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回里应外合

却说梁仪天让武当崆峒两派的弟子出山,命人把白尘与上官平二人团团围住,另外叫端木蒙带人把山口堵死,不再让武当崆峒的人踏入半步。梁仪天、端木蒙、世智、木蝴蝶四大高手把白尘与上官平围起来,以四敌二。

梁仪天冷道:“你我武功相当,如今我们以四敌二,杀了你们,一统武林指日可待。二位休怪老夫无情了。”

梁仪天与木蝴蝶对白尘,世智与端木蒙对上官平,所有的木棉教人围起来大声叫喊着为梁仪天等助威。僧无妙命人随时准备好火箭,必要时乱箭射白尘与上官平二人。

当初天下第一剑的白尘面对两大高手,即使面无惧色,心也绷紧。手中长剑变幻莫测,剑气逼人。其他木棉教人无人敢近,都在躲得远远的。

上官平的武功没有全完全恢复,被世智与端木蒙二人合攻,非常吃力。白尘那边也无法顾及上官平,上官平心里暗暗叹道:“罢罢罢,难道今天我上官平就死在这里了。死就死吧,都七十多岁了,还死不过?即使死也不能白死。”上官平思忖,要么与世智要么与端木蒙同归于尽,也算是为武林除了一害。上官平是江湖中用剑高手,平时却极少用剑,这次他从木棉教人手里夺过一把长剑,崆峒剑法在他的手上变得威力无比。

世智不禁叫道:“上官老兄的崆峒剑法真真冠绝武林,今日总算开开眼界了,相信你也死得瞑目了。”

端木蒙向来藐视武林,这番得与上官平交手,方知武林当中高人不少。

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几大高手交锋,剧烈非常,剑风卷动,飞沙走石,在场木棉教人无不看得心惊胆战。

*

且说余飞自被封圣男后,权力与梁仪天相当。各大门派进攻木棉山,梁仪天外出主持,教中大小事务皆由余飞主持。木棉教内部此时空虚,正是与各门派里应外合的好时机。余飞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动,时时派人打听外面的情况,还叫柳复暗暗作好反出去的准备。教中能拉拢的拉拢,不能拉拢的以不听众圣男差遣之罪暗中杀掉。不久,中卫司、后卫司与近卫司的头目被余飞偷偷杀掉,换上了柳复的人。这些都在暗中进行,无人知晓。

柳复把见到柳露莹与各门派的人在一起的事告知余飞,余飞心里也定了下来,不再为柳露莹的事分心,眼下只要想办法破坏木棉教的机关,然后与柳复等人杀出去,木棉山即时可破。

无人之时,余飞悄悄掏出修罗女交给他的木棉教机关图,细看多次,把每个机关的位置都铭记在心。为避免泄漏,余飞记熟机关后把图放到火炉里烧掉。每看到机关图,余飞不免想起修罗女这个有情有义外表冷漠的奇女子,而木棉教主也一直未告知修罗女的下落,余飞心里惆怅万分。神功练成了,自己也成了木棉教的圣男,自那晚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修罗女。(1)

柳复经常要在梁仪天身边,较少回来。在余飞身边的是刘常,一个深藏不露的人,一个梁仪天最信任的心腹。余飞在杀中卫司、后卫司、近卫司几个头目时,险些让刘常知道。余飞心里又想,即使刘常知道又如何?刘常是梁仪天的人,即使把事情报梁仪天,在大事未成之时梁仪天也不会把余飞怎么样。在教中让余飞顾忌的主要是教主及左右侍者。左右侍者对余飞心存怀疑,平时总是以奇怪的目光看余飞。余飞心里盘算着,先拉拢一些其他头目,尤其是那些女杀手,排除异己,然后暗中把各个机关位置的人换掉,最后便是杀木棉教主。

余飞曾经与道风院一起多时,这些女杀手都是修罗女的手下,与修罗女关系最好。修罗女出事后,这些杀手暗中要为修罗女报仇,企图反出木棉教。余飞表明身份,那些女杀手纷纷表示愿听从余飞调遣。所有的女杀手,加上中卫司、后卫司、近卫司及柳复观星堂的人,余飞的力量渐渐壮大。

目前余飞最想杀的人便是刘常。杀了刘常,余飞另外安排人接管拜月堂,那拜月堂的人便成了余飞的人了。不杀刘常,要换掉机关位置上的人也绝非易事。

不久,梁仪天遣人回来要余飞派送一百石粮食。余飞找来刘常吩咐:“副教主那边要一百石粮食,你明天送过去,保证把粮食送到副教主那里,少一石拿你人头!”

刘常道:“总部到山口也不过十多里路,粮食怎么可能会少呢,请圣男放心。只是副教主一直吩咐属下侍候在圣男身边,如今离开圣男,似有不妥。”

余飞心里道:“好家伙,居然敢不听我调遣。”便微笑道:“我在这里还有很多人呢,无须你侍候。副教主那边事大,不及时送到粮食,会影响一统武林的大事,事关重大,非你不能完成任务。若是行军,粮草是第一大事,押粮的都是武功高强的大将。”

刘常迟疑间,余飞又道:“你休得小看此事,出了问题无人可以担当。另外你要知道,木棉教中外事归副教主管,内事归本座管。”

刘常犹豫一下,道:“属下谨尊圣男之命。”

余飞道:“事成后,本座一定会好好提点你的。你知道我是余飞不是萧青子,应该更清楚目前我在与副教主合作要做大事,难道你存心耽误不成。”

刘常道:“属下不敢。只是这押粮之事一向是后卫司之事,这样做恐怕不妥,会引起左右侍者注意。”

余飞道:“事到今日,我还用怕左右侍者不成。你尽管去好了,万事有我顶着。”

刘常这才应道:“是,圣男!”便去准备粮食了。

余飞这时找来五个女杀手吩咐道:“你们乔装一下,混在押粮队中,故意扣下十石粮食,我自有用处。”

五个女杀手领命去了。

第二天刘常正要押粮出发,左右侍者带人把刘常拦住。(2)

左侍者道:“大胆刘常,居然私下运粮。”

刘常忙道:“回左侍者,属下奉圣男之命押粮给副教主,并非私下运粮。”

左侍者道:“胡说!押粮一向是后卫司之事,怎么可能由拜月堂来做了?难道圣男连这也不知道吗。眼下各门派的人进山,我教粮草奇缺,你可知道私下运粮可是死罪?”

