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

路人甲 第一卷 路人

南国的秋天千篇一律,处处可以嗅觉的,便是写满着萧条的气息。秋风似乎像委婉无限的怨歌一般虽不见踪迹却直捣耳膜——忽忽莎莎,飘渺不定。随眼可仰见哑然枯槁的树枝在天空横七竖八地瓜画着一幅幅单色调的抽象画。偶尔几只小鸟掠过树梢,便惊动了原本委婉无力挂在树梢的干涩黄叶,摇晃几下从树枝上盘旋而下。天空也一直隐隐约约呈现着土黄色的泽调,把行走在街上路上的人都镭射的木然无灵。诸多萧条尽收眼底,倏然觉得整个世界显得一派苍凉。

我叫白景,D城大学油画系大四的学生,今年二十一岁。

昨日从学校逃离出来,匆匆登上了这辆开往X城的列车。走的匆忙,以至于没有带上很多东西——初显干燥的秋天使得我感觉自己的皮肤有着一种近似被撕扯的感觉,起初不适,便反复用水湿了面颊,但未过一会儿便又觉得干涩。反复如此,甚觉无奈——这令我想起宿舍里沈琳送我的那瓶润肤膏:乳白色的圆柱型瓶子,约莫十厘米高,打开之后就能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涂在脸上便能保持一天的湿润,不受干涩之苦。

她把润肤膏递给我的时候,曾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第一个送这种东西给你的人吧?”

我点了点头,随后她满意至极地继续说道:“所以你必须记得我,且要永远喜欢我。不得背着我或者明着我喜欢任何人。即便是忍不住春心**漾地喜欢上了别人,也不能告诉我,而要在心里自己把自己这种邪恶的春心扼杀掉,然后再若无其事的回到我身边。”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部表情自然。似笑非笑的让我时至现在都印象深刻。当时我连连点头,然后欣然接受那瓶乳白色瓶子装的润肤膏。

无聊的人喜欢籍借外物驱逐无聊。此时的我孑然一身,对香烟的消耗便显得极大。往往是上一个烟头刚刚落入烟灰缸,烟瘾倏然又上了。我抽的是一种叫作“红利”的香烟,以便宜又好抽的特点颇受学生烟民欢迎。以前我不抽红利,而是抽一种叫做“慈叶”的香烟,后来沈琳说她不喜欢慈叶的味,而更喜欢红利,于是我毅然改抽红利,一直到现在。

此时临近黄昏,夕阳映射得车窗玻璃上黄光点点。上车前本来指望着能在车上遇到一两个能一起说话聊天的人好用来打发时间。可是一上车,却发现旅客寥寥,这个车厢像我一样的年纪的人,大概只有坐在我对面一直睡着觉的女生——及肩的微卷头发,面容清秀。记得初见时,她并没有睡觉,而是坐着定定地与我对视两秒钟,随即便把目光收回继而投向别处。而我未及时收回目光,兀自盯着她看着。

女孩收回目光之后用余光瞥见我依然看着她,嘴角微动,然后很随意地翻了翻桌上我叠放着的书,末了似乎又不太感兴趣,便对我说:“可不可以把书拿走,我想靠着这桌睡一会儿。”我点了点头把书放在了自己座位上,她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睡着了。但是尔后令我诧异的是,当列车行进六七个小时之时,除了中途偶尔起身,她一律趴在桌子上小酣。

我深深抽了一口烟,接着吐出自认为很一个很完美的烟圈,反复欣赏。她终于从桌子上支起身子来,仿佛睡够了,腾地深吸一口气,却突然好似被异物呛住,轻微咳嗽了一下,然后用直直的眼光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便也用直直的目光看着她。

“烟的味道这么好么?”半晌,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喃喃说道。

我看了她一眼,便把烟放入烟灰缸捻灭。

她见了我的举止,似乎带着赞许的意思。继而看了看外面的景致,末了接着趴下打盹。

黄昏逝去,借着余辉可以看到列车已经行驶到了一片萧条的田野之上,车厢里的灯也开始亮起来了。

我掏出口袋里的车票看了看:一张去往X城的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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