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拉格和加里德，两个冒险主义者一拍即合，当场确定了刺探行动，并且筛选精锐部队。

当天夜晚，一支轻骑从大荒平原东侧的据点离开，朝着大荒平原西侧的据点摸黑过去，雷拉格和爱莲娜在前带队，后面的骑兵人盯人紧随前面的人行动，全队没有点起火把，只靠两位领队的夜视能力，以免惊动敌人的警戒。

大荒平原以东，是大荒山脉，大荒平原以西，则是一片林地，所以在大荒平原上作战，是对蛮族相当有利的。人类军队的补给队伍，需要翻越大荒山脉，这无疑是延长了补给线，加大了后勤负担，运送两桶水往往就需要途中喝掉半桶。而蛮族一方却背靠树林，容易取得水源。

并且，一旦败退撤军的话，森林无疑是一道天然的防御屏障，而大荒山脉对于人类军队来说，却是一个天然的路障。孤狼军一旦战败，将会面临撤退困难的窘境。

不过，这林地现在，反而成了雷拉格的好遮蔽。

“爱莲娜，我们绕得远一些，先进树林里面。”

大荒平原的面积可不小，骑战马从东头跑到西头，雷拉格能够看得出来黄毛已经有些疲惫了，这种状态下的战马，是不适合立刻发动突袭的，最好先找地方休整一番，等战马恢复体力之后，再去一鼓作气。

毕竟劫营是容易，脱身就难了，必须保证刺探完毕之后，战马还能够有甩掉蛮族半人马战士的速度和体能。

蛮族要修造的这个建筑物，似乎是相当重要的，即使是晚上了，地精们还在加紧赶工，兽人督军们也是凭借半兽人的旺盛精力，保持着继续的鞭笞。

“这是……天父祭坛！”

借助雷拉格施加的《夜视术》，常跟随在加里领主身边的老兵看清了建筑物的模样，虽然只是半成品，但已经可以辨认出用途了。

“是类似于神庙一样的建筑吗？”

爱莲娜问道。

身为光明教会的人，她当然不会拿光明教会的神殿和光明神像，来同这些异教徒的建筑物相类比，而是使用了范围更广的“神庙”一词。

“爱莲娜将军说的不错，这座天父祭坛，就是部落蛮族为了祭祀他们的神祇——天父，所修建的。”

“也就是说，敌军有很厉害的萨满。”

“法师先生说的非常正确。”

雷拉格心中开始细细计算着这笔账，萨满魔法，是一种血脉转化和生命献祭的术法，将生命野蛮而毫不吝惜地转化为能量，依赖兽人族的繁殖力和生命力作为发动基础。那么也就可以说，将萨满魔法比作见效更快、代价更高的祝福魔法，就目前的战略布划来说，是比较合适的一种思路。

“注意隐蔽！敌营有动静！”

爱莲娜耀眼的金睛捕捉到了远处的异动，指挥所有士兵潜伏隐匿下来。

雷拉格凝汇青眼，顺着爱莲娜金睛的方向看去，只见蛮族军营中走出来一个拉着小车的瘦小褴褛身影，正是一只拉着小车的地精。

地精拉着小车走出一段距离，将车上的废物垃圾倒了出去之后，便转身拉着小车再次回到了军营里面。

雷拉格和爱莲娜相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如果他们都没看错的话，刚才那只地精倒出去的东西，其实是两具地精的尸体。

“圣骑军留下继续休整，来三五个亲卫军老兵，跟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雷拉格叫上了五个亲卫军老兵，悄悄地摸向了刚才那只地精抛尸体的小山处，爱莲娜则带着队伍，继续留在原地休整。

