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柳露莹与林月燕二人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芒草丛中,上前一看,竟是白非。此时的白非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了。柳露莹摇摇白非,轻轻叫道:“白非,白非,你怎么了?”
白非慢慢睁开眼睛,见是柳露莹,喘了喘气,声音十分微弱:“柳姑娘,救救杨师兄……”
柳露莹正想问杨三刀的情况,白非却已经晕了过去。只好叫人把白非背上来,然后卸下车上的粮食,用人工轮流的把粮食带进茫茫的芒草林里。
将近黄昏时候,终于到达洊江边营寨。众人吃惊,纷纷出来迎接,一边安置好白非,一边藏好粮食。林月燕安置那些人去了,柳露莹给白非疗伤,服了药丸,处理好伤口,然后让白尘马上通知各派掌门人及林月燕集中。
不一会儿,各门派掌门人都来了。柳露莹即道:“各位前辈,我与妹妹运粮过燕岭时,杨三刀已经被木棉教捉去,一同捉去的还人其他门派的弟子,当中几个被杀,而我们也杀了少林的叛徒僧无妙及他所带的所人木棉教人。看情况应该是木棉教人发现了我们的人,然后暗暗下手,并让僧无妙守在燕岭处。僧无妙一死,必定惊动梁仪天。估计梁仪天应该是我们预料的那样从东、西、正面来夹击。鲁凡如今还在拦马山附近,想必也有危险。我估计木棉教人今晚必定来犯,我们今晚务必作好一切准备,白前辈,土坑的干草都好了吧?”
白尘道:“都准备好了,里面还布有竹签。莹莹,木棉教人不会这么快来吧?”
柳露莹道:“他们捉了杨三刀,白非死里逃生,木棉教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了。梁仪天老谋深算,自然怕我们知道杨三刀被捉,袭击就不会得手了。如果今晚不行动,那他就不是梁仪天。”
众人点头称是。
林月燕道:“梁仪天不是傻子,但他没想到我们已经知道杨三刀被捉而提前作好准备。”
代智大师道:“二位姑娘说得都不错,请再具体说说。”
柳露莹道:“我们今晚当然不只是防备,而是打个漂亮的歼灭战。木棉教今晚劫营,最好的当然是用火烧。杨三刀被捉,他们来犯以为我们不知道而没有防备。按我们现在住的环境看来,都沿着江边扎营,木棉教人必定把人排成长蛇状,先放火箭烧营寨,然后杀进去。洊江水不深,木棉教人有会潜水的杀手,就是在东江一样,对我们来个水陆夹攻。我们可以在水下布置竹签来防水路。火箭要射到我们的营寨的位置正好在我们的火炕包围中,他们身上带有硫磺芒硝之类的易燃物,我们可以在他们之后点火。
“我们营寨的形势是中间凸两边凹,木棉教人多,如果只取中间则怕我们两头包抄,取两头怕中间回身击后,所以不会只取中间或许取两头,那么我们正好按原来那样分三路,白前辈、上官前辈与代智大师各带人马分三路埋伏,每一路可分成两批人,一前一后。待木棉教人火箭起时我们就点火,木棉教人必定大乱,这时我们也不急于马上掩杀。第一批可撤退,第二批待木棉教人慌乱退却之时再点燃芒草再烧一次,即使不能全部消灭,也能令木棉教人军心瓦解,然后一鼓作气上前掩杀,木棉山即可取了。”(1)
白尘沉思一阵,道:“柳姑娘已经把具体的情况都说明白了。怕只怕今晚木棉教人不来,那我们该如何呢?”
林月燕道:“这还不好办,就一个字——等!现在我们的粮食足够吃上半个月,加上现在是秋收时候,半个月不来,我们再去借。”
上官平道:“梁仪天生性多疑,我们想到的他也会想到,恐怕等久了就会暴露目标。前几次我们的计谋都让梁仪天识破了,这一次我们也应该作最坏的打算。”
柳露莹道:“上官前辈说得有理,所以我想,我们可以让鲁凡他们故意让木棉教人发现,并另外派人替上杨三刀他们,这样可以让梁仪天觉得我们还在防而无备战。不几天,梁仪天定会上当。”
众人点头。
白尘道:“那好,如果都没意见,我们今晚行动。”
当晚,各门派的人悄悄潜伏。燕岭那边由静观师太派弟子过去。
当晚并无动静。
第二天晚上也没有动静。
第三天晚上,各门派的人还在潜伏。三更时分,秋风四起,吹得芒草沙沙作响。黑暗中的芒草一起一伏,尤如巨大的波浪在翻腾。天上只有几点稀疏的星星。
四更时分,秋风更大,芒草丛中的声响渐渐变大。黑暗中,忽然有无数身影悄悄往江边营寨涌去。那些人动作轻盈,在芒草中若隐若现。很快,那些人已经把营寨包围起来,然后迅速排成一排。只听到有人叫道:“放!”倾刻间,无数火光射向营寨,营寨本是竹子搭成了,借着风势,营寨的竹屋瞬间起火,大火连成一片,火光冲天,竹子与芒草烧在一起,那竹子被烧得“噼噼啪啪直响。火苗烧到半天,火借风势,迅速漫延。这时喊杀声四起,木棉教人抽出兵器,猛地冲上去。
就在这时,潜伏在木棉教后面的各门派的人立即点燃火坑里的干芒草,火光迅速连成一条火龙,把木棉教人包围起来。木棉教人梦如初醒,大呼上当,身上带的火箭也跟着起火,便立即把火箭丢掉,转身要跃过火龙。哪知风更大了,周围的芒草早已烧着一大片,火苗正迅速漫延,猛烈地吞噬着周围的芒草,木棉教人一下子被火包围,上千之众乱成一团,叫喊声风声火烧芒草声混成一片。无数木棉教要涌向江边,纷纷跳到水里。水里早被各门派的人装上锋利的竹签,那些木棉教只顾逃命,刚跳到水里就被锋利的竹签刺死。后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踏着前面的尸体不断上涌,又不断有人死以水里,不少木棉教人临死时喝了一肚子又咸又腥的血水。
水路不通,木棉教人只好硬着头皮杀向各门派处。大火已经把芒草都烧起来,身葬火海的木棉教人不计其数。后面没被烧的人用尸体铺路,只要前面被烧死的没被烧死的都被后面的人践踏、砍杀。芒草被血浇湿,火势稍减,后面的木棉教人又不断地蜂涌上来。(2)
没等木棉教人接近,各门派的第二批人又是放火,木棉教人眼前又是一片火海。前面的人躲避不及,后面的人簇拥而上,无数木棉教人被推进火海。滚滚的浓烟之中混着芒草被烧时的甜味与被烧焦的肉味,一批又一批的木棉教人被烧死被浓烟薰死,一个个晃动的火人挣扎一会慢慢倒下,转眼间,木棉教人已经死去十之七八。
后面武功较好的木棉教施展轻功,踏着前面的人不断跃过火海,落荒而逃。
这时各门派的人大声喊杀,把芒草砍下纷纷投向木棉教人,接着便是刀剑乱砍。直到五更时分才慢慢停下。
天慢慢亮了,在还漫延着焦味与火烟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的烧焦的尸体,黑压压的铺了一大片。江边的营寨早已经化为灰烬,江面上浮着被江水浸得血红的死人。
代智大师看着这一切,道声“阿弥陀佛”,长叹道:“木棉教人虽然与武林为敌,而我等也算是罪孽深重啊。只是这一场生死较量终是难免啊!罪过罪过!”
