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黑白无常去哪了
鲜血流在冰上,将晶莹的冰块染得好像红宝石。阳光映照在薄薄的冰上,靓丽的红让人觉得触目惊心。一双大脚板踩了过来,薄薄的冰层迅速龟裂,然后碎裂成无数碎块沉沦在污泥之中。
老姜呼出一口白气,这已经是今天楚军第五次冲锋。小山包下面堆满了楚军尸体,横七竖八身上插满箭矢。可顽强的楚军还是踏着同伴的尸体先进,每前进一步都会有人中箭倒地,无论他们哀嚎还是惨叫,袍泽们会无情踏过他们的身体,继续前进。
“侯爷,楚人疯了!”老姜铠甲凹陷了几块,这都是楚军弓弩手留下的纪念。不过这货比起铁塔要好上许多,那家伙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仗着自己盔甲坚固,毅然决然的充当起羽箭吸引器。
“不是他们疯了,而是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君上,你出来的时候跟楚国有约定吧!”云玥回头看了看面色苍白的昌平君。
“出来之前,太后亲自修书楚王。楚王知道事关重大,派遣楚军精锐护送嫡公主出嫁。看这样子,应该送亲的队伍越来越近。所以这些家伙才会如此疯狂,云侯咱们能顶住么?估计最多再撑两天,咱们便会等到援军!”
“两天!”云玥差点儿没昏过去,能不能挺过今天晚上都是大问题。楚军显然也是仓促而来,云玥发现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没有铠甲。想必也是要瞒着楚国国内华阳太后派系的势力,不然这么多人铠甲齐全的调动。不可能不引起其他人注意。
也正是因为缺少铠甲,这才让云玥他们占了许多便宜。强弓劲弩可劲儿招呼,地上的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
“咱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撤到那座山上去!不然天黑之后,咱们根本没有人手来防卫四处漏风的防线。”云玥指了指旁边的一座山,那座山上悬崖绝壁,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最妙的便是,悬崖绝壁边上便有一条瀑布,根本不用担心水源被切断。
这座环绕小山包的防线是由马车与拒马鹿砦组成,已经伤亡颇重的秦军根本无力维护如此漫长的防线。如果云玥是楚军将领。定然会派遣精锐趁黑暗夜袭。一旦陷入肉搏,整个营地便会混乱,没有指挥的秦军会湮没在敌军的汪洋大海之中,最后被一个个无情杀死。
“嗯……!侯爷说得没错儿。咱们只要上了山崖,这帮家伙便不可能四面围攻我们。只是那里悬崖峭壁,怕是辎重带不上去啊!”老姜有些无奈的看着十数辆马车。车里可有云家载着的辎重,没有吃喝人倒是可以挺上一两天。可没了箭矢,那就是大麻烦。
“全营所有人。都背负三十斤物资。从本侯做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云玥当先走向马车。从上面扛下来一包肉干,掂了掂三十斤只多不少。
见到云玥带头,所有人都去马车上扛物资。也不知道要在山崖上被困几天,辎重是绝对少不了的。昌平君在旁边默默看着,他是贵族从小就没干过活儿。现在要他如农民工一样抗麻袋,简直就是对贵族的一种侮辱。
秦清咬着牙扛起一捆箭矢,沉重的箭矢让她直打晃,好像风中摇曳的落叶。似乎一阵大风吹来,就能将这个美人吹跑似的。她的两名侍女赶忙搀扶。却被秦清呵斥。
“你们也得扛东西,云侯说了每人三十斤。”秦清冷着脸对两名侍女说道,无奈的两名小侍女只得走到马车旁。分发物资的郑彬见到两名娇滴滴的小侍女,无奈的扔给她们两小包面粉,算是照顾。
昌平君脸上有些挂不住,现在就连女人都扛上了。他无论如何也免不,贵族虽然不干活,但被女人鄙视昌平君也不干。
人和马身上都背负了物资,十几大车的东西被分发一空。只留下十几辆空车,山下楚军似乎又在组织进攻。这些死心眼儿。将竹盾换成木盾又在集结。估计,这一次是想将云玥一举拿下。
“侯爷,赶紧走。楚军又要进攻!”老姜看着集结完毕,开始进攻的楚军说道。他与铁塔带领一百军卒负责断后。身上除了箭矢便没背负其他东西。
“让他们攻,一会儿他们攻上半山腰。就将这些马车放下去,倒是要看看是他们的盾牌厉害,还是这么马车厉害。”云玥脸上带着戏虐的笑,沉重的四轮马车顺着山坡滑下去,重力加速度会将马车的速度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真希望那些楚军是铜皮铁骨。不然车祸猛于虎……祝他们好运吧!