走到近处之后，雷拉格不禁吃了一惊，这哪是什么小山头？分明是地精的乱葬岗！整座小山包，其实全都是地精的尸体堆砌出来的。

莫非是为了修建天父祭坛？

雷拉格带着随行的孤狼亲卫军，悄悄地靠近了乱葬岗。

这里的地精尸体，死相都相当的难堪，无不是长大了嘴，瞪大了眼珠，身上的血管一根根地暴起，在它们原本就皮包骨头的皮肤上，更显得突兀骇人。

比昨天干掉的癫狂地精，看上去还要突兀，整只地精的潜能，真的是被压榨得一滴不剩。

“法师大人，这些地精应当是累死的。那些刚刚被扔出来的地精，身体既不是温热的也不是冰冷的，而是滚烫得厉害，可见它们死前仍是在剧烈的劳动着。再结合它们狰狞的表情，所以我推断这些地精就是修建祭坛而累死的。”

一名老兵探查完地精尸体后，来到雷拉格身边报告说道。

雷拉格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法师大人，我另有所发现。这里的地精身上，有着比癫狂地精较浅的鞭笞，蛮族正是通过这种技巧，使得地精可以有意识高效劳作的。不过，令人费解的是，受到这种程度的虐待，在并未达到吞噬地精心智的情况下，以地精的性格应该是会逃跑才对。进入癫狂状态，是一个临界点而非过渡带，仅凭兽人督军的鞭笞，应当是做不到让地精这么听话的……”

这次开口的，是方才那识别出天父祭坛的老兵。

听了老兵们的分析，雷拉格也说出自己的看法。

“依我看，有两种可能。其一，我们要面对的，是一群相当厉害的萨满，萨满的驱役能力是有限度的，只有达到一定数量和实力，才能驱役这样多的地精进行这样高效的工作。其二，就是蛮族当中，有很厉害的地精领主。”

萨满巫师涉夺心智，或者地精领主的统帅能力，唯有此二者能够大大强化地精的能动性。这是雷拉格在冒险者工会资料库中，查到的冷门资料信息，不少亲卫军的精锐尚且意识不到的情报，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听到雷拉格的分析，亲卫军们都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也根本顾不得周围的地精尸臭了。

“希望只是第二种情况吧，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么这一仗可真的难打了。”

这两种假设的可能，其实都是微乎其微的。要想生下地精领主，那么必然是体型弱小的雄性地精，在往体型更加高大的半兽人、野蛮人女性体内播种。就好比是公驴和母马，才能生出骡子一样，换成公马和母驴则行不通。对于西方部落的蛮族女性来说，嫁给下等种族的地精，并为其诞下子嗣，这等侮辱绝不会接受得了。地精领主，没办法量产。

至于另一种情况，雷拉格认为更不可能，难道蛮族的高阶萨满巫师，会比极北学院的法师数量更多吗？整个文明落后的西方部落，大大小小全部加起来，又能够诞生出几个真正本领高强的萨满来？低阶萨满或许可以用来量堆积出来，但是高阶萨满，与大魔导师或者主教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赋、资源双重的高要求。蛮族，没有这么多资源。

令雷拉格没有想到的是，这两种看似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却是同时发生了两个！

西方部落最美丽的女性，正将要成为“地精之母”；西方部落最智慧的女性，千载难逢的“通灵之女”。

伽茹娜与库金联手，创造了一场蛮族历史性的建筑奇迹。

不过幸好，愿意成为“地精之母”的只有伽茹娜一人，“通灵之女”也只有库金一个，两种情况虽然是同时发生了，却也是都没有发生，因为她们数量太少了。

雷拉格一行人回来之后，爱莲娜赶忙上去迎接。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要杀进去之后，才能看得到答案。”

雷拉格摊了摊手，说道。

“整军备马！”

爱莲娜一声娇喝，号令全军准备出发。

雷拉格这次却挥手制止，没有与爱莲娜意见一致。

“卷甲衔枚。”

爱莲娜金色的眼睛看向雷拉格青色的眼睛，似乎是从对方的眼睛里面读出了什么。雷拉格的意思，是轻缓进去，再突然爆发。

“听军师的妙策行事，卷甲衔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