白尘道:“大师慈悲,惩恶扬善也是佛门中事。”转身对众人大声道:“如今正是消灭木棉教的大好时机,我们马上杀进木棉山!”
各门派的人浩浩****冲进木棉山。到木棉山口,只见梁仪天、端木蒙、世智、木蝴蝶等带着少数逃生出来的木棉教人正站在山口,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沾有不少的灰烬。
梁仪天指着白尘骂道:“老匹夫,我梁仪天不会那么轻易就败给你的。你虽烧死我教大部分人,但休想踏进木棉山半步!”
白尘道:“你如今如丧家之犬,还不快快受死。杀!”
各门派的人纷纷杀进山去。
梁仪天急忙道:“摆阵!”
却在这时,有人忽然来报:“副教主,圣男带着柳复、刘常及女杀手全部反了,拜月堂、观星堂的人都随圣男去了,我们的机关全部被圣男的人给毁了。”
梁仪天一听,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嘴里大叫道:“飞儿,你做的好事啊!”
端木蒙、世智及木蝴蝶等一听,纷纷丢弃梁仪天,各自逃命。
此时只听到轰隆轰隆的声音,木棉山里喊杀声四起。原来余飞派刘常、柳复带着本部人马把那些机关全部炸毁,愿意跟随的跟随,不愿意跟随的统统照杀。
柳露莹一听梁仪天在叫“飞儿”,抱着林月燕大喜道:“余哥哥成了木棉教的圣男了,他真的没死,还在里面杀出来了!”
白尘趁机带着各门派的人猛冲进木棉山里。
守在山前的木棉教人听说圣男反了,机关破了,哪里还有心抵抗,把兵器丢了,只顾逃命。有的干脆直接倒戈,木棉教顿时大乱。
没进多远,只见一些木棉教人打着拜月堂、观星堂的旗号,迎各门派的人进山。
各门派的人**,势不可当。
梁仪天早已不见踪影。
就在半路时,木蝴蝶竟带着数十人挡住各门派前进。
白尘叫道:“木蝴蝶,你的死期到了!还不过来受死!”(3)
木蝴蝶冷道:“白老道,梁仪天怕死我才不怕呢。梁仪天的机关破了,还有我的火轮阵!”话落之时,那些木棉教人手持飞轮,往空中一抛,一个个轮子成了一团团的火焰,数十个火轮飞向各门派的人。各门派的人哪里见过这东西了?闪避不及,一下子烧死数人。那火轮在各门派的人中飞旋数下又回到那些木棉教人的手中。
各门派的人正要冲上去,那火轮又像毒蛇一般飞旋,令各门派的人无法前进一步。
朝阳道人见状,施展轻功直取木蝴蝶。那木蝴蝶哈哈大笑道:“朝阳老道,你轻功天下第一,但总也比不上我的火轮吧!”
朝阳道人将近木蝴蝶时,无数个火轮飞过来。朝阳道人在空中翻滚,那些火轮竟紧随着朝阳道人。朝阳道人连忙回来,那此火轮又是尾随。眼看这火轮就要烧到朝阳道人了,白尘、上官平、代智、不智飞身想要拦住火轮。却不知木蝴蝶的火轮是用什么做的,竟然分身把白尘等人拦住,那边的火轮还在追随着朝阳道人。
昆仑子、巫毒、陆飞、冷清风、静观师太、慕容雨、华一斗、青松道长等也飞身上去救朝阳道人,均被木蝴蝶的火轮挡住。眼看朝阳道人要被烧了,众人无不为之着急。却在此时,一个声音叫道:“老夫来也!”
只见一个身影飞了过来,紧接着天空上出现无数洁白的雪花。漫天的雪花纷纷掩盖了木蝴蝶的火轮,那些火逐渐熄灭。木蝴蝶大吃一惊,转身便走,一个人仗剑挡住木蝴蝶的去路。
“李若枫!”木蝴蝶这一惊非同小可,“你没死?竟然混进教里了!”
李若枫正带着杨三刀等被木棉教捉去的人把木蝴蝶拦截住。林月燕见是李若枫,惊喜万分,正想上前抱一下,却见木蝴蝶正转身扑向李若枫,便只站着看情况。
李若枫把剑一挥,化解了木蝴蝶的来势,对木蝴蝶冷道:“你还欠我的一条命呢,我哪舍得死呀!几次与你交手都让你跑掉了,今天非要手刃你不可,看剑!”冰冷的长剑迅速变招,直取木蝴蝶。木蝴蝶急于逃命,无心恋战,慌乱之中与李若枫交锋十多回合,使个脱身之计,正要逃走之时,一把长剑从背后直刺到胸前,一股鲜血喷溅出来。木蝴蝶凸起眼睛转过身,看着李若枫,喉咙嘶哑叫道:“不可能……李若枫,你……”还没说完,人已经倒地了。
杀了木蝴蝶,众人大喜。这时才发觉刚才破了木蝴蝶的火轮阵的人赫然就是极少过问江湖中事的天山派掌门人云中英。
云中英对白尘爽朗笑道:“白道兄,久违了。”
白尘问道:“你如何来了?我等竟不知道。”
云中英笑道:“如果不是若枫飞鸽传书,我还真不知武林有此等盛事呢。还好,来得及破了这火轮阵。”
李若枫笑道:“我从刘常口中得知木蝴蝶有此一着,才通知云掌门过来的。”
上官平笑道:“云兄一向少问武林中事,今天出手不凡啊!”
