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

机缘

刁幻对蒋真的关心仍然无微不至,蒋真照旧接受女儿的孝行,然而,一旦刁幻试图劝说她接纳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她便顾左右而言他,故意绕到别的话题上,不予理会,让刁幻非常无奈,苦闷。

这种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日子居然持续了两年之久。

直至鲜笑中考完毕在家放暑假,碰巧梁薇在上班期间突然昏倒,被同事送进医院急救检查出得了糖尿病,鲜笑才有机会在梁薇面前露脸。

刁幻得知母亲急病入院时,火急火燎地给鲜笑打电话,说:“笑,我妈妈突然病重住院,我一下班就得赶去医院照看她,今天不去你家了!”

“Grass,你把医院地址告诉我,我现在有空,可以帮你去照料你妈妈。”鲜笑既担心刁幻忙坏身体,更担心刁幻母亲的病情。

“也好!”

凭一份私心,想到这或许是让蒋真接受鲜笑的绝佳契机,便答应由鲜笑去照顾她的妈妈,将医院地址及病房号一股脑儿告诉鲜笑。

“Grass的妈妈生病住院,我要去医院照顾她!”鲜笑挂上电话冲梁薇一笑,说明原因,便匆忙收拾衣物,慌慌张张赶赴医院。

鲜笑背着小包,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寻着地址找到病房时,病房里只有蒋真一个人正闭目仰躺在病**,盖着很薄的白色被单,容颜苍白憔悴。

鲜笑走上前,心疼地瞅了蒋真半天。

蒋真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蓦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女孩噙泪望着自己,心下一片了然。

蒋真立即强打精神坐起,但由于重病在身,又是疾来的病,身体极度乏力,她用了好些劲,额前渗出密汗,都没能成功坐起来,便只得虎视眈眈地盯着鲜笑看了一会儿,才恶声恶气地说:“原来是你这个小狐狸精!我们家刁幻就是被你拐带成同性恋的!你还有脸来看我?你滚!我看见你就生气!我不想见到你!你快给我滚出去!”虽然病体虚弱,讲话有气无力,而且手抖的厉害,却言辞犀利,能把人羞辱得狗血淋头。

鲜笑从没被人当面骂过重话,当下难受得想哭,为了刁幻和她们的将来,却硬是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走到病床跟前,伸出细瘦的胳膊扶住此刻情绪激动的蒋真,关切地说:“伯母,您别太激动,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找医生护士来看看。”

“不要你照顾我!你毁了我女儿,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女儿竟然说她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生子!说她只想跟你过一辈子!”蒋真用力甩开鲜笑的胳膊,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

鲜笑的眼泪,在听到蒋真气恼埋怨的话后,终于没能忍住,大颗大颗滴落,她冲出病房,站去蒋真看不见的地方,抹干眼泪,为自己打气,自我鼓励一番,然后,面带着微笑重新走回病房,不声不响地坚持照料刁幻的妈妈。

蒋真要喝水,鲜笑端给她喝,蒋真肚饿,鲜笑去医院食堂打饭给她吃,护士给蒋真送药、打点滴,鲜笑招呼她服药、拔针头,医生来巡房,鲜笑安静地待在一边,认真仔细地听医生讲解情况,不曾错漏一个字。

对着把自己视同亲母尽心尽力毫无怨言悉心照顾的鲜笑,蒋真感到很烦躁,为自己泛滥的怜悯心无奈地哀声叹气。

如果蒋真不知道鲜笑是女儿喜欢的人,她一定会非常喜爱这个懂事乖巧,任劳任怨,又十分温顺可爱的小女孩。

蒋真侧躺在病**,背对着鲜笑,她心里仍堵着一口气,没好气地说:“你别再来医院了!我不会接受你!更不允许刁幻把你当成终生伴侣!”

鲜笑抿抿嘴唇,不去在意蒋真恶语中伤的话,把她当作刁幻的妈妈照顾,只要想到刁幻,再大的挫折她都敢于克服。

刁幻带着盒饭到医院时,看到鲜笑寸步不离地守在蒋真的病床边,她悄然走过去拍了拍鲜笑的小脑袋,鲜笑条件反射似的抬头,看到刁幻开朗的笑容,鲜笑心里顿然阳光万顷。

刁幻跟蒋真打完招呼,向值班医生询问过病情后,才把鲜笑拉到病房外方便俩人说悄悄话的地方。

刁幻看着鲜笑的眼睛红肿,猜到她必然哭过,当她开口询问是不是蒋真说了凶恶难听的话刺激她时,鲜笑却摇头说不是,还反过来安抚刁幻。

刁幻怜惜的把鲜笑搂进怀里抱了一会儿,带着几分歉意,说:“笑,我相信你可以感化我的母亲!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再努把力!要辛苦你一段日子了……对不起!”

“Grass,别跟我道歉!我一点不觉得苦!只要你和我一块儿坚持,永远待在我身边,我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鲜笑攀住刁幻的肩头,坚强甜蜜地说。

刁幻心底心酸的感觉慢慢淡去,她抱住鲜笑的脑袋,心疼地吻着鲜笑。

吻够了,刁幻拿出热乎的盒饭递给鲜笑,看她一口一口吃完。

当晚,刁幻、鲜笑都在医院病房的空床位留宿。

黑夜里,蒋真望着她们单弱的背影,不住地感叹。

在她眼中,她们都是需要被人保护、捧在手心怜爱的女孩子……她不理解,为什么两个相同性别的人会相爱?两个女生会爱的死去活来忠贞愚顽?为什么她们相爱以后,本是两个柔弱的女子竟然都变得那么勇敢、坚强?!让她这个当母亲的人,反对的同时又不忍心真看见她们生生离别抱恨终身!

蒋真在鲜笑连续数日的精心照料下,病好的很快,身体也迅速恢复。

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身材也很瘦弱的小女孩,不辞辛苦不离不弃地照顾她,她真的非常感动。想着一个小女孩,除去与刁幻的关系,虽然跟自己非亲非故,却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心里一阵疼。

但是,对于原则问题,究竟该不该接纳她,蒋真的内心仍然充满矛盾,还需要再思虑一段时间。

刁幻眼见鲜笑为了照顾生病的蒋真,本就瘦削的身子更加清减时,她再也看不下去,坚持让鲜笑回家住一天再来。

鲜笑敌不过刁幻的意思,只得背着小包回家。

回到家里,只有梁薇一个人。

鲜笑看见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梁薇,忽然变得脆弱起来,泪盈于睫。

她跪到梁薇腿边,双手趴在梁薇双膝上放声痛哭,边哭边说:“妈!Grass的妈妈不同意我和她在一起,她很讨厌我,我该怎么办?”

在医院照顾蒋真受尽辱骂委屈,怕刁幻担心,她只偷偷落泪,再悄悄抹去,坚决做到不向刁幻诉苦、不趴在刁幻肩膀上啜泣,现在回到家,她把梁薇当成依靠、倾诉对象,将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心情,那份沦肌浃髓的难受说给母亲听。

梁薇抚摸着女儿乌黑柔顺的头发,心疼的要命,但她只以淡淡地口吻,说:“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就要好好走!”

一句话,道出真谛,道出了她对女儿的鼓励、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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