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胤,你不得好死
正拧眉思虑的舒夜猛然一惊,手下意识的一抖,‘啪嗒’声中,他手中的玉球摔落下来,滴溜溜的滚向了他处。

“司胤……”心中思绪万状,他勉强挤出个笑容,“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你每次心里有事的时候,便会不自禁的拿出玉球来玩。”司胤的目光在地上转着的玉球上一扫,眼中已经带了些煞气,“你们有事瞒着我我不管,可若是关于她的……”

舒夜一惊,背上有汗微微渗出,却紧咬着牙,不肯开口。

营帐里一时安静下来,静的,连人的呼吸声也能清晰的听见。

郑将军有些闷闷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再呆在这里,快要将人逼疯,“殿下,那个什么,清馨郡主她……”他现在也只能想到这个来转移人的注意力。

司胤闻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慢慢的将视线瞥了过去。

郑将军心头一骇,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那个,清馨郡主……诶,还是你来说吧。”盯着司胤那两道诡异的目光,他实在受不住,一把扯过早吓得脸色有些发白的军医,“还是你来说!”

军医慌张的看一眼司胤,忙咬咬牙道,“清馨郡主,她……有身孕了!”

营帐中的气氛,一时又冷了几分。

许久,司胤才讥笑出声,“该怀上的没怀上,不该有的,却有了……老天还真是,公平啊!”

军医听他的口气,心知他是不喜,忙动嘴建议道,“殿下,要不将郡主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吧,军中刚好有些藏红花。”

“藏红花?”司胤冷笑,“军中何时有了藏红花?”

军医一时口快,说出口之后才惊觉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一时懊恼异常,顶着那两道目光,他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只好老老实实的开口,“这花,是刘将军营中的十五费心找到的,原先说要用,后来又说她用不着了,便将那藏红花,拿到我那去了。”

“十五……”司胤慢慢转过身去,“她要用藏红花,做什么?那是让人小产的……”他喃喃的说着,越到后来,却是大笑出声,“既然拿了藏红花,又为何拿回去,秦青珞,我当真看不透你,看不透……”

“她,她说……”军医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冥冥中,好似有个声音要让他将知道的说出口,“她说答应了人,要留下他们的孩子,我看她笑的幸福,眉心却有些积郁,怕是心中的事太多……”

司胤的声音,骤然一停,眼光中飞快的闪过什么,急切而又惊慌。

“我劝过她,凡事该想开些,她却说,她知道该怎么做。”军医说话越来越的小声,到了最后,竟不敢再说下去了。

司胤的身子一晃。

那个他中埋伏的晚上,她翻着上千的尸体,哭着喊着找他顾司胤!

那一夜,他亲手割了野猪的血,喂她,她听话的偎在他怀里,说着甜蜜的话!

那个晚上,她拿了件风披,蹑手蹑脚的来到他身边,说要给他他们的孩子!

那个城楼上,她不顾危险到他身边,只为伴在他身边!

那个人,在众目睽睽下,不顾羞耻任他妄为,那一刻,他以为,得到了天下,得到了所有,都比不上那人在身边的感觉。

可还是那个人,说不爱他,被揭穿了后,却骗他已经失去了清白,明明是他们的孩子,偏要被她说的是不知道父亲的孽障。

为什么,她还存了不要孩子的想法。

脑海中猛然想起他受伤的那个晚上,她笑着将他打晕了过去,那之后的事,他晕过去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银牙一咬,他飞快的旋身,一把捏住了舒夜的衣襟,森冷的目光逼视过去,冰冷而又嗜血,“她中了离殇,她中过离殇是不是?是她为我吸了‘弃吾’的毒,是不是?”