云中英道:“木棉教人还没被杀完,还留一些给我热热身啊!我再不过来,那真的不再是武林中人了。现在才发现天山上的千年玄冰还有别的用处。”(4)
说话间,一个黑影轻轻地落下来。那黑影全身黑衣,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木棉教主!”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须知道,木棉教主敢称武功天下无敌,武功高深莫测。只听那木棉教主站在地上一动不动,长叹一声,那苍老的声音慢慢响起:“梁仪天误我,梁仪天误我啊!”
白尘指着木棉教主道:“木棉教主,你一统武林的梦破灭了,你苦心经营的木棉教如今已经被我们尽数消灭了,我劝你还是快快自尽,不然我们将你碎尸万段!”
木棉教主沉默良久,又道:“是梁仪天误我,把我几十年的心血都葬送了……都怪我太相信他了,天!你是做什么来的?你要灭我吗?你害我还不够惨么?你还要残忍到几时?”说罢仰天长啸,声音震耳欲聋,几乎山崩石裂,响彻整个木棉山。
许多人不禁后退数步,紧紧看着这个武林大魔头。
忽然,木棉教主像一头发疯的狮子,猛烈冲向人群。嘴里狂吼着,双掌在人群里乱打一通,无数人被木棉教主强大的掌劲拍飞,一瞬间被打下一大片。
白尘、李若枫、上官平、代智、不智、巫毒、陆飞、朝阳道人、昆仑子、云中英等高手飞身上去,把木棉教主包围在中间。
木棉教主哈哈狂笑道:“你们这些小子受死吧!受死吧!”大吼一声,猛烈冲向白尘等人。
白尘等人运足内力,齐齐逼向木棉教主。木棉教主武功太利害了,在白尘等人的包围下横冲直撞,竟无一人可以抵挡。木棉教主疯狂出手,各高手拼死抵挡。巫毒、陆飞二人联手要从背后拍打木棉教主,木棉教主也不躲避,一个转身,双掌齐发。只听到“啊啊”两声,巫毒与陆飞被拍出数丈之远,重重摔在地上,血从嘴角里慢慢流出来。
毒鲨帮与陆家庄的弟子纷纷上前扶起巫毒二人。巫毒与陆飞此时站也站不稳了,真气大乱,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得劲。
巫毒还强笑道:“陆老弟,可怜咱们这几十年的功力都没了,剩下的这半条人命也豁出去算了。”
陆飞喘气道:“他怎么不把我们打死,嘿嘿!”
众弟子扶着二人退一边去。柳露莹上前为二人把一下脉,暗自摇头,二人武功全废。
其余的人还死死围着木棉教主。木棉教主又是骤然出手,直冲向慕容雨、华一斗、青松道长三人。慕容雨等三人竭力抵挡,与木棉教主硬生生的拼掌。慕容雨等均为武林中的高手,三人合力功力之高可想而知。熟知木棉教主武功之高无法估量,只见慕容雨三人皆被木棉教主拍出数丈之远。白尘等人见势不妙,迅速飞身上去,把慕容雨等人合力接住。
其他人纷纷上来扶着三人。
慕容雨三人虽未重摔在地,此时全身血气大乱,功力也几乎怠尽。慕容雨指着木棉教主道:“那不是人,是魔鬼!白道兄,你等须小心。如果不敌,只好败走了。”话刚落,一口鲜血喷洒出去。
白尘沉声道:“不杀这厮,前功尽弃。贫道死也要死在这里!”(5)
云中英道:“老夫偏安开山已久,未为武林做任何事,今天把老命拿出来了,妈的,老子就不想活着回去天山!”
上官平与代智二人转身冲上去,昆仑子、朝阳道人、云中英、不智、静观师太、冷清风等紧跟上去。数大高手竭力冲杀,木棉教主哈哈狂笑:“来吧,来吧,来吧!”双掌拍下,上官平、代智大师二人在前,拼命硬接,后面昆仑子、朝阳道人等高手一个接一个在上官平、代智二人之后顶着,合数人之力与木棉教主僵持不下,白尘、李若枫骤然出剑,双剑从背后分别刺进木棉教主的背心与腰部。长剑穿身,只听见木棉教主“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接着长啸一声,一个飞身,双脚重重踢出。白尘李若枫师徒二人反应不及,以掌接木棉教主的脚。紧接着“啊啊”两声,白尘、李若枫长剑脱手,身子被木棉教主踢了出去。与此同时,柳露莹、林月燕二人迅速出手,托住白尘李若枫二人。后面的人马上上前挡在白尘与李若枫二人前面。
白尘几乎绝望道:“他已经练成神明身,如何杀之!”
上官平等人木棉教主脚起之时,猛击上来,代智大师与不智大师的金刚指直透木棉教主腹部。木棉教主也被众人拍飞。哪知木棉教主身子一转,凌空翻腾,嘴里道:“不死神功神明身!”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下来,反手击下,直拍众人天灵顶。上官平等人气运半身,又是硬生生的接着。木棉教主不知用什么身法,身子与鬼魅般一飘,到了上官平侧身便是一掌,上官平躲避不及,中了木棉教主重重一掌,身子猛退数丈,几乎跌倒。代智大师等侧过身来,木棉教主身子又如鬼魅般飘忽,眨眼间昆仑子、冷清风又已中掌,摔出丈余。
代智大叫一声:“老衲与你拼了!”身子送上前,大有与木棉教主同归于尽之势。不智叫道:“师兄我来也!”人也与代智一道拼命冲上去。
木棉教主冷笑一声,双掌合一,猛往下劈。代智不智以金刚之功迎上,四掌接一掌,只听到“咔嚓”几声,代智不智的金刚之功被木棉教主强大的功力击着,二人的手骨皆断,无法出手。
朝阳道人、云中英、静观师太三人也尽力拼上去,木棉教主狂笑数声,双掌一扫,三人皆被拍出丈余。围攻木棉教主的数大高手一一伤。木棉教主却慢慢拔出身上的剑,剑上面竟没有一丝血迹,接着哈哈大道:“当今武林有谁还能杀得了我?还有谁能杀得了我?谁杀得了我?”说罢连连狂笑不止。
这时一声娇叱:“姑奶奶来也!”林月燕身子轻轻飞出去,轻轻落在木棉教主面前。
木棉教主冷道:“一个女娃子竟敢如此大胆。”说罢便是重重一掌。
林月燕不像白尘等人在硬拼硬,而是使了一个奇怪的身法,身子轻如鸿毛,从木棉教主掌间飘忽过去。木棉教主未见过这般身法,又是连出数招,皆被林月燕一一避过。木棉教主惊道:“上阴太乙功?”(6)
林月燕道:“不错,师父叮嘱我在遇上木棉教主用此功杀之!”
