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给小夜看病

谭文海反应过来,一开始怎么也不肯要,一时推辞不下,也只好暂且接过:

“冯兄弟,那屋子您一直住着就行,小孩子您也放心,过几天李妈妈回来,我会让她好好照料。杏儿有时候,也可以帮忙……”

“嗯,这会很晚了,就不打扰你了!”

“让杏儿送你过去,一会让她烧些热水,端个暖炉子过去,冯兄弟好好歇息。明儿再让她烧几个好菜,杏儿别的不说,手艺还算过得去的。”

“谭大哥真是有福气啊,谢啦,我先下去。”

冯宽起身一笑,跟着杏儿又去了之前的院子。进到里院左边的厢房,看着还在原处没动的浴桶,不禁恍惚又感慨。

一会泡完热水澡出来,见小童手脸干净,穿着新衣,正安稳地躺在温暖的**,冯宽暖心一笑,将他往里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很快也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冯宽睁开眼,见那小童也正抿唇看着自己,莫名地觉得有些尴尬,忙坐起身来,柔声问道:

“小弟弟,你还记得我吗?”

小童微微摇头。

“呃……差点忘了,那个时候,你还蒙着眼呢!昨晚说要给你买糖葫芦吃的那个人,就是我。”

小童连忙眨了眨眼睛。

冯宽欢喜道:

“一会先吃东西,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等过段时间,你就可以下地走路啦!”

小童拼命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对了,我叫冯宽。你……嗯……咱们是晚上相遇的,不如,我就暂且叫你小夜吧,如何?”

冯宽给他擦了擦脸,笑道:“等治好了你的病,到时你再把名字说给我听!”

小夜略略犹豫一下,很快又点头。这时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冯公子,饭菜正热乎,一起吃点吧?”

晚上安顿好冯宽之后,杏儿上来二楼,移灯过来一看,发现他给谭文海的竟是一把金錁子,略略掂量一下,足有五六两重……

因为这个,两人一整晚都没怎么睡,一直商量着等冯宽醒来之后,想个什么理由再还给他才好。

可这一等,又等到了天黑……这会听到他屋里有了动静,杏儿便赶紧过来问话。

“好嘞,一会就来!”

冯宽回完话,换上谭文海之前给他准备的新衣,洗漱完毕,又给小夜擦了擦身子,换了干净衣裳,抱着他去了客栈厅堂。

饭毕,杏儿将那包金子拿过来,郑重地说:

“冯公子,如此大礼,我们不能收。海哥出门之前交代过,让我一定要还给你!”

“这事……嫂子你就不要再说了。有句什么话来着,对了,久病床前无孝子,亲兄弟要明算账……呃……好像有些乱七八糟。反正……差不多就那意思吧!”

一边给小夜喂汤饭,冯宽一边笑道:

“这钱啊,你们一定要收下才行,你们不收,我们哪里能住得安稳呢?你这样拒绝,我还担心……会不会是给的不够呢。放心吧嫂子,实在不够,等过些天我找上活,领上工钱之后,一定会补上!”

听他一口一个嫂子的叫,杏儿不禁脸热:

“冯公子这是哪里话,不是够不够,而是……实在是给的太多了,这……”

“行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嫂子你就先收下吧,我们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呢,以后还会经常麻烦你们!

哦对了,这附近哪里有好大夫?最好……是精通接骨疗伤之类的……”

杏儿认真想了想,回道:

“这附近倒是没有什么有名的大夫,不过最近,听说南边嘉善坊倒是有个圣手,治小儿病颇为得心应手,姓钱。

你可以带他去那边看看,不过现在天色已晚,最好是明天再去。”

冯宽点点头,道了声谢。

第二天,冯宽起了个早,去北市附近雇了辆马车,到了嘉善坊。

又问了一路,七弯八拐地到了一巷角处,远远便看到一块招牌,上面写着“百草堂”三个大字,门外排着长长的队,心想便是这里了。

昨天晚上,冯宽特意做了个小布篓,刚好可以将小夜装在里面背上。

排了一会,队伍行动缓慢,冯宽一时无聊,便跟前面的人闲聊起来。

可说来说去,最后又统统绕回到生病的主题,或纠缠不休,或声泪俱下,冯宽哀叹摇头,又只好沉默起来。

又等一会,前面不少人耐不住性子离开,冯宽终于才进到了医馆院子里面。

见小夜昏昏欲睡,冯宽心里着急,发现排在自己前面的,是个年轻小姑娘之后,便忍不住提议说:

“那个……这位美女你好,我弟弟得了重病,从北边大清早赶过来的,你看能不能……”

胡不医那里忽然遇到了小儿疑难杂症,一时没得解决办法。他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便让胡小婵过来问询,顺便看看这突然冒出来的钱大夫,是真有本事还是徒有虚名。

胡小婵裹着裘衣,戴着皮帽,特意起了早过来,谁成想还是要排队。

忍着性子站了一会,被身后的陌生人拍了拍肩膀,还被暗示要插队到自己前面去,顿时便有些恼火不舒服。

用力甩了甩肩膀,也不回头,胡小婵带着几分火气回道:

“不行!我也是大清早,从南边赶过来的!”