刘常道:“属下不知,属下只知道奉命行事。”

右侍者道:“奉命行事?嘿嘿,是教主命你这么做的么?除了教主之外,谁也不可这么做。看来你是有副教主撑腰胆大妄为了。”

刘常道:“属下不敢。属下的确是奉圣男之命的,左右侍者可以直接问圣男。”

右侍者道:“我看不必了,直接取你人头再问圣男不迟。”

这时余飞慢慢走过来,对左右侍者道:“两位对这事有什么意见了?刘堂主是我派去送粮的。”

左侍者道:“送粮之事一直由后卫司的人来办,圣男不会不知道吧。”

余飞道:“平时是,如今各大门派进攻我教,自然派得力之人护送了。”

左侍者道:“由总部到山口不过十里路,圣男难道会怕有什么闪失不成?这是我教总部,没有外人,除非圣男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才让刘堂主送粮?”

余飞冷笑道:“左右侍者忘记一件事了,副教主主外本座主内,这是教主之命。送粮一事本是内事,本座也是遵照教主的旨意办事,两位认为这也有不妥么?”

左侍者道:“圣男做事没有不妥,只是让拜月堂的护送粮草,那后卫司的做什么了?这不是乱了么?再者,拜月堂对粮草之事也不清楚,由后卫司的人送岂不更好?这就各司其职,圣男怎么可以让马去耕田牛来拉车呢。”

余飞冷道:“两位要管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如果真的像左侍者说的那样各司其职,那两位要管今天送粮之事恐怕不叫各司其职了吧。”

左侍者一愣,即道:“我只是怕教内之事被混乱了,粮草是大事,须有计划管理。万一当中出现什么差池了,那刘堂主岂不是要担当本职之外之罪了?”

余飞道:“难道左侍者认为刘堂主真的不能胜任此事么?还是怀疑刘堂主会中饱私囊?”

左侍者道:“现在粮草奇缺,难免会有类似不愉快之事发生。”

余飞笑道:“原来左侍者还是不相信刘堂主,想必左侍者认为刘堂主是副教主身边之人,所以不相信了。”即对刘常道,“刘堂主,左侍者的话中之话你听明白了么?”

刘常道:“如果这一百石粮食有什么差错了,刘常愿以性命担保。”

右侍者道:“既然刘堂主这么说,那本座也要看看刘堂主的这些粮食是否有一百石。”即时叫人上前清点。清点人回报只有八十五石。

刘常吃了一惊,道:“昨天我从后卫司处明明取的是一百石,怎么可能只有八十五石呢?”刘常亲自数了几次,都只有八十五石。(3)

右侍者冷笑道:“刘堂主,没数错吧?”

刘常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几乎站也站不稳了。

右侍者道:“怎么样?刘堂主刚才说过的话不会就忘记了吧?”

刘常低声道:“事已至此,刘常无话可说。”

余飞喝道:“刘常,本座相信你,一再叮嘱粮草之事事关重大,你如何能这般草率。今天在左右侍者面前你还有话要说么?人来,拿下。”

刘常即被五花大绑,余飞吩咐道:“先押下去,放牢里容后处理。”

几个木棉教人即把刘常押进牢里。

左右侍者正要走,余飞道:“两位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没有?”

左侍者问道:“圣男还有话要说?”

余飞道:“不错。这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本座派刘常送粮草一事二位是如何得知的?而且,二位一再不相信刘常,最后竟然真的查出少了十五石粮食。莫非二位早就知道此事?”

左侍者道:“圣男此话怎讲?难道这是我兄弟设的局不成?”

余飞哈哈笑道:“刘常乃副教主身边之人,长期以来一直在副教主身边。敢问二位,如果副教主在些,二位会不相信刘常来送粮么?副教主不在总部了,二位即对刘常不信任了,也不知二位有何解释。”

左侍者冷笑一声,道:“看来圣男存心要与我兄弟过不去了?”

余飞道:“我看教中没有人敢与二位过不去的,谁敢保证二位不会在教主面前参一本呢。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平时后卫司的人送粮二位不查出问题来,刘常第一次送粮就马上查出问题了,二位不把话说清楚,恐怕令人难以置信啊。”

右侍者道:“就算是我们兄弟与副教主不和,那我们何必要与副教主身边的人过不去?更没必要要置之于死地。”

余飞道:“有没有必要这个我不清楚,我只想把目前之事弄清楚。就在总部,刘常会把粮食藏哪里去呢?他藏起来又做什么了?”

右侍者冷道:“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是知道各大门派进攻木棉山,他是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余飞又是哈哈大笑,道:“右侍者这么说,是不是在说你兄弟二人呀?”

“放屁!”右侍者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兄弟二人用得着要私下藏粮食么。你这么说,一定是别有用心!更说不定此事正是你所为!”

余飞指着右侍者冷冷道:“你们与副教主有怨,分明是想趁副教主不在,先清除副教主身边的人,然后再对付副教主。这话我说得没错吧?”

左侍者怒道:“圣男,休得胡说。你以为你今天做了圣男,身份就有不同么?告诉你,在我眼里,你永远只是一个杀手而已!”

