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吕秀菊愤愤出了门去。司马沉沉感觉自己后背都被她眼泪浸湿了,直直地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感觉哭声小一点,刚准备好言相劝,吕秀兰直接跳上了他后背,胳膊死死地勾住了他脖子……
“沉沉哥哥带我走吧,我早就不想呆在这里了。没人陪我,没人关心我,也没人喜欢我。
白天形单影只,晚上孤苦伶仃……每天就只有你来的时候,我才会感觉开心一点……”
吕秀兰这发自肺腑的低声啜泣,一时让屋内所有人动容。
“呃……天天去哪里,我去哪里。秀兰妹妹还是要积极乐观一点,大家其实都喜欢你,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其实吧,人都是孤独的,至少灵魂是孤独的……”
司马沉沉温情善意地疏导半天,让重新恢复理智的吕芸梓,不禁也听得眼眶微红,最后向凌天天投去求助的眼神。
“咳咳,差不多该回去了,走吧,晚上煮火锅,加副碗筷!”
凌天天过去拍了拍吕芸梓肩膀,背着双手潇洒出了门去,司马沉沉苦笑一声,提起吕秀兰双腿,背上她紧跟其后。
吕芸梓目送他们远去,不知为何,当他们消失在视野中的一瞬间,竟开始羡慕起吕秀兰来。
天街往东一直走到头有座山谷,谷底有条悬渡河,天街百姓平时的生活垃圾、残渣剩水,以及各修士炼丹废渣、破旧法器等等都会丢进这条河内。
在路没还被封死的时候,河水一直还算干净,上方的山谷常年云雾缭绕、鸟语花香。
从凡尘过来的人,基本都居住在山谷之中,时间一长,山路蜿蜒连接成路,加上天街中人慢慢接受了他们的存在,这里便成了远近闻名的“拐子巷”。
和天街不同,由于拐子巷向来没什么人管,便成了很多人眼中的“自由天堂”。
往常热闹时,从早到晚,普通人在这里吃喝嫖赌无所顾忌,修士们更是拉帮结派、无恶不作。
只要不闹出惊动吕家、剑灵宗等大势力的事情,延庆府一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近一年多来,河水渐渐变得淤塞不堪,尽管在吕家干预治理后,河面上的漂流物几乎被清理干净,看上去与往常并无二致。
可一到晚上,总会飘出各种腐臭味,云雾也渐渐变成烟尘,拐子巷便开始没落起来。
剩下还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没能力搬去天街的“凡尘遗民”。
在巷子靠近河面的一处不显眼地方,有一座天然山洞,洞门口悬挂着用朽木做成的牌匾,上面用一种奇怪的字体,写着“三清门”三个大字。
洞内最深处,暗沉沉的小隔间内,白离、莲蒲都窝在一张散发着浓郁灵气的特质摇椅上,中间隔着一张方桌,隔间内唯一能看到动静的,是桌上油灯偶尔跳动的昏黄火苗。
自从云影顺利进了天池,白凤娇的婚期也定下来后,两人都一直窝在摇椅上没动过。
即便是“冯宽”那天羞愤回来,莲蒲也只是睁眼听他说了会话,最后也没作回应。
在山谷烟花柳巷作威作福地放纵近半个月,短暂**愉悦过后,“冯宽”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差。
这种堕落的感觉,让他又自我痴迷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自己那玩意儿甚至开始起不来,“冯宽”才又脚步虚浮地踱回了三清门。
在两人面前跪了一天一夜,白离忍不住,终于发出一阵干瘪嘶哑的狂笑声:
“师弟啊……我早就说过,你肯定会继续输给我。这小子相比影儿,各方面都差太多啦!”
“呵呵,他能活到现在,老夫已经很满足啦。”
莲蒲艰难坐起身来,从怀中摸出一枚药丸,“子虚啊,你我师徒一场,油尽灯枯之前,我最后……再送你一程吧。”
“冯宽”浑身颤抖地接过药丸,一脸不敢相信,“师父是想让我……去死?”
“你已经受了太多苦啦,为师……是为了你好。如今看来,凡尘……有一个子虚就够了。”
“师父……我错了……这次我真的错了……”
“冯宽”愣了一下,当即不住地磕头痛哭,“徒儿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
“如今对于你来说,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莲蒲眼眶微红。
“不!有意义,还有很多很多意义!我要改过自新,白姐姐马上就要成亲了,我要给她送祝福。
还有芸儿妹妹……我要亲自向她道歉。最不济……师父啊……我还想在这儿……好好伺候您一番。”
话音刚落,“冯宽”如猛虎一般朝着莲蒲扑了过去,死死咬在他脖颈。
莲蒲挣扎一番无果,最后转过头去,死死地盯着一旁的白离,身子剧烈颤抖,想说什么。
白离轻叹摇头,直接掐灭了灯芯。
暗沉沉的隔间,完全变得黑暗下来。
“冯宽”吸干了鲜血真气之后,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莲蒲吊着最后一口气,用手指扎进喉咙处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又多了半分力气,最后在方桌上,颤颤巍巍地用手指写下几个字:
“子虚,加油”。
最后望了一眼洞口处若有若无的光亮,莲蒲努力挤出笑,旋即彻底闭上了眼。
“行了,把这里弄干净。晚上游过去,妖灵山的血,足够你修成元婴了,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啦!”