见到云玥带着人似乎要跑,楚军也着急起来,一些看着便是军官的家伙,疯狂催促手下。手中青铜剑不断挥舞,驱赶着士卒玩命向山顶攻来。
“放……!”老姜等他们过了半山腰,一声令下。军卒们猛得将止车木拔下,四轮马车顺着斜坡往山下冲去。开始还很慢,可随着下冲速度越来越快,当楚军四散奔逃的时候那四轮马车的速度已经快若奔马。
山坡上一阵鬼哭狼嚎,再坚固的盾牌也挡不住这东西。十几辆四轮马车,并排冲下来,简直就是这些步卒的噩梦。马车在人群中冲出一条血肉胡同,一个身高一丈挂零的壮汉妄图以一己之力对抗四轮马车。
结果被四轮马车无情撞飞,然后沉重的马车在他身上碾了过去。好大一口血喷出来,看样子是活不了了。
趁此着楚军队形混乱的机会,老姜带领着秦军一顿劲弩攒射。山坡上,又倒下一片楚军。见楚军再一次四散奔跑,溃退到山下。老姜将手一摆:“撤!”一百条汉子,追着云玥的脚步追去。
艰难的行军,每个人身上都负重爬山。尤其是秦清等三个妇人,由于秦清逞能,扛了一捆足足有四五十斤的箭矢。刚刚走出不到半里地便走不动了,身子摇晃得更加厉害。一张俏脸血红一片,香汗将头发打湿成绺,在摔了一个跟头之后,样子就更加狼狈。
云玥走到秦清身前,二话不说将那捆箭矢扛起来。却不料秦清倔犟的说道:“不劳云侯。这里每个人都背了东西。秦清如何能例外!”
还是一个难对付的女人,云玥“呲”的一笑,若是还让她背着这捆箭,估计连人带箭被楚军俘获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拿着!”云玥从箭捆里面抽出一枝。扔给秦清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独留下秦清在寒风之中凌乱。
山路崎岖,不时有人在泥泞的路上滑倒。看着只有三四里的山路,走上去才知道究竟有多远。望山跑死马,这他娘原来是真的。
好在此处地形奇特,山路虽然崎岖。却没有楚军偷袭。后面楚军虽然尽力追赶,却被老姜带着人用强弓硬弩死死压住。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喝风!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云玥累得一把将那捆箭矢扔在地上。这玩意太他娘的沉了,自己一个一米八零的汉子扛着都费劲。回头看看娇滴滴的秦清,真不知道这娘们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清随着两名小侍女上了山顶,两名小侍女有郑彬照顾。背负的简直就是两个面口袋,分量怕只有三四斤重。她们不时还要拉秦清一把,以便让主子从容上山。
深宫生活缺乏锻炼的弊端此时显现出来,光是爬山已经让秦清上气不接下气。那根箭矢被她拿来当拐杖用,结果不堪重负从中折断。气得秦清。将半截箭矢扔到地上。
云玥看了看这个有些二的女人,无奈笑笑。虽然天气很冷,但此时的云玥浑身是汗。一张脸好像煮熟的虾,旁边护卫都是呼哧带喘。不少人累得顾不得脏,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正准备喊人下山接应老姜,忽然一道人影窜到云玥身前。云玥只听到一声娇叱:“云玥拿命来!”