余飞冷眼看着左侍者一阵,一字一字道:“请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左侍者看到余飞眼中充满杀气,但他也想趁此机会到教主面前要求教主撤掉余飞的圣男之职,也不担心余飞会把他如何,慢慢道:“你只不过是一个杀手而已!”

没等左侍者说完,余飞已经双掌齐出,同时拍向左右侍者。(4)

左侍者嘴里叫道:“好,好,今天之事分明是你设的局,若不在教主面前说明此事,我们兄弟誓不为人!”

左右侍者正中余飞的一石二鸟之计。余飞心里暗暗高兴,出手之下,毫不留情。强大的开山排水神功功力向左右侍者逼去,左右侍者坚持不住,身子连连后退。余飞此时先下手为强,用尽全力拍向左右侍者。左右侍者慌乱之中无法闪避,只得硬接余飞的掌。开山排水神功威力强大无比,左右侍者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挡。

却在此时,一个黑影飞驰而至,接下余飞一掌。

来者自然就是木棉教主。当今之下,除了木棉教主没有人可以抵挡余飞的开山排水神功。

教主道:“都是本教中人,圣男何以出此重手?”

余飞微笑道:“教主有所不知,二位自恃是教*臣,不把属下放在眼里,出言污蔑属下,还设计要害拜月堂堂主刘常。”

教主问左右侍者道:“果真有此事?”

左侍者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余飞笑道:“二位如何变成一个敢说不敢做的鼠辈了?二位所做之事,所说之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教主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在场的兄弟。”

原来拜月堂的见刘常被捉,又听余飞这么一说,更是相信这是左右侍者所设的局。现在教主在场,他们也不畏惧,都在附和余飞的话。余飞带来的人也在附和,结果弄得左右侍者目瞪口呆,气得半晌说不出话。

教主停了一会,说道:“此事误会,十五石粮事小,对付各门派事大。刘常之罪就交由圣男处理,左右侍者应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内事由圣男全权主持,你兄弟应多配合。今天之事就此算了,粮食由原来后卫司送。”说时身子一飘,顿时消失了。

左右侍者看看余飞,狠狠吐了一口口水便走了。

余飞笑道:“二位今天走运,下次可就没那么好了。”

余飞走进牢里。这牢正是当初囚禁余飞的地方。余飞把所有人叫出去,独留自己与刘常。刘常一身被铁链锁着,余飞微笑道:“当初是我在这里,如今却成了你在这里,位置换过来了,刘堂主,你觉得这有意思么?”

刘常轻轻笑道:“公子这一石二鸟之计还真不错。只是别人看不出来罢了。”

余飞道:“你总算看出来了。只是有点迟,我这就杀你。没办法,谁叫你是梁仪天的人,要怪只怪你命不好,为梁仪天卖命的都没有好下场的。”

刘常道:“从公子安排我送粮时我便知道公子要做什么了,如何说迟呢?”

余飞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刘常笑道:“若非这样,我又如何知道公子是个做大事的人呢。对比之前,公子的确不同了。所以,刘某也算放心了。”

余飞奇怪问道:“你放心什么?”

刘常道:“自公子进木棉教来,我是否让公子为难过?”

余飞想了想,道:“那倒没有。可是你终究是梁仪天的人,我不杀你不行,我还要把这个木棉教给搞烂搞死呢。”(5)

刘常道:“公子这么做本来没什么错,只是如果杀了我,那公子还真的错了。”

“哦?怎么个错了?”

“刘某向来少说话,今天破例说了这么多,公子应该想到什么吧?”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如果你说这些话是想让我不杀你,那你错了。无论如何,我今天非杀你不可。”

“如果公子听了我所说的话还下得了手,那刘某即成了一个冤鬼了。”

“冤鬼?”

“请公子先把我的铁链解开。”

余飞微笑道:“你以为我会这么傻么?”

刘常也笑道:“不解开那才是真正的傻。公子已经练成盖世神功,还怕敌不过刘常不成?”

余飞道:“现在在木棉教里,除了柳复,我谁都不相信。”

刘常道:“公子的江湖经验实在太少了,若非柳复是柳无双的儿子,公子贸然相信一个人那会非常危险。”

“你是怎么知道柳复是柳无双的儿子的?你到底是谁?”

刘常轻笑道:“公子想知道我是谁么?那请你解开我的铁链。”

余飞取出锁钥,把刘常的铁链解开来。

刘常又笑道:“说公子江湖经验少那真是没错,刘常几句话公子怎么就相信了呢?还帮真的帮我解开铁链。”

余飞冷道:“我一步之内便可以把你杀掉,还担心你会跑不成。”

刘常微笑道:“公子还真够霸气的,这是你进木棉教里最大的改变。以前那个儿女情长心不设防的余飞不见了,这个足可以让我放心了。”

余飞一愕,道:“让你放心?什么意思了。”

刘常道:“我本是梁仪天身边的人,但我从来少说话甚至不说。柳复是柳无双之子,杀曹一峰时他表明身份。其实这也是非常危险的,不过柳复年轻,沉不住气是正常的。不然他多年经营随时都会毁于一旦。”

余飞奇怪问道:“莫非你也像柳复一样潜伏在木棉教的?”

刘常道:“要不是公子逼着要杀我,我是不会表明身份的。公子做事还需再稳重一点,凡事莫急于一时。公子聪明,有计谋,却无谋略,沉不住气,所以公子才会处于被动。”

“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说了吗,公子何必这么急呢。公子一直在教中,对外界之事一直不知,只能通过柳复才知道一点。”

“这话什么意思?”

“武林之中,公子最欣赏的人是谁?”

“李若枫大哥。”

“公子可知李大侠险些被陈规与赵黑子杀掉?”

“有这回事?柳复怎么不告诉我?”

“此事连柳复也不知道。副教主虽然相信他,但他这人行动浮躁,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副教主注意,所以他不可能随意出入木棉山的。”

“你是说梁仪天最相信你,所以你随意出入木棉山梁仪天也不会注意到?”