“呃……小姑娘,你好像也没病吧?这里是给小孩子看病的,也没见你和谁一起啊!

我刚才听前面的大妈说,这附近还有个尼姑庙,那里也能看病的,看不好还不要钱,不少人都走了。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去那里瞧瞧看。”

“管我有病没病,你,你才有难言之隐呢!”

胡小婵气呼呼地说完,犹觉得不解气,想回头看看,到底是谁会如此的厚颜无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整个人立马便傻住了。

眼前人并不是别人,正是那天,从杨应彩掉下来的丝帕上看到的那个男人……

虽说画像上面的那个人,用手遮住了小半张脸,可只这一瞬间,胡小婵便能十分肯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

见对方戴帽蒙面,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人一动不动,又见前面的人往前走了几步,冯宽便笑道:

“喂,这位姑娘,就算我长得帅,也不能耽误大家排队吧!后面的大婶都在催我了,你再不动,我可真要插队啦!”

“哦。”

胡小婵赶紧转过身去,小碎步追上前面的队伍。一会回味过来,又感觉自己吃了亏。等冯宽跟上来,她没好气道:

“你小子言语轻浮,头发还剪成这鬼样子,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帅,还真是脸皮不薄啊!”

冯宽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京城拐角的城墙,也不见得比我的脸厚。人至贱则无敌听过没,嘿嘿~”

“你……唉,郡主姐姐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啊,简直是……”

“说什么呢?叽里咕噜的,又在偷偷说我坏话是吧?好在哥哥我心胸宽广,不跟你计较。马上就到了,放心吧小妹妹,我不插你队!”

胡小婵回头再看他一眼,忽然有种,想把他难看的短头发一根根全部揪扯下来的强烈冲动,深呼吸好几次才按捺住。

冯宽忽然也觉得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又开口问:

“哎,你说这姓钱的大夫,到底行不行啊?咱们排了这么久的队,一会他要是徒有虚名,解决不了问题,那咱们,岂不是亏大发了?”

父亲胡不医的医术,胡小婵一直都非常有信心。对于这忽然冒出来、被人广为称道的钱大夫,她心里也是颇为不服气。

冯宽这话,倒是一下说在了胡小婵的心坎上,对他的印象,马上便好了一点:

“谁知道呢!但愿,不要一无是处……”

前面排队的几个人听到,都回头侧目而视,胡小婵连忙闭嘴,冯宽浑不在意。

一会终于轮到两人,进门之后,但见堂上坐着一位中年大夫,面目中正,留着短须。略略思索之后,胡小婵开门见山地说:

“大夫,我有个表弟,五岁,最近白天无事,单单夜里发热难耐。找过大夫,有的作伤寒治,有的作热病治,又用凉药解表,却始终治不好。”

“具体,还有何表征?”钱大夫问。

“多涎而喜睡,此前曾用铁粉丸下涎,病情反而更加严重了,不知您这里……可有良方?”

略略思忖后,钱大夫回道:“他这种情况,不能用下法治。你回去拿白术散末一两,煎水三升,让他白天服下即可。”

胡小婵皱眉问:

“用这么多,不会腹泻吗?”

“不掺生水在里面,不会泻的。就算万一腹泻也没事,不用太过担心,反正不能用下法治。止渴治痰、退热清里,靠这味药就可以了!”

钱大夫说完,不再看她,直接叫下一位,胡小婵暗自琢磨他的话,只站在前面不肯挪开。

眼见耳听,冯宽忍不住多问一句:

“钱大夫,您这……连她表弟人都没见到,就这样开方治病,会不会有些武断?”

“信得过便信,信不过的,即便带人亲来望诊,也一样无用。”

钱大夫补充道:“等他涎止住,也不作渴了,再服用阿胶散,即可痊愈!”

胡小婵若有所思,拱了拱手让开到一边。冯宽放下布兜,抱着小夜上前:

“钱大夫,这是我弟。他……他现在手脚不能动,而且,还不会说话……”

钱大夫眉头微皱,起身给小夜仔细看了看,柔声道:

“孩子,等你想说话的时候,不要怕,只管大喊大叫都可以。”

说罢,又检查了他手脚,脸色当即有些凝重,走到里屋门口,一时欲言又止。胡小婵看得明白,开口道:

“你们去里面说,我帮忙看着他。”

冯宽感激抱拳,“多谢姑娘了,小夜,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冯宽随钱大夫进了里屋。

钱大夫眉头紧锁,叹了一声道:

“他应该是受了惊吓,导致口不能言,以后能不能再开口说话,要看他自己能否克服心中的恐惧。

至于他的手脚……要是有那传说中的麻醉散,我倒有八成把握,可以帮他重新接上筋骨。”

冯宽呆愣半天,忽又疑道:

“那……平时若有人受了重伤,没有麻醉散,大夫您是怎么给他们治疗的呢?”

钱大夫苦笑道:“那种人,一般医馆哪里敢接啊!就算接了,也很难完全治好。毕竟那种疼痛……别说小孩子了,大人几乎没人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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