大门,见司马斌一个人撅嘴蹲靠在院墙边,他上前蹲在他对面,开怀笑道:
“斌弟,你这个欢迎仪式,有意思啊!”
“冯哥哥来啦!”
司马斌忽地一下站起来,把冯宽给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嘿嘿,冯哥哥,你这样蹲着干什么?两手还撑在地上……难道,你一路就这么撑着,像螃蟹一样,用手走过来的不成?”
冯宽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同时又觉得好笑和欣慰,“你小子哎,不错不错,几日不见,都学会套路了!”
“什……什么套路?冯哥哥你呀,说话总是高深莫测的……不过也好,一会帮我劝劝真哥哥!”
说到这,司马斌眼神又黯淡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啊,一定要去什么北边打仗……在京城呆着,平平安安不好么?
唉,这是第一次,我求他事被拒绝的……同样都是做哥哥的,冯哥哥你说话好听,帮我和爹爹一起劝劝他!”
“呃……”
冯宽苦笑一声,“叫我过来,不是为了吃饭的么?”
“只要能劝回真哥哥,想吃多少吃多少!我把攒的钱,都拿出来给你买酒喝!”
“我滴乖乖……你小子还说不懂套路!万一不成功,等下饭都可以省了对吧?”
冯宽哈哈大笑,“我还不了解具体什么情况,等下弄清楚再说!”
随司马斌进到厅中,见司马德勘、司马真二人对坐桌边,都沉默不语、一动不动,仿佛整个屋中,就只有烛火是活的一样。
“阿爹,真哥哥,冯哥哥到了!”
听了司马斌的话,两人都对他报之一笑,马上又恢复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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