“基本上算是这样的。”

“那李大哥到底如何了?”

“李大侠纵身跳下盘龙峡,几乎粉身碎骨。若非他武功高强,性命不保。”

“那他现在在哪里?”

“公子请随我来。”(6)

余飞跟着刘常往牢最深处走去。这大牢是山洞,余飞跟着刘常转了几转,进了一个洞中之洞。刘常把松油灯点燃,微弱的火光照到一张床,**正躺着一个人。那人显然已经受伤,行动并不方便。见有人来了,那人慢慢坐起来,余飞透过火光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显然就是李若枫!

“李大哥!”余飞连忙上前扶起李若枫。

“飞兄弟,”李若枫慢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微笑道,“没想到吧?”

“能在这里见到你,真让我意外,让我兴奋啊!”

李若枫指着刘常道:“要不是刘兄弟,我早就没命了。那时我跳下盘龙峡,那儿水急,刘兄弟不及时出现在那里,我早就被水冲走。”说完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余飞对刘常道:“原来你与李大哥是相识的,太让我意外了!李大哥在此养伤二月余而无人知道,我更意料不到。”

刘常笑道:“如果让人知道,我刘常的头早就让梁仪天砍下了。公子让我押粮,故意叫人扣下十五石,我想这回我必定会来大牢一趟,也是把事情与你说明白的时候。”

余飞道:“如果我不是要杀你,那你不是一直不告诉我?”

刘常笑道:“这个难说,不是时候我当然不会告诉你。”

余飞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刘常笑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李大哥呢。”

李若枫道:“十几年前我在武夷山顶一个人看云山,一个与我一样喜欢游玩的人也在那里。那人便是刘常。当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有酒,有剑,二人就成了朋友。”

刘常道:“比剑时我输了,让我记住了他。”

李若枫笑道:“你只输了我半招,竟然记到今天。”

余飞道:“原来二位是朋友。早知道李大哥好结交朋友,三教九流,山村野老。却不知道还有个木棉教的朋友。”

李若枫道:“他不是木棉教人。你应该知道铁笛先生刘不客吧?当初古蜀道客栈的老板……”

余飞一听,连忙道:“你是恩人刘不客的公子?”

刘常道:“刘不客乃叔父。自被木棉教人杀后,不忍心父亲夜夜伤心,也顺便答应若枫潜入木棉教中等待机会。”

余飞道:“原来是恩人的亲人。当年刘不客先生为了救在下不惜牺牲自已,如今有幸得见恩人的亲人,请受余飞一拜!”

刘常连忙扶起余飞道:“公子,万万不可。公子有心便是,诛杀木棉教人才是要紧。”

李若枫笑道:“飞兄弟,这人生来不习惯客气,最怕多礼。把木棉教消灭了,那才是真正的报恩。刘常剑法不亚于我,如今我有伤在身,许多事情刘常可以帮上你的。”

刘常笑道:“公子已非当年吴下阿蒙,比起若枫也不差。”

李若枫道:“如此更好。飞兄弟,刘常说你正悄悄发展自己的人,六司里已经有三司是你的人了,还加上女杀手,然后与各门派的人里应外合。目前你最想做的是把机关把关的人全部换下来,却碍于刘常,迟迟不得手,于是你便想杀他,对不?看来你做事越来越细心了,真为你感到高兴。”(7)

余飞微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呀,正是如此。如今好了,把机关把关的人换下来已经不是问题。换了人,再埋上火药,把木棉山炸个粉碎。”

李若枫道:“这个刘常当然可以帮上你。他比你更熟悉木棉教,更容易搞到火药。”

刘常道:“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属下便是。”

余飞笑道:“现在还说什么属下不属下的?”

刘常道:“在木棉教未灭之前,我还是称公子为圣男为宜。”

李若枫道:“不错。拜月堂是木棉教第一大堂,刘常还是拜月堂主,这样做事神不知鬼不觉。刘常与柳复二人反出木棉教,等于梁仪天没有了两只手臂,木棉教一举可破。飞兄弟,以后做事须更小心,心思要缜密,切忌轻率急进,这是关于整个武林生死存亡的大事。成大事要沉住气,时机成熟自然水到渠成。”

余飞道:“谨记李大哥教导。也不知李大哥的伤什么时候好起来?”

李若枫道:“再过三两个月应该完全康复。”

余飞道:“三两个月后该立秋了,到那时木棉山应该都在我的控制之中,李大哥刚好助我一臂之力。一切准备好后,让柳复通知白前辈与上官前辈,来个内外夹攻,必定取胜。”

李若枫道:“如此最好。只是这木棉教主武功厉害,谁人能敌?”

余飞手握拳头,道:“我已经与木棉教主交过手,我杀不了他,但他也杀不了我。”

李若枫惊问道:“飞兄弟你已经练成神功了?”

余飞点头道:“有没有练成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步行如飞,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武功的存在,有武就是无武,无武就是有武,心神合一,形神合一。”

李若枫高兴道:“飞兄弟,那就是学武的最高境界,也就是说你已经真的练成神功了,那真正天下无敌的应该是你呀。”

余飞道:“没有是天下无敌的人,也没有天下无敌的武功。”

李若枫笑道:“返朴归真,回归自然,这才是真正的武功。飞兄弟,你真的做到了,为数百年来武林第一人。”

余飞轻轻一笑,须知这武功练成得不易啊!若非修罗女,余飞的武功如何能达到这般境界呢?想到这些,余飞满怀惆怅,暗自叹息。

*

上官平已经渐渐处于下风。世智与端木蒙二人夹攻,力不从心。白尘那边也显得不敌,无法顾及上官平。上官平长笑一声,索性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这样一来,世智与端木蒙反而不敢紧逼。上官平哈哈大笑,喊道:“世智,你不是遗憾我们一直没有真正交过手么,如今怎么怕了?”