在场的人都未曾真正见过上阴太乙功。上阴太乙功与开山排水神功为武林中一柔一刚两大武学,世人难得一见。如今见林月燕使出来,大觉惊奇。
木棉教主哈哈大笑道:“老夫已经练成神明身,你这清月的小徒能杀得了我?看招!”
任凭木棉教主功力再强大,皆被林月燕用上阴太乙功一一化解。林月燕手腕上还带有师父清月师太特制的钢针,钢针细如毛发,在上阴太乙功发功之时,配合钢针,以柔克刚,以小制大。然而,林月燕终究功力尚浅,论内力如何能与木棉教主相比呢?即使林月燕身子极为灵活,木棉教主一时难以伤及她,她也无法杀得了木棉教主。她无数次以钢针点木棉教主身上的死穴、气门,平常无论何等高手皆不免会被击败,木棉教主因练成神明身,钢针在他的身上竟然丝毫不起作用。林月燕也因此数次险些被木棉教主打伤。数十招过后,林月燕一直无法杀得了木棉教主,木棉教主叫道:“能在老夫手下数十招不败的,当今武林你是第一个!”
林月燕即使上阴太乙功再好,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倍感吃力。倘若再不退下,必被木棉教主所伤。但如果退下了,那谁来杀木棉教主?林月燕咬紧牙,竭力坚持。她曾无数次试着杀木棉教主都不成,心里还埋怨师父的独门武功功根本没用。看来要杀木棉教主,唯一的只有同归于尽了。即使要同归于尽却又如何个尽法?木棉教主没有命门,同归于尽还不等于送死?
木棉教主叫道:“上阴太乙功又如何了?开山排水功老夫也不怕了,还有什么武功尽管使出来!”
木棉教主出手越来越快,死死紧逼林月燕。林月燕本来没有与木棉教主直接过招,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林月燕每一招一式都得十分谨慎而且极为用力,而且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了。木棉教主早看出来,逼得林月燕连连后退。
林月燕知自己的功力与木棉教主差距太大,但目前还可以支撑,心里念着柳露莹,嘴里叫道:“姐姐你快走,这里有我顶着,再不走来不及了”忽然间又想到李若枫,一个令自己日夜思念的男人,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只因相信李若枫此时一定在担心着自己,同时李若枫也一定明白自己要说什么,与其说出来,不如留在心里更好,这样即使自己死了也死得无怨。只是师父教自己的是绝世武功,自己却因内力不济而无法发挥,心里不免遗憾。她忽然非常想见上师父一眼,在她心里这个把她从小养大又教她武功的师父已经超出师父的范围了,是她的世上至亲之人。
木棉教主狂性大发,林月燕还只有不断避过那强大的功力,寻找能杀木棉教主的命门,再找不着只有一死了。(7)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幽幽响起:“混沌初开生二气,二气生万物,五行相生,阴阳相辅,天地复始也……”
“谁!是谁!”木棉教主忽然把林月燕丢开,冲着众人叫道,“是谁!”
柳露莹轻轻站出来,嘴里还在吟道:“如日月乎长久,如浮云乎变幻,细雨润兮枯木逢春,和风柔兮山石亏损……”
“你!”木棉教主吃惊地看着柳露莹,喝问道:“你到底是谁,如何识我武功心法的?”
原来柳露莹所念的乃卧龙老祖所传的心法,在观看木棉教主武功时,这武功的与卧龙老祖所传心法完全吻合,柳露莹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念起这心法来,木棉教主果然停下手来。在场武林人士皆不知柳露莹所念的是什么,都在看着柳露莹。
不仅如此,武林人士几乎要把杀木棉教主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柳露莹的身上了。
代智大师不禁长叹,武林各门派固步自封数十年,武功萎缩不前,大有倒退趋势。见柳露莹与林月燕二人身手,方知各门派大都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大敌当前,众人联手也杀不了一个木棉教主,武林竟如此不幸!所幸的是还有个柳露莹与林月燕。却见木棉教主一步一步逼近柳露莹,代智大师担忧万分。一个已经练成神明身的魔鬼,如何才得杀之?
柳露莹此时气定神闲,轻轻道:“木棉教主,没想到吧?你武功不过如此,看本姑娘如何收拾你吧!”
木棉教主道:“你这娃子死而复生,莫非已经得毒乌鸦所有功力?”
木棉教主此言一出,在场武林人士更是吃惊地看着柳露莹。由于生死之战在即,众人也不想追及原因,都只在替柳露莹担心着。
柳露莹道:“你怕毒乌鸦?还是怕我已经知道你的武功心法?”
木棉教主吼道:“老夫什么也不怕!娃子,老夫这就送你到地府去!”
柳露莹双剑一出鞘,光芒四射,剑光闪处,气贯长虹。
木棉教主不禁叫道:“好剑法!”
柳露莹自得毒乌鸦功力后,剑法更是卓绝。出剑收剑运剑,无不随心所欲。意行剑出,意收剑止,剑气如一,剑人如一,看似无招却又千变万化,说是有招竟然无度无序。柳露莹之剑已经集花毒剑法、卧龙老祖奇异心法、毒乌鸦深厚功法于一体,无分有剑无剑,无关功力深浅,无碍修为年月,心到即剑到,无序,无列,无终,无极。加上与木棉教主这样的绝顶高手较量,柳露莹恰好深悟其心法,无疑更有助于柳露莹把剑法发挥到极致,木棉教主魔高一尺,柳露莹道高一丈,致使柳露莹剑法达到了万象复始、万元归一的最高境界!
