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呀,王爷。”鱼俱罗听杨广话说得决绝,慌忙摆手劝道,“您有所不知,这里的规矩,客人晚上自苦水路来,次日天交五更才准从甜水路走。若是刚来就要走,只怕引起花姑的怀疑,于王爷您的安全不利。”
“有你在身边护持着,我有什么可怕的。即便是现在不走,我也断不会留宿在此的。你看着办吧。”杨广是真心想立马离开这个他觉得不堪的院子,当下出了道难题给鱼俱罗。
鱼俱罗万没想到,以杨广这样血气正旺的年纪,竟不肯留宿在这里泡妞,急得在杨广面前搓手、跺脚,愁眉苦脸地思索着脱身之策。
突然,他灵机一动,像是有了主意,腆着脸对杨广说道:“您要真想走,倒不如带着司马皇后一同走,至少也不枉今晚来此一回。只是这样一来,须得叫王爷受些委屈了,不知王爷肯不肯?”
“有屁快放,有话快说。我先问问你,你方才说的什么甜水路、苦水路,倒底是怎么回事?”杨广板着脸,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是,是。”鱼俱罗陪笑答应道,“苦水路就是咱们先前来的那条路,这里的规矩,客人一旦从苦水路进来,就决不允许从原路返回,只能从甜水路出去。老儿我猜想,苦水路上必定设有埋伏,用以阻拦客人从原路离开。好在前两天我从甜水路走过一回,现在还记得通往甜水路的门径在哪儿,王爷无需担心。”
“现在不走,你是要我等着你和袖红做罢了好事,再走不成吗?”杨广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揶揄鱼俱罗道。
鱼俱罗居然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答道:“如果要带司马娘娘离开这里,须得王爷点她来作陪,待夜深人静之时,咱们好带着司马娘娘一起走。”
“还要等着夜深人静再走?”杨广瞪视着鱼俱罗,鼻子都快气歪了,“你要本王和一位前朝的罪黜皇后今夜同宿一室?!鱼俱罗,我看你是色迷心窍,活够了吧!”
“凡事须得从权啊,我的好王爷。如王爷执意不肯答应的话,老儿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鱼俱罗作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两手一摊,表示颇为无奈。
“那,好吧。”杨广思忖再三,也觉唯有今晚带司马皇后一同离开这里,才是上上之策,遂把牙关一咬,下了决心,“今晚之后,倘若消息泄露出去,鱼俱罗,你可要当心些。”
“您放心,只要有一个人在背后议论王爷的不是,您尽可拿老儿我是问。”鱼俱罗见杨广答应下依计行事,转忧为喜,向杨广发誓、保证道。
鱼俱罗引着杨广换了件干净的衣衫,两个人才不紧不慢地踱回了上房。
得着袖红的禀报,得知了阿猫惹得客人生气出走的消息,花姑已经等候在上房内,一见鱼俱罗引着杨广更衣回来,忙迎上前,赔礼道:“阿猫受不得少东主抬举,闯下了祸,我已打发她回房思过去了。要不,我再选一位容貌、性子俱是上乘的姑娘来陪少东主。”
听说阿猫姑娘因为自己不小心弄洒了酒,受到花姑的责罚,杨广心头掠过一丝不忍,随即转念想到:待将来禁军查抄了这座**窝,我安排个体面的去处给阿猫,聊做补偿也就是了。
鱼俱罗见杨广两眼发直,又不知在想些什么,忙抢上一步,笑着指了指站在房中央唱曲的小女孩儿,主动替杨广答道:“方才我陪少东主到外面更衣时,少东主对我说了,这位唱曲儿的小姑娘曲唱得妙,人长得也水灵。要是方便的话,不如就叫这个小姑娘来陪我们少东主吧。”
谁知花姑听了这话,满脸的笑容瞬间即化为了乌有,十分冷淡地冲鱼俱罗回道:“阿碧只有九岁,我答应过她亲爹,只要她在此卖唱,决不要她卖身的。鱼大爷我劝你还是甭打阿碧的主意啦。”
由于已经知道了卖唱的这位小姑娘就是前朝的末代皇后司马氏,她父亲便是如今南陈的随国公司马消难,因此听花姑如此答复鱼俱罗,杨广心中暗想:花姑说的倒也不是谎话,或许她就是答应了司马消难,要送女儿到江左与他团聚的。
“花姑,你误会了。瞧我们少东主这样,他像是要阿碧姑娘卖身的人吗?”
鱼俱罗依稀恢复了几分**的神态,凑至花姑耳边,一脸坏笑地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杨广就见花姑盯着自己,脸上重又显露出暧昧的笑容。
“鱼大爷,你可不准哄我啊。”
花姑娇嗔地拍了一下鱼俱罗,回头向身后随侍的小厮吩咐道:“去挨个跟上房里听曲儿的各位大爷解释一声,说有位小爷出重金包下阿碧陪他谈论音乐,请各位大爷早些带姑娘们回房歇息吧。明早我自会为他们每人另备下一份礼物,作为补偿的。”
小厮答应一声,转身去了。不大一会儿,只见上房内本就不多的几个胡商搂抱着各自的姑娘,纷纷嘻笑着起身,离开上房,到旁边的厢房中鬼混去了。
“这么大的一个场子,留给他们两个小人儿说悄悄话,若不念着鱼大爷您的好,今儿晚上我是断断不会答应的。少东主,请吧。”花姑也不知得了鱼俱罗许给她的多少好处,竟然把整间上房都留给了杨广。
杨广感激地望了鱼俱罗,却见鱼俱罗和袖红二人勾肩搭背地正往房外走,心里“啐”了一声,暗自笑骂道:这个老色鬼,果如自己料想的那样,不跑空腿儿。
上房中只剩下了杨广和阿碧两人。
杨广走到阿碧身旁,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向她问候道:“娘娘在此过得还好?”
阿碧人虽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然而神态、举止却带着分与她目下年纪不相称的成熟与沉稳,听到杨广称呼自己做娘娘。她只吃惊地抬头盯了杨广一眼,显然觉得此人眼生,便冷静地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只怕是认错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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