世智哼了一声道:“你这老不死的想同归于尽,老衲才不会与你这么打法呢。来人,备箭!“

木棉教的弓箭手整整齐齐地把箭头对着上官平。

那边梁仪天与木蝴蝶也停下手来,弓箭手把白尘与上官平二人包围着。只要梁仪天一声令下,千万支火箭便纷纷射出。

白尘把剑一挥,问上官平道:“你怕么?”(8)

上官平微笑道:“我怕什么了?死有什么?我们大可以闭上眼睛,只须一瞬间我们就可以到西天极乐去了,那不更好么?”

白尘道:“遗憾的是没等木棉教覆灭我们却先死了。”

上官平道:“这么说,我们还死不得。他们的火箭厉害,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这回看看我们走得快还是火箭快了。”

正在这时,两个身影飞了进来,轻轻落在白尘与上官平跟前。

白尘一看,惊愕道:“你们来干什么了!”

来的是柳露莹与林月燕二人。

上官平道:“二位姑娘武功高强,但如何能挡这万千火箭。你们快走,我与白道兄断后。”

柳露莹笑道:“两位前辈放心,我们自然挡不住这火箭,但可以避过去。”

梁仪天大声道:“莹莹,你来做什么了,快走开!”

柳露莹道:“难得你还这么关心我。我是来破你的火箭的,看剑!”

柳露莹身子一飞,双剑出鞘,绿光闪耀。柳露莹冲向弓箭手,剑光一闪,那些弓箭手的箭还没出,箭头就变成了水,箭头里的黑硝一下子湿了。柳露莹自得了守山老人武功后,剑法高得出奇,这连柳露莹自己也不清楚。在弓箭手当中柳露莹不断挥舞双剑,无数人纷纷倒下。其他木棉教人见状,丢了弓箭,慌忙逃跑。原来这弓箭在近距离时无法发挥,加上眼前到处是木棉教人,只得败陈。世智急了,奔上去要杀柳露莹。柳露莹双剑在手,直取世智。几招之下,世智已经感觉到柳露莹强大的剑气、深厚的内力,无法招架,连连后退。柳露莹此时已经达到人剑合一的完美境界,刹刹刹的数剑直刺世智身上数处死穴。曾经身为少林方丈的世智,傲视武林数十年,从未有过这般手忙脚乱的,不仅像在避招,简直是逃命。剑光闪了几下,世智惊魂未定,飘飘的白须已经被柳露莹整整齐齐地割下来。脖子上的佛珠被剑一挑,四处飞散。

端木蒙见状,想上前与世智联手。林月燕身子一闪,拦住端木蒙便交手起来。那上阴太乙功的阴柔令端木蒙有力也无法使。林月燕身子灵活,动作敏捷,竟不知用什么手法,忽然把端木蒙的胡子拔了一撮,气得端木蒙嗷嗷直叫,林月燕却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端木蒙哪肯甘休,妄想几招之下杀了林月燕,却不料这上阴太乙功的功力超出他的想像,不仅不能得手,反而被林月燕像猫戏老鼠一般,没几下又拔下端木蒙的几撮胡子来。

梁仪天吃惊地看着柳露莹与林月燕,想不到她们年纪轻轻,武功竟如此厉害,心里不禁感叹,武林本来大浪淘沙,不息前进。也由此想到木棉教的命运。各大门派进山,柳露莹与林月燕几乎成了无人能敌的高手,单凭木棉山的险要与机关,到底还能撑多久?自己苦心经营的木棉教,费了无法心血,难道真的会从此毁灭?叹息间,世智与端木蒙已经被柳露莹与林月燕二人逼得几乎无法招架,即命木棉教人一起冲上去。

白尘与上官平二人飞身接近柳露莹与林月燕二人,叫道:“二位姑娘快走!”

眼看近千木棉教如浪涛般涌上来,柳露莹、林月燕舍弃世智与端木蒙,与白尘、上官平施展轻功,迅速走出木棉山口。世智不肯罢休,命人继续追赶。(9)

柳露莹四人故意放慢脚步,与木棉教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木棉教人恃着人多,一路喊杀,穷追不舍。

出了山口,眼看木棉教就要被引入各门派的包围圈了。却在此时,梁仪天忽然下令停止追赶。世智与端木蒙未试过如此狼狈,想一洗耻辱,不料梁仪天却不让追赶,世智与端木蒙二人一肚子气无处出。

梁仪天冷道:“木棉山下到处是芒草,各门派只有武当与崆峒进山,其余的必然在附近埋伏。”

世智二人这才明白。

木蝴蝶道:“芒草正好藏身,那我教如何能敌?如果长期守在这里,一统武林之事岂不是成了遥遥无期了?”

梁仪天道:“我自有办法把他们一举消灭。”

梁仪天带人进山,依然牢牢守住山口。

代智大师等人一直担心着,只见白尘四人回来了,心才放下。苦等多时,仍未见木棉教人出来,代智大师暗暗摇头。

巫毒骂道:“妈的木棉教人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给你们都杀光了?”

陆飞道:“你也不看看武当与崆峒的弟兄是什么情况,光说瞎话。”

巫毒道:“老子在这里蹲得脚发麻,难道就白蹲了?不行,我带我的弟子再进去引他们出来。”

陆飞道:“你活够了是吗?怕你进去没命出来。”

朝阳道人道:“要不我单独进去看看。”

朝阳道人的轻功独一无二,白尘等人也自叹不如。白尘道:“道兄去也未尝不可,但木棉教的火箭相当厉害,暗器多,人更多,道兄还是不去为宜。”

朝阳道人道:“不能引蛇出洞,那还有别的办法破木棉教么?”

林月燕道:“要引蛇出洞,梁仪天这只老狐狸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我看我们不如反攻为守。”

众人问道:“反攻为守?这是何办法?”