旁观的武学高手诸如白尘、上官平、代智等惊叹万分,这正是他们一生苦苦追求的境界,也是所有习武之人共同追求的境界,一时间柳露莹成了所有武林人士景仰之人。武学至此,夫得何求!(8)
木棉教主与柳露莹交手多时,双方已不知交锋多少回合,但觉柳露莹的剑已经不是剑,是一阵风,看不清是如何来,也看不清如何走,更是一束光,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触摸不着。更令木棉教主惊奇的是无论他如何出手,柳露莹总能逐渐化解,无论他功力如何深厚,总在未近柳露莹时已经散至轻微。而且,柳露莹的剑法对木棉教主来说总是似曾相识,每一剑从他眼前飘来时,令他如梦如幻,剑过之时令他梦如初醒,哪怕这只是一瞬间的,足以令他的意念无法集中起来,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高手交锋,胜败生死皆在瞬间。柳露莹与木棉教主二人身如幻影,若隐若现,令旁人无从插手,林月燕等把拳头攥得紧紧的,直担心柳露莹会被木棉教主所杀,此时的她除了满心焦虑之外无法帮得上柳露莹一把。
柳露莹也不知自己的武功竟然变得如此之高,竟然能与连武林各门派掌门联手也打不败的武林第一大魔头木棉教主交手数回合而不败。她还以为只因有了守山老人的上百年功力,却不知除此之外她还有武林第一奇特的花毒剑法、卧龙老祖所传的一种至深无极的武学心法及她在天山山洞里所读的武学奇书,致使她剑法已经达到了连天下第一剑祁天书也达不到的境界。当初柳露莹连想都不想会去学武功,达到这一境界她自己自然意想不到的。
交手之间,柳露莹已经感觉木棉教主略处下风。柳露莹信心大增,越战越勇,配合毒乌鸦的功力加卧龙老祖的心法,双剑有如神龙,处处紧逼。即使木棉教主刀剑刺杀不到,但若能砍下头来,即使是神仙也不可能活下来。哪怕只断其一臂一股,也能大大削弱木棉教主的功力。
木棉教主开始后退,自他横行武林以来,与他交手能令他如此困窘的柳露莹是第二个,第一个是已经练成开山排水神功的余飞。他没有与摩天居士交过手,也没有与毒乌鸦实质上交过手,上次在木棉山后山与余飞交手时,他已经下感到自己的末路即将到来,再遇上柳露莹,他除黯然叹息大势已去外,再也无力支撑一个已经将近毁灭的木棉教了,更无力号称天下无敌了。柳露莹的剑法更是成了干扰他心神的一个符咒,这剑法如在他梦中出现一般,又在他梦中消失。他努力不想,当柳露莹的剑到了他面前之时他又像到了梦境一样。若非他功力深厚无比,极力克制自己的意念,头也许已经被柳露莹砍下来了。他逐渐地没有了刚才连败各门派掌门人的那样气势,也渐渐地由主动变得被动,仿佛每一次出手都是因为柳露莹的剑逼出的,每一次回招防守也是柳露莹的剑所逼。他还有一身的功力,有刀剑不死的神明身,面对柳露莹竟无法使出,仿佛柳露莹的剑法正好克自己的武功。心里长叹数声,若再不清醒过来,自己必定死于这个小女娃的剑下。(9)
木棉教主在后退之时,忽然用力把自己的舌头咬断!这使他终于清醒过来,才看清柳露莹的剑路。于是又一提真气,长啸一声,黑衣黑袍狂舞,双掌如魔爪般抓向柳露莹。柳露莹沉着气,剑法丝毫不乱,她已经清楚地知道,只要沉着气,对手强时她的剑法也跟着强,对手高自己也不断提高。只是要杀武林第一大魔头,并非易事,稍一失手,被杀的反而是自己。一场恶战还在继续,这无疑成了数十年来武林中的第一大恶战,一时间胜负难分,生死难卜。
柳露莹略占上风时,白尘等心里暗喜。木棉教主忽然间变得更疯狂了,众人又开始眉头紧锁,暗暗为柳露莹捏一把汗。
代智大师坐在地上,手捏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希望佛祖显灵能助柳露莹杀了木棉教主。
林月燕就在李若枫旁边,也顾不得与李若枫重逢之喜,一心只念着柳露莹的安危,她早作好准备,如果柳露莹有闪失,她便会不顾一切的与柳露莹站到一起。在她心里,除了师父,柳露莹便是她最亲的人了。
转眼间,柳露莹与木棉教主交锋又超百多回合,双方还是胜负未分。木棉教主未死,木棉教依然存在,武林依然无法安定。
*
却说余飞得刘常与柳复后,心里定了下来。一月余,余飞利用自己圣男的身份,趁梁仪天还没回山,把柳复的人与刘常的人悄悄安排到所有机关处。本来机关换人须得梁仪天允许方可,偏偏梁仪天在外不归,教主有令,内事全部交由圣男安排,有圣男之令,谁敢不从?稍有不从者,余飞即下令杀之。于是在木棉教总部里,木棉教人只要是闻说圣男,莫不畏惧几分。
左右侍者对余飞本来忌几分,余飞地位又逐渐稳当,他们也不敢得罪,一是武功不敌,二是此时无法见到教主。期间谁也不知木棉教主到底在哪里,为何所有事情任由余飞操纵,教中一度只有圣男没有教主。
其实此时木棉教主已经无法控制木棉教了,外事只有梁仪天能胜任,他自己也不懂如何组织木棉教人抵挡各门派的人。他一生只知道习武,不断追求武功的最高境界,对于用人、布阵、理事皆不通晓,这从他开始组织木棉教时便如此。开教之初,事情由端木蒙处理,到梁仪天进教后,梁仪天拿余腾一家的性命来换取木棉教主对其的彻底信任,教主即把所有事交于梁仪天,自己不懂也懒得过问。久而久之,教中上下唯梁仪天之命是从。教主即只一心练武,有什么事由左右侍者通报一下,大多时候连左右侍者说什么都不想听,甚至经常避过左右侍者。待教主省悟过来之时,一切晚了,教主只能通过控制梁仪天来控制木棉教。本来想以余飞来牵制一下梁仪天,不料余飞已练成了举世神功开山排水,他才对一统武林绝望了,他这个教主只有一个名号而已。最后索性什么都不闻不问,谁也不见,一心只念着练功,只想成就他那武功天下第一的美梦。只要达到武功天下第一,有没有木棉教能不能一统武林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因而余飞得以把自己的势力一步一步巩固,左右侍者也不再抱什么希望,甚至还想着趁梁仪天没有回山兄弟俩一走了之。平时足不出户,对余飞退避三舍,以免招来杀身之祸。(10)
余飞把所有的事安排妥当,只等各大门派进山,自己做内应。终于,梁仪天夜烧各门派营寨时大败而归,余飞即剑刘常、柳复带要把机关全部炸毁,然后在教中宣布:“愿归顺者生,不归顺者杀!”