“是……师父。”
“呵呵,我可不敢做你师父!”
夜晚,剑灵山,凌天天叫醒吕秀兰,领着她轻车熟路地去司马沉沉的院落,刚进门便听他笑道:
“刚准备让小定去叫你们来着,开动开动!”
“小定刚刚有些不舒服,回屋睡觉去了,我这时间掐得准吧,哈哈!”
凌天天自顾自地坐在司马沉沉旁边,熟练倒酒摆盘完毕,见吕秀兰站在对面,便戳了戳司马沉沉,说道:
“沉哥不用管我,把咱们的吕秀兰同志伺候好就欧颗!”
三巡酒后,吕秀兰渐渐恢复了精神:
“这火锅比客栈的地道,酒也更有劲儿。难怪你们俩成双成对的,天黑前就回去了,不够意思啊!沉沉哥哥,你得自罚一杯才行!”
“哈哈哈哈~”听完她说话,凌天天忍不住大笑,差点没把自己呛到。
“天天姐,你……你笑什么?”
“秀兰妹妹啊,就这一杯……也太……你莫非还不知道,沉哥那酒量?”
“沉沉哥哥平时看着斯文,我哪知道……”
吕秀兰脸一热,旋即拿过一壶茶,自己对着壶嘴轻抿一口,递给司马沉沉:
“一杯酒太便宜你了,换成茶吧,我试了下,不烫的。”
“呃……这不好吧……”
司马沉沉干笑一声,看了看凌天天,把茶壶递过去,拼命地使眼色道:
“我每天都是跟着天天走的,要罚……也应该先罚她才是……”
“咳咳……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
凌天天学司马沉沉的样子,捂着耳朵闭上眼,细细嚼着肉丸。
“得得得,我给你们露一手!”
司马沉沉白了她一眼,将茶壶抛向空中,茶壶定在高处,壶口微微一倾,茶水便如细瀑一般直流下来。
司马沉沉张嘴接住,一旁的吕秀兰拍手叫好。
“好什么呀好,感觉,在喝老天爷的尿一样!”
“噗……”司马沉沉一激动,茶水直喷过去,溅了凌天天一脸。
“哈哈哈哈……老天爷的尿……那也是玉露琼浆,懂么?”
“下流,下贱!”凌天天瞪他一下,干脆用酒抹了抹脸。
“天天姐骂得好,嘻嘻,我敬你一杯!”
“秀兰妹妹,以后离他远点,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凌天天回敬道。
“我就喜欢坏一点的。”
……
眼见两人忽然都不说话,吕秀兰怪道:
“我……说错什么了吗?”
凌天天忽然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吕秀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天咱们一起捞上来的人,并不是芸姑娘的冯二哥!”
“当然啦,其实不止是我,芸姐姐后来自己也觉得不对。她还跟凤姑娘,一起到拐子巷证实过,那天晚上,冯子虚一直呆在三清门没出去。”
说完,吕秀兰笑着看向司马沉沉:
“沉沉哥哥,你就是那位、夺了人家身体的司马沉沉,对吧?”
“呼~我就知道是这样……憋死我啦……”
司马沉沉赶紧摘去面具头发,“天天在路上跟做贼似的,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做回我自己了。”
说罢,司马沉沉也用酒洗了把脸,畅快地大喊一声,向吕秀兰伸出手:
“你好,现在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司马沉沉!”
“按你的话说,沉沉哥,你简直酷毙了!”
吕秀兰两眼放光地握住他的手,“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外面流传着很多关于你的故事,那些都是真的吗?”
“行了行了,别再演啦。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宫公主,我是普普通通的凡尘百姓。这么屈尊降贵地往我身上靠,有什么目的,直说吧。”
司马沉沉耸了耸肩,抽回手来。
吕秀兰愣了一下,当即嘟起嘴来,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哪里知道……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感觉你比我其他兄弟姐妹、甚至……都要亲切温柔。
后来时间一长,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现在……只要一天看不到你,我就感觉什么都没意思……后来偷偷问过五姐,她说……这就是第一次喜欢人的表现……”
越说,吕秀兰声音越来越小,但是看向司马沉沉的眼神,却是越来越温柔和坚定。
“我知道我有很多臭毛病……但是我也有很多优点呀……要是沉沉哥哥觉得我哪里不好,给我一些时间,我肯定也会改的。”
“呃……打住!”
司马沉沉摸了摸自己光光的脑袋,看向一边凌天天,“你觉得呢?我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
“我又不是她……也没……那啥过,我哪儿知道!”
凌天天眼神有些躲闪,“反正你如今是我剑灵宗的人,吕家想拉拢你,恐怕已经晚了。”
“天啸哥之前,不也入赘到我吕家了么,这个……不是问题!”吕秀兰脸皮发热道。
“你们在说啥呢?你们既然都知道我是谁了,莫非就不知道……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凌、吕二人想起杨应紫的事,当即都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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