林月燕笑道:“这个反攻为守其实就是以守为攻。我们天天喊着要杀进山,梁仪天却一天比一天防守得更严,连这个北斗蛇形阵也变了。我们一进山不是机关就是暗器,防不胜防。如果我们不攻,那梁仪天自然坐不住,毕竟想一统武林的人是他木棉教而不是我们。我们就这样与他们耗着也好,一统武林变了他的梦想。所以梁仪天不可能是守的,我们不攻他必定主动出手,我们好好布置,只等他自投罗网。”

巫毒连忙竖起大拇指道:“乖乖,原来这鬼丫头想得比谁都周到呀。我们就等梁仪天自投罗网好了,省得天天在这里叫呀喊呀人家理都不理。”

柳露莹道:“芒草地之东有山叫拦马,也就是我们进来时的必经之地,西边燕岭,是进封州的必经之地。我与妹妹想过,我们只守不攻,梁仪天必定先派人到那里守着,断我们的后路。只要封了这两处,我们就没有退路了。最后梁仪天便可以从正面、东面、西面三面围攻我们,用火烧,这应该是梁仪天想一举打败我们的最好办法。我们可以派人日夜在哪里秘密监视,如果梁仪天真的这么做,那我们就可以将计就计。”(10)

巫毒睁大眼睛看着柳露莹,嘴里不住“啧啧”称赞道:“有了你们这两个丫头,我看梁仪天不死都不行了。”

日头西斜,众人便回到洊江边安扎。

自此之后,各门派不再主动进攻木棉山,而木棉教也没有人出来干扰。武当与崆峒两派早已休整完毕,各门派受伤的人也已经全部康复。按柳露莹与林月燕的办法,白尘让鲁凡、丘难胜带几个从各门派弟子中选出武功上好的人一起潜伏在拦马山下,让冉剑林、杨三刀等带几个也是从各门派中选出的弟子在燕岭山下秘密等候。各门派的人基本还在洊江边安扎,这其实就是让木棉教人以为各门派的人还是全部在这里,引梁仪天上当。

另外各门派的人还是分三路设伏,三路人彼此分开,又彼此呼应。守时各自分开,攻时即可以联成一片。在安扎处的附近挖好三尺宽五尺深的坑,在坑里全部填上干芒草等易烧之物,上面架上竹片,再在竹片上铺上泥土,即使仔细观察也看不出这泥土下面是一条火坑。一切安排妥当,只等鲁凡等人报木棉教的动向了。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月,还是没有看到木棉教有什么行动,哪怕是一点的风吹草动也没有。

又是十多天过去了,木棉教还是没有动静。白尘心里开始发愁,与上官平二人找柳露莹、林月燕商量。

原来白尘愁的不是别的,而是粮草。各门派的人远道而来,在端州购了一些粮食。进木棉山的路上一直不敢购粮,在这里耗时数月,粮草渐渐不济。这样下去,没等木棉教人出手各门派便会因粮草之事而崩溃。但若撤回去,怕被木棉教前埋伏后追赶,派部分人去购粮,那等于分散了各门派的力量,随时会彼此不能相顾。白尘与上官平二人一时无法。

柳露莹想了想,即道:“两位前辈莫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与妹妹去弄粮食来就是。”

白尘疑问道:“这四下荒凉,哪里能弄到粮食了?再说,就你们二人哪能弄得这里上千人的粮食呢?”

林月燕也道:“对呀,姐姐,难道你有什么办法不成?”

柳露莹笑道:“这个我自然有办法,二位前辈不必担心。妹妹你只须跟着我来,一切你会明白的。”

上官平道:“要不再多派些人给你们?”

柳露莹道:“我们二人足够了。”

白尘与上官平还是无法相信。

柳露莹又道:“二位前辈且在这里等候,不出半月,我们就可以把粮食送到这里来。两位前辈在这里密切注意木棉教的动向就是了。只要他们不出动,你们也不动。他们若真的主动出击了,那必定是试探的,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你们只须避一避,暂时不要与他们硬拼尤其交待鲁大哥与杨三刀大侠,见了木棉教切莫私下行动,能避即避。”

白尘沉思片刻,道:“这个你尽管放心,目前我们就等你们的粮食,各大门派的生死存亡就看你们两个姑娘的了。”

柳露莹微笑道:“两位前辈放心,我们这就去办。”说完拉着半信半疑的林月燕就走。

柳露莹与林月燕二人匆匆赶往封州,到达封州城时已是第三天的晚上了。夜晚的封州城灯火辉煌,火树银花,车水马龙,热闹非常。林月燕开心之极,拉着柳露莹的手像一只蝴蝶般穿梭,玩得尽兴。到了封州城门之下,林月燕才问柳露莹:“姐姐,你带我到这里玩的还是找粮食?”(11)

柳露莹微笑道:“当然是找粮食了,这封州的百姓殷富,几年不纳粮,粮食多的是。”

“那我们到哪找粮食呀?”

“到封州府找。”

“哇,姐姐,你以为封州府是你家的么?人家知府不砍你头算不错了,还敢向他要粮食?”

“你随我来就知道了。”

柳露莹拉着林月燕进了封州府,先不找杨大人,而是进杨大人家里找喜儿了。林月燕正纳闷,无端端的走进人家知府大人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见柳露莹来了,瞪大眼睛,嘴里大叫:“姐姐,姐姐来了,娘,柳姐姐来了!”

这时一个妇人走了出来,见柳露莹来了,惊喜道:“小姐终于来了,快,快进屋!”

那喜儿一把抱着柳露莹不放,高兴道:“姐姐,喜儿想死你了!”

林月燕惊呆地看着柳露莹,悄悄拉拉柳露莹的衣角问道:“姐姐,你有我这个妹妹还不满足呀,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妹妹?”