木棉教内部为之一震,许多人始料不及。一些想杀出去找梁仪天,柳复与刘常二人带着拜月堂、观星堂的人守在总部路口,出一个杀一个,木棉教内部乱成一团。此时木棉教主早已出去抵挡各门派的人进山,教中空虚,最大的两个常已经是余飞的人了,门司中有三司也是余飞的,一些早就不想呆在木棉山的人纷纷归顺。余飞没用多大的气力即把木棉教总部控制住了。
教中唯一还有力量与余飞抗衡的只有赵黑子的摩云堂、陈规的伏波堂,这两堂经常外出,人员损伤严重。加上梁仪天已经把这两堂的大部分人带出去对付各门派,赵黑子与陈规二人因阻挡各门派不力而被梁仪天留在教中听候处理。当陈规与赵黑子听说圣男已经反教时,一下子没有了主意。他们都知道此时的圣男力量大大超出自己,总部的人大部分已经归顺圣男,自己手下不多,如何能敌?
手下人还在不断回报时,陈规感觉势头不妙,即对赵黑子道:“我们不如趁早离开这里,不然只会被圣男杀掉。”
赵黑子道:“山外是各大门派的人,这里是圣男的人,能逃哪里去!”
陈规略片刻,道:“我们好歹也有三四十号人,与圣男拼一把,等副教主回来就好办了。”
赵黑子道:“圣男手上有拜月、观星两堂,还有三司、女杀手,人手远远超出我们,与圣男拼还不是拿鸡蛋与石头拼!”
陈规道:“你的意思是想……归顺圣男?”
赵黑子沉思良久,道:“你我兄弟在木棉教中多年,亲如兄弟,如今情况突变,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离开这里是我们一直以来所想的,现在不正是时候么?”
陈规道:“虽然如此,但圣男比副教主更凶狠,教中不服的都被杀了,连左右侍者也躲起来,教主又不见踪影,副教主又在外,我们如果归顺,终是难逃一死啊!”
赵黑子叹道:“上次我们要粮食都得等圣男开口才给,如果圣男不开口我们岂不是饿死在这里了!”
陈规道:“如果不归顺圣男,我们兄弟之义可能到此为止,只等来生了。”
手下人皆道:“两位堂主何须多虑,我们兄弟跟着你们就是了,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圣男再狠,在不了一死而已。”
陈规看看这些与他出生入死的手下,叹道:“自你们跟着我们,已经死了不少兄弟,到如今这田地,又让你们跟着我去死,我于心何忍啊!”
手下人沉默了。
赵黑子想了想,一咬牙,道:“走,我们拼了,做兄弟的死也死在一起,到了阴曹地府依然还是兄弟,来生还是兄弟。加入木棉教就预定要死的了,到现在我们还怕什么!”
陈规沉思着,迟迟没有说话。最后才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走!”(11)
陈规、赵黑子带人到了木棉教大堂,只见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大堂中间赫然站着一身白衣的余飞,两旁站着刘常、柳复,大堂之外全是刀剑林立的拜月堂与观星堂的人,只待余飞一句话,这些人便会马上杀进来。
陈规与赵黑子暗暗抽了一大口凉气。
陈规定了定神,指着余飞道:“圣男,陈某人今天要替本教铲除你这个奸人!”
余飞哈哈大笑,轻轻走上来,对陈规道:“两位堂主,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赵黑子道:“要杀我们兄弟的,尽管上来好了,何必多言。”
余飞道:“二位误会了,如果要杀二位,二位不可能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只因知道二位还是条汉子,所以想二位跟着我一起反出教去,与各门派汇合。二位从此可以逍遥江湖,何乐而不为呢?你们那么几十号人,我只须轻轻一句话,二位即被砍成肉酱了。念二位有情有义,平时对兄弟不错,今天何必再让你们的手下无辜送死呢。识时务者不俊杰,而且二位在德州还义释白尘、上官平等人,在下怎么会杀二位呢。”
陈规的心定了一半,他原以为余飞会杀他们,想不到余飞并非如此,但还是放心不下,问道:“你到底是谁?”
余飞哈哈大笑,道:“我不是别人,也不是什么萧青子,乃是余腾之子余飞。这位柳复乃当初岭南第一楼老板、即当年拜月堂堂主柳无双之子,刘常乃武林名侠铁笛刘不客先生的侄子。怎么样,二位没想到吧?今天你归顺了,以后不再是木棉教人,之前之事一概了断。还有一事我必须告诉你,跳下盘龙峡的李若枫大侠不但没有死,而且还在我教中几个月之久,现在他已经出山了。”
陈规听得目瞪口呆,这一切他与赵黑子一直蒙在鼓里。正犹豫间,一个身影飞飘进来。众人吃了一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梁仪天。
陈规等人呆呆叫道:“副教主……?”
梁仪天哼了一声,也不理会陈规等,直接对余飞道:“飞儿,你做的一切啊,你……枉我一直以来保护着你,哪知你竟然反了!”
余飞却若无其事道:“副教主,反教不是你多年来的心愿么,我帮你完成了,有什么妥么?”