陡生的异变让所有人都惊呆,护卫或坐或站全都傻呆呆的看着。严重透支的体力,让他们的大脑反应神经异常迟钝。
小白反应最快,没等那道人影窜到云玥身前。小白便扑了上去,那人似乎没有料到小白反应如此敏捷。想将手中兵刃刺向小白已经不可能。只能硬生生改变身形,猛扭腰肢躲过小白那致命的扑击。
却不料想,昨夜刚刚下过雨。地面湿滑不堪,她这猛得一扭。身子是躲过去了。可一脚踩上了一块烂泥。立时便重心不稳,惊叫一声便向地上摔去。
小白一扑不中,立刻调头。那刺客也是机灵,就地一滚便想躲过小白的扑击。
这里是山崖之上,正好还是下坡。她这一滚,身子顿时向坡下滚了过去。情急之下饶是她武功高强。似乎也慌了手脚。两只手不断的划拉,似乎抓到一个什么东西。猛劲儿一扯,却不料想那东西禁不住如此拉扯。跟着她一齐向山崖下摔去!
耳畔只听得呼呼风声,那刺客紧紧闭上眼睛。此时她万念俱灰,完了,什么都完了。为什么要复仇,为何要追踪这个危险的男人。谁能想到,他身边居然豢养了一只豹子。
“噗通……!”耳边传来巨大的水声,那刺客脑袋一迷糊便昏了过去。
云玥觉得很生气,也很无辜。他见到了那刺客来袭,可身体实在太疲乏,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当小白将那人扑倒之时,自己才想起来跑。
刚跑了两步,便被连滚带爬的刺客追上,没有被刺杀,却被硬生生拽下了悬崖。你妹啊!老子抱你家孩子下井了,有这么大仇么?同归于尽的打发,一会儿下地府得好好问问,您这本儿下的也太大了点儿。
迷迷糊糊的醒来,天灰蒙蒙的不见一丝阳光。这是一座水塘,树上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啼叫。身上冷的厉害,好像千万根钢针插在身上一样。耳边有呼呼的风声,风吹树叶像海涛一般翻滚。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很是怕人。
这是哪里?地府?云玥有些不确定,传说中应该有两位叫做黑白无常的公务员,来引领自己走过一条叫做黄泉路的国道。现在看来,这二位先生似乎脱岗。那自己要去哪里?
身上很冷,听说死人都会冷。浑身都是冰凉冰凉的,云玥摸了摸自己的手,很凉!云玥觉得,自己现在跟哈尔滨的冰雕有一拼。
黑白无常在哪里?云玥颤抖的站起身来,发觉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回头看去,这里似乎有一个水潭。
忘川河?前边儿是不是还应该有个奈何桥,桥上有个叫做孟婆的老奶奶,供应免费特种茶水。听说喝下去一碗,上辈子的事情就都忘了。不对啊!听说忘川河是条河啊?也不是水潭,再说了这水面平静,似乎不像有铜蛇铁狗的样子。
别管茶水的事情了,既然黑白无常不来接自己。还是点上一堆火来得实在,实在太他娘的冷了。云玥不知道,对于一个鬼来说烤火有没有用。反正现在很冷,就当给自己火葬了吧!
哆哆嗦嗦的拢了一堆柴火,有点儿湿。云玥摸出防风打火机,这玩意居然还能用。手伸近橘黄色的火苗,他娘的还能感觉到热度。云玥大喜,努力将柴火点燃。
湿柴火冒出许多浓烟,呛得云玥直咳嗦。鬼还会咳嗦!云玥有些诧异!
火焰总算带来了温暖,云玥努力将身子贴近篝火。身上的毛皮大氅不断发出白色雾气,待大氅干了些。云玥将里衣脱下来,挂在树枝上烤。总是穿湿衣服会生病的,既然鬼会咳嗦那一定也会生病,云玥胡思乱想着。
衣服烤干了,篝火也烧得差不多。干爽的感觉让云玥觉得无比舒服,他决定再去划拉一些柴火。在这阴冷的冥界,还是有堆火来得痛快。说不定黑白无常,看到篝火冒的烟会来找自己。将自己拉出苦海,投胎转世而去。
“咦……那是什么?”云玥惊奇的看向水潭边,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躺在岸边泥地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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