柳露莹一笑,道:“这杨大人是我爹爹的故交,这个喜儿自然成了我的妹妹了。”

几人进屋,一阵寒喧后,柳露莹说明来意,杨夫人道:“这个好办。封州府里库存的粮食都要发芽了,百姓每次总是问什么时候纳粮,可以府里就不缺粮。你们这次来,要多少有多少。”当即吩咐喜儿叫杨大人过来。

不久,杨大人匆匆过来。守山老人也过来了。一阵嘘寒问暖后,杨大人道:“粮食到是有,而且你们武林人做的是官府无法做到的事,也算是帮官府一个大忙,区区这点粮食不算什么。我这下叫莫捕头请招守备过来押粮去。”

柳露莹道:“这事不好惊动官兵,我自有办法运粮。妹妹你一会就叫人,让他们明天一早在封州城门外等候。”

林月燕这时才想起还有一郎山的那些人呢,此时正是用他们的时候。也顺便充充人数,即时道:“我知道了,一会就叫他们过来。”

杨大人道:“原来你们已经带人来了,那明天一早叫莫捕头带人开仓取粮便是。今晚正好把案件结了,人们好好坐坐。”即命人摆好宴席,上好丰盛的酒菜。

席间,林月燕问柳露莹:“姐姐呀,我怎么没听你提过还有个守山爷爷呢?”

柳露莹笑道:“余哥哥小时候就是与守山爷爷一起的。”

柳露莹道:“原来如此。只是你又多了个妹妹,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

“哪里了,多几个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喜儿道:“林姐姐,你也多了个妹妹,难道姐姐还嫌弃喜儿不成?”

林月燕笑道:“当成不是了,我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呢。”

柳露莹始终没有提到毒乌鸦一事。

当晚,喜儿缠着柳露莹与林月燕,直到三更方才离去。林月燕却睡不着,坐在空前看星星。柳露莹轻轻过来问道:“是不是在想李大哥了?”

林月燕点点头,问道:“你有想公子么?”(12)

柳露莹道:“当然想。所以我想快点消灭了木棉教,那时我也可以与我的余哥哥见面了。”

林月燕道:“你倒好了,起码还知道公子在哪里。那李若枫这死人还不知道死在哪里呢,想也是瞎想,说不定他真的已经死了呢。其实我都不知道喜欢他哪里了,自与他相识以来,见面少,有的只是牵挂。见了面也没办法说上几句话,他总是神出鬼没的,飘忽不定,现在又下落不明,不知我如何变得这么傻,老对他牵肠挂肚,像他这样的人,还真不如死了算,省得害人。”

柳露莹笑道:“他死了你不伤心么?”

“伤心总没牵挂苦呀。”

“你说得倒是。可我不同,要是余哥哥有什么不测,我不可能还活得下去。”

“你与公子生死与共,劫后余生,这比什么都可贵,两个人的命已经连成一个了,彼此如何能分割呢。我与他在江湖认识,说不定呀,江湖的感情江湖了,等木棉教结束,这一切也就结束了。到头来,如何来到江湖,就如何回去,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带不走。”说到这里,林月燕不免一阵伤感。

二人悄悄地聊着,不觉已经鸡鸣,便稍作休息。

及至天亮,莫捕头已经带人开仓取粮给柳露莹二人。林月燕把一郎山的人叫过来,足足有三百之众。林月燕让他们押着粮车,与杨大人等告别东行,很快便出了封州。一路马不停蹄,白天加紧赶路,晚上就地露宿。及至第二天天黑,到达燕岭之下。

柳露莹叫大家停下来。那些人本来就已经很累了,但一直不敢说出来,柳露莹一叫他们停下来,他们便倒在路边躺着,嘴里不停叫累。

林月燕大声道:“你们想偷懒?告诉你们,务必在天亮之前把粮食支运过去,不然的话叫你们有好受的。”

那些人怕林月燕又要出什么点子来整,一个个极不情愿地爬起来。一人道:“林姑娘,柳姑娘都叫我们停下来,你怎么不给了?我们真的好累呀。”

柳露莹笑道:“林姑娘的意思是让你们稍息一下,不许睡着了。”

“那我们就坐在这里好了。”

柳露莹把林月燕拉一边道:“这燕岭是封州与洊水的唯一通道,梁仪天必然在这里埋伏好人了。杨三刀他们也是隐密的,未必会发现得了。现已将入秋,芒草到处开花,芒花最易起火,梁仪天必定盘算着这时候火烧各门派。一会我们过燕岭时不仅要将粮食运过去,而且还要把他们守在这里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林月燕道:“姐姐你胃口不小,说不定他们有很多人,我们就两个人如何能对付得了?况且我们还有这么多粮食。”

柳露莹一笑,道:“我们不是两个人,而且是三百多人呢。”

“那我们如何个做法?”

柳露莹与林月燕悄悄说了一遍,林月燕又叫几个人过来吩咐如此如此,这几个人又把林月燕说的话传下去。(13)

燕岭不高,中间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从封州境地一直伸到洊水里。洊水府的人与封州府的极少来往,只有一些商人进行交易时才走这条路。燕岭树木茂密,没少打劫的匪徒,一般人都要成群结队过去,有钱的商人还经常雇些保镖才敢过去,晚上更没有人敢过去了。然而再厉害的劫匪,只要听到木棉教三个字便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巴结还来不及呢。柳露莹与林月燕一行没有遇到劫匪,柳露莹便断定一定是有木棉教人在此,劫匪早被吓走了。

月黑风高,树影婆娑,燕岭的小路上有几个人推着车慢慢往上爬。燕岭本就不高,那几个人一边大叫吆喝一边慢慢往上推。终于到了岭脊,那几个人停了下来休息。

山风特别大,吹得令人发冷。却在这时,数十人悄悄出现在燕岭之上,把这几个人包围了。那几个人害怕得连忙求饶:“大爷放了我们吧,我们也是出来做点小生意过日子的,一日为保三餐,还望各位大爷放小的一马。”

这时一个为首的上来喝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那几个人透过微弱的星光,看出那为首的是一个和尚,声音还有点耳熟。再走近一看,见那人正是木棉教的僧无妙。一人叫道:“哦,原来是僧大爷呀,好说好说,僧大爷,你还记得小的们么?”