梁仪天指着余飞道:“我低估了你,这一切你早就蓄谋已久,你可知这可把我害死了!飞儿,你太不懂事了,凡事如能能操之过急呢,成大事哪能像你这么急躁……还有你们,”梁仪天指着柳复与刘常,“我平时如此信任你们,把你们当成我的心腹,想不到竟吃里爬外,竟然胆敢反我了,我看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我要杀了你们!“
余飞轻轻上前,对梁仪天笑道:“副教主,这里全是我的人,与你无关。你可知柳复乃柳无双之子,刘常乃当初被你在蜀道客栈所杀的铁笛刘不客侄子,他们与你都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怎么会是你的心腹呢?他们只是潜伏在你身边要杀你的人而已。”说完哈哈大笑。
梁仪天听完几乎疯了,大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不可能!”(12)
余飞冷道:“还有我,你杀我爹娘,这个仇就在今天了断。不过,我暂时不杀你,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你的秘密。这个秘密一直以来只有几个人知道,念你之前一直护着我,把这秘密告诉你,当还你一个人情,让你死得无怨无悔。你跟我到后山来。”
梁仪天此时满腔怒火,吼道:“飞儿,好歹我也是你的师伯,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来人啊,给我杀!给我杀!”
没有人再听梁仪天的命令。梁仪天发疯似的叫道:“你们都死了么,听到没有,我要你们给我杀!”
还是没有人敢上来,更多人慑于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副教主,纷纷后退,不敢接近。
余飞冷道:“他们如今只知有圣男,不知有副教主。况且你大势已去。听着,如果你不来你会悔恨一辈子!”
梁仪天道:“让我后悔一辈子?不错,我后悔为了你多年来曾无数次偷偷地到天山寻找你的下落,还千里迢迢的派修罗女把你秘密接回卧龙山庄,后悔为了你不惜把萧青子的容貌毁了换成你的样子,后悔把你带到这里来让你反了我,后悔当初心软没有把你杀了让你给守山老人救走留下今天这个祸根!”
所有人听了无不为之动容,才知道梁仪天与余飞之间有着如此复杂的恩怨。
余飞冷道:“你我之间的一切恩怨今天之内定会有个了断。你苦心经营的木棉教到今天止已经彻底毁灭,是该你清醒的时候了。我只希望你跟我到后山走一趟,什么恩怨容后再说。”说完,余飞飞身出去,直奔后山。
梁仪天叫道:“你想走,没那么容易!”人也跟着出去了。
到了后山,余飞直奔云燕所在的山洞。余飞一直等着木棉教毁灭后再把云燕母子接出山去。梁仪天再罪大恶极,那孩子去是无辜的。没了爹娘的孩子是如何的苦,这个苦余飞已经尝够了。他之所以带梁仪天来,只希望这孩子能唤回梁仪天的良心,至于还杀不杀梁仪天,余飞已经没有了主意,甚至他放弃了报仇的念头,因为他知道仇恨往往会让人付出沉重的代价,乃至付出生命。杀了梁仪天,那孩子怎么办?不杀,爹娘的仇如何了解?
将近山洞时,忽然两条人影飞进山洞里。不一会儿,云燕母子被两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余飞吃了一惊,那两人正是左右侍者!也不知左右侍者如何会逃到这后山洞了,碰上了一直躲在这里的云燕母子。
余飞喝道:“左右侍者,给我放了他们!”
这时梁仪天也赶过来,见云燕竟然还在,还抱着一个孩子,心里猛然感觉到什么了,刚才对余飞的怒气早已没有,用吃惊的眼睛看着云燕。
只见云燕泪流满面,嘴唇振动良久,才叫道:“副教主,救我……”
梁仪天不知所措,余飞冷道:“副教主,看到没有,我猜你应该想到了吧!”
梁仪天惊恐道:“云燕,这孩子……”
左侍者哈哈大笑,道:“副教主,难道你不知么?云燕在这山洞里偷偷为你产子,你还蒙在鼓里呀!”(13)
“不可能!”梁仪天吼道,“云燕,你告诉我,这孩子是谁的?”
云燕哭道:“副教主,你一直以来没有把我当一回事,但你应该知道,这孩子就是你的。我好害怕,只有躲在这里。是余公子与修罗女、春夏秋冬几个人一直在为你保着这孩子。如今修罗女自杀了,春夏秋冬被曹一峰杀了,眼看我们母子也不保了,副教主啊,你辜负了我呀,辜负了你的孩子……”说时大哭起来。
那孩子也跟着“哇哇”的哭起来。
梁仪天听着这哭声,心都碎了!太多的事他不知道了,太多的事太突然了。偏偏在他知道一切时,云燕母子却被左右侍者用刀架在脖子上,这一切一下子叫梁仪天几乎无法接受!梁仪天悲伤地看着云燕母子,正想上前一步,左右侍者把刀高高举着,左侍者冷道:“梁仪天,你敢上前一步,云燕母子马上血溅此地!”
就在这时,端木蒙竟也出现在后山之上,飞身站到了左右侍者身边。
端木蒙哈哈大笑道:“梁仪天,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了!”
梁仪天一直以来把余飞当成自己的孩子,哪怕余飞一直恨他,他还是不改初衷。想不到自己也有自己的孩子了,奈何孩子合苦,这么小就被人用刀架着,危在旦夕,叫梁仪天如何不伤心?几乎老泪横流,悲声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飞儿,我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看着梁仪天伤心的样子,往日不可一世的威风全然没有,只有一个伤心的人在余飞面前悲痛着,余飞悲叹一声,道:“如果你早点跟我过来,事情何至于此!”
“不,我的孩子一定能救的,对不对,一定能救的!”梁仪天抹了数把眼泪,嘴里还念着,“放了他,放了我的孩子,你们想怎么样都行,拿我的命来换吧,好不好?求你们放了他,我……我给你们下跪……”说时真的跪了下来求左右侍者。
云燕大叫道:“不!你堂堂一个副教主,怎么要下跪了……副教主,你站起来,站起来!”
孩子的哭声更大了。
梁仪天心早已碎了,也听不见云燕在说什么,只顾不停地叩头。
余飞大叫道:“你起来!给我起来!”便用力要扶起梁仪天,梁仪天挣扎脱余飞的手,又是跪在地上不停叩头,嘴里念道:“求你们放了我的孩子……放了我的孩子……”
左右侍者与端木蒙哈哈狂笑着,指着梁仪天笑道:“梁仪天,你也有今天了,活该,活该啊!”
余飞指着左右侍者喝道:“你们放了孩子,我放你们走。如果孩子有什么闪失,你们也难逃一死!”
左侍者冷道:“哼哼!在这里还摆什么木棉教圣男的臭架子。告诉你,我们忍你好久了,余飞!今天要是我们能找到教主,早把你碎尸万段了!要我放了孩子,没那么容易。”
余飞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14)
左侍者道:“非常简单,我只要你与梁仪天自废武功,我们自然会放了他们。”
余飞看看还在叩头的梁仪天,一咬牙,道:“如果我们自废武功你肯放了这母子两,那可以。万一你们食言了又如何?”
端木蒙道:“余飞,你没资格谈条件,该如何是我们的事。你到底废不废武功?”
云燕哭道:“不!余公子,他们向事残忍,即使你废了武功他们也不可能放过我们的,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没等云燕说完,只见刀光一闪,云燕的一只手已经被生生的砍下来!
云燕“啊”的叫了一声,强忍着痛,用另一只手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咬着牙,道:“余公子,你对我们母子已经仁至义尽了,千万不要再为了我们自废武功啊!”
梁仪天听到云燕的叫声,停止了叩头,慢慢站起来,双眼紧紧瞪着左右侍者与端木蒙,这时的梁仪天俨然已经是当日威风凛凛的木棉教副教主了。梁仪天冷道:“你们放了他们!我要你们放了他们!”
这一喝非同小可,端木蒙与左右侍者吓了一跳,但他们马上镇定下来。
端木蒙冷道:“梁仪天,你以来你还是副教主么,告诉你,孩子在我们的手上,你与余飞如果不自废武功,休想云燕母子活着!”
梁仪天用尽全力大叫一声:“放了他们!”声音响彻整个木棉教后山。
然而,这一声吼声没有震慑到端木蒙与左右侍者,他们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梁仪天上前迈出一步,冷道:“放了他们!”
端木蒙与左右侍者连忙后退一步,吃惊地看着梁仪天。端木蒙又道:“梁仪天,你再上前一步我们马上杀了云燕母子!”
云燕的衣服已经被血湿透了,血也把孩子的衣服染得通红。云燕道:“副教主,云燕知道你如此在乎我们母子俩,我心已满足了。你别管我们了,我们命苦,这一天早已料到了。我们死后,你要替我母子报仇……”
端木蒙立即点了云燕的穴道,云燕看着梁仪天,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只有不停地流泪,怀里的孩子不停地哭泣。
“放了他们!”梁仪天又吼道,人也上前迈出两步。此刻的梁仪天,双眼充满仇恨,凶狠的目光射到端木蒙三人身上,令端木蒙三人不寒而栗!
端木蒙又道:“梁仪天,你别再上来,不然我们真的会杀了云燕母子了。”
梁仪天就像根本没听到端木蒙在说什么一样,又向前迈步。眼看就要逼近了,左右侍者见势头不对,心一横,刀光一闪,紧接着“啊”的一声惨叫,云燕已经被左右侍者锋利的刀齐腰砍下来,上半身还立在地上,一手紧紧抱着孩子,满脸悲痛,血流如注。云燕眼前一黑,强忍疼痛,低声道:“副教主,我先走了……”说完双眼还在流着泪地看着梁仪天。
紧接着又是刀光一闪,只见鲜血直喷半空,一个被分成两半的孩子从半空掉下来,正掉到了梁仪天的面前。梁仪天长叫一声:“不——!不——!”
声音撕心裂肺,直透云霄!
“不——!”梁仪天但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俱裂,双手把孩子的两半合起来,抱在怀中,仰天长叫:“孩子——!”头发一下子全部白了,不停地悲叫道:“孩子!我的孩子啊!”
余飞忍着悲伤,趁左右侍者刀砍云燕与那孩子之时,运足全力,把满腔的悲愤全部融进双掌之中,身子如半空猛然下坠的巨石,双掌齐下,一股足可开山排水的神力一下子如波涛般铺天盖地的袭向端木蒙与左右侍者三人。只听见一声巨响,端木蒙三人连声惨叫,身子被拍出数丈之远,再重重摔到石壁之上,接着便是“嘭嘭嘭”的三声闷响,端木蒙、左右侍者三人被摔得经脉大乱,掉到地上只剩下半口气。这一掌余飞已经用尽了全部功力,把开山排水神功的威力发挥到了极点,端木蒙三人本已经惊恐万分,还没来得及动功便被余飞拍出去。
余飞上前把端木蒙三人堆到一起,用脚狠狠一踢,踢到了梁仪天的面前。
梁仪天全然不知。
余飞大声道:“你看到没有,杀你孩子的三个人就在你面前了,还不为你孩子报仇!”
梁仪天没有听到一样,只顾低头抱着孩子。
“我要你亲手杀了他们!听到没有?”余飞吼道。然而梁仪天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余飞大叫一声,顺手抡起左右侍者的刀,把端木蒙与左右侍者不停地砍,砍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等余飞把气都发泄一通后才停下来,然后再把刀一狠狠往地上一插。
看着梁仪天披头散发,怀里抱着被砍成两段的孩子,在“哼哼唧唧”的哄着孩子:“乖,乖,爹爹抱着呢,别怕,别怕……呜,乖乖啰……呜,乖乖啰……”余飞心都酸了,上前轻轻叫道:“师伯,师伯……”
余飞这时已经无法再仇恨梁仪天了,而且这时的梁仪天比谁都更可怜。
“师伯,师伯……”余飞又叫了几声,梁仪天根本听不见,只顾不停地哄着孩子:“呜乖乖啰……呜乖乖啰……”孩子的血已经把梁仪天的衣服染红了,梁仪天全然不觉,还在“哼哼唧唧”地哄着。余飞不禁泪流,转过身去,把泪一抹,念道:“生何苦,死何欢,百结愁肠终须断,愿醉三万觞。恨未了,怨又生,峰回路转奈何长,何处是梦乡……”边吟边走,独留梁仪天一人在后山里哄着孩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去分解。(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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