为首的道:“你是如何认得我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人道:“僧大爷,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是金钱豹金大爷的人呀,当初在一郎山二郎山都混过的,你还答应小的让我们加入木棉教呢,难道你忘记了?”

僧无妙打量着那几个人,又问道:“你们真的是金钱豹的人?”

“对呀僧大爷!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呢,上次被那两个臭婆娘害得好苦,好不容易才与众兄弟逃出来,却找不到僧大爷你,所以我们只好到处找,可真巧呀,在这里碰上你。”

僧无妙冷道:“你少卖乖了。你们带的是什么东西?”

那人道:“僧大爷,这是我们从封州城里抢来的粮食,正想送给你们作为我们入教的小小意思。”

“粮食?”僧无妙这才命人点起火把,上前看看,果然是一袋袋的稻谷。僧无妙道:“各门派的人来捣乱,我教无法种稻,正是缺粮之时。唔,你们真的想加入我教,这点粮食恐怕还不够。我看你先把这些粮食留下来,明天再抢多点过来,然后再带你们见副教主。”

“不瞒僧大爷,我们这次整个一郎山二郎山三郎的人都来了,粮食不止这些呢,还有好多在山下,我们是一车一车的运上来。”

“有多少粮食?”

“四十车呢。”

僧无妙即叫人下岭看看,果然见到还有很多粮食。僧无妙暗暗高兴,这回得了这么多粮食,总算立大功了,梁仪天一定会重重有赏,于是也不数了,叫木棉教人统统下山推车,僧无妙则一个人站在岭上指挥。忽然从车里跳出两个人来。僧无妙以为还是一郎山的人,也不注意,等他回过头,一把冷森森的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这剑在星光下发出一阵阵可怕的绿光。(14)

“柳……柳……柳……”僧无妙连话也说不出来。

柳露莹微笑道:“僧无妙,没想到吧?苍天有眼,金钱豹的手下正好认得你,这使我们省了不少的力气。你身为少林和尚,不站在武林这一边,却与你师父世智跟着邪教为害武林,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僧无妙正要反抗,柳露莹手起剑落,僧无妙还来不及哼一声,人头便已落地。林月燕还不解恨,把僧无妙的头狠狠一踢,只听见呼的一声,僧无妙的人头也不知飞出多远,顿时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林月燕叫道:“动手!”

这时一郎山二郎山三郎山的人忽然从车上拔下刀剑朝木棉教人一阵乱砍乱刺,木棉教人发觉上当了,连忙要逃。埋伏在路旁的人忽然跳出来,手起刀落,那些木棉教人无一能逃,全部被杀。

柳露莹与林月燕一阵欢喜,这一次杀僧无妙简直太容易了,他们没伤一人,借着夜色竟把木棉教僧无妙的人全部杀死。林月燕大加赞赏那些人:“把粮食运到后,你们立第一功。说不定哪个门派的掌门人开心了,会收你们到门下,你们也摇身一变变成名门正派的人了。”

能成为名门正派正是那些人的心愿,做了这么多年的匪徒,一朝正身,自然开心。听林月燕这么一说,都高兴得跳起来。

林月燕笑道:“过了燕岭,天一亮,你们就可以见到各大门派的人了。他们有武当的、崆峒、少林等派,而且像白尘道长、上官平道长、代智大师等人都来了。只要你们听话,做得好,我就引荐你们去见见这些德高望重的武林大师。”

那些人欢呼雀跃,推车也变得十分卖力。

正要下燕岭,柳露莹忽然问道:“妹妹,杨三刀与白非他们不是在这附近吗?怎么不见人呢?”

林月燕道:“我也觉得奇怪。虽然不与木棉教人正面冲突,但僧无妙带这么多人来,他们应该有所察觉。再隐匿也不至于这般安静呀?”

柳露莹叫人先停下来,与林月燕二人到处找找,燕岭之顶找遍,未见各门派的人。柳露莹二人更是惊奇,估计出事了,连叫那些人分散去找。就在燕岭以东洊水境内的山脚下,发现了五六具尸体。通过火光,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各门派的弟子。

“果然出事了!”柳露莹叫道,“这些人都是各门派挑出来的弟子,武功本来不弱,他们遭木棉教袭击,附近应该还有人。”

方圆五里都找了,没有发现任何异象。

柳露莹担心道:“木棉教果然知道这些有人,杨三刀他们不知去向,就算被害也不可能连尸首都没找着。”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回去报信了,二是被木棉教人扣去。”

柳露莹想了想,道:“应该是被捉了。杨三刀乃名门弟子,向来侠义为先,不可能丢下其他门派弟子自己走了,必定冒死力敌。”

“姐姐说得对。只是我们杀了僧无妙,梁仪天极大可能对杨三刀不利。”

柳露莹道:“我也担心这个,现在我们得赶快回去,赶紧做好准备。”

此时东方已经发白,林间的路依稀可见。柳露莹叫人把死去的几个人埋了,推着粮食又出发。穿过树林,进入茫茫的芒草林里去。

没走多远,只见芒草林明显有人于他们之前走过的。柳露莹看看倒下的芒草,痕迹鲜明。再走几步,还发现芒草叶上沾有人血。柳露莹与林月燕吃了一惊,几乎同时叫道:“有人受伤了!”二人顺着芒草林的鲜红血迹飞步寻找,果然在她们不远处的芒草丛中躺着一个满身血迹污泥的人!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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