嘶声大吼着,连郑将军都要吓呆过去。

舒夜慢慢将他的手扒了开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以前的那个顾司胤呢,到哪里去了?”舒夜反手一抓,捏住了他的肩膀,神色激动的冲他吼道,“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呢?她不在这里,你就算再怎么悲恸欲绝也没什么用处。”

“顾司胤,她会离开你,你比谁都知道原因?你明知道她现在跟你回去,你根本不能给她任何的安全感,你连自己一直想要的位子和天下都还未得到,你怎么去给她幸福,怎么给她安稳,与其跟你回去受苦,她倒还不如就此离开,去过几年逍遥日子。”

“毒解了就是解了,你听好了,我们这里,谁都没有中过离殇,这么爱她,有本事你就用整个天下,迎回她。”他说着,狠狠的甩手。

司胤被他那股力道惊的后退一步。

半响后,他才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苦涩,笑的疯狂,“舒夜,你不了解她。”

他大笑着出了营帐,也只留下帐内的四人,神色复杂。

大步朝着顾清馨的营帐走去,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那个人,若是不肯回九阙,是会好好跟她说原因的,她那么想要一个孩子,除了逼不得已,才会想到放弃。

‘哗’一声,他大力的甩开了帐帘。

清馨正费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肚子,见到他进来,脸色刷的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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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有了孩子?”他一步步靠近,脸上的笑容,灿烂的让人莫名心惊,“需要我帮忙吗?怎么说,你也是靖王最疼的女儿,九阙城里,最高傲的郡主。”在郡主两个字上咬的重重的,果然看到她眼中的神采也跟着灰败起来。

“顾司胤,你不得好死,你这辈子,都休想有幸福……”她哭着喊着扑过去,尖利的指甲要向他脸上抓去。

他却轻易的攥住了她的手腕,俊脸一寸寸的逼近,“你跟她说了什么?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跟她说了什么?哈哈,顾司胤,你们之间,永远都没有可能,她就算死了,也是你逼得她,哈哈……”她疯狂的大笑起来,狰狞的面孔,像是夜下的鬼魅,“我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我受的什么苦,也要你们几倍来偿……”

“你以为,我当真你敢动你?”司胤的眼微微眯起,那眸中,已经没了最初的愤怒和焦灼。只是静静的,如同风平浪静的海面,只是底下,是否是波涛汹涌,就只有他本人才会知道。

纵然已经豁了出去。但乍然看到那样的目光,她还是忍不住抖的厉害。

“你信不信,我能想出千种万种的方法,折磨的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被那目光深深一刺,她只觉得连心底处埋藏的阴暗也无可遁形,“她要死了,她要死了你知不知道,哈哈……”

忽然间疯狂的大笑起来,她费力的用手揪着他的袍角,死死的笑,“顾司胤,她本来就没几天好活,你们应该谢谢我,要不是我告诉她,你中了‘弃吾’,需要她这个中了离殇的人为你解毒,你们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温存的日子可以过?”

全身在听到这一句时,猛然绷紧,他的手一松,顾清馨就算再怎么费力的要抓住他的衣袍,身子还是如烂泥般,软了下去。

他僵硬着转过身,顾清馨疯狂的大笑声,尖利的嘶喊在他身后乱作一团。

“是我告诉她,你永远只当她好玩而已,是我告诉她,你知道她中了离殇,也知道身上‘弃吾’毒需要她来解,她信了,哈哈,原来她信了……”

司胤走到帐口的脚步猛地死死一顿,他慢慢的仰起了头,笑着流泪,怪不得她那么绝望的看他喂她鲜血,怪不得她会用那么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手上的伤口,怪不得要打晕了他,怪不得说,她的身体,是她能留在他身边最后的可能。她难道以为,他留她在身边,只是因为她有用而已吗?

若非她没有时间可活,她又何必要那么辛苦的逃开,若非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又怎会狠心的不要孩子。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秦青珞,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她是不信的,她原来是不信的,哈哈哈……”他忽然狂笑出声,可是这要怪谁,这能怪谁,若他早告诉她他中了‘弃吾’,若他们能坦诚相待……

可若是时光回到那一刹那,他的决定不会变,她或许也还是那样的做法。

谁能改变他们对各自的心。

青珞,原来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爱我,可你又知不知道,没有你,我真的孤单,心,真的被扯了开来。若是你没几天好活,那我还要这天下,还要这么孤单的活下去,做什么?

“司胤……”舒夜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外面,他的脸色惨白的,比之纸还要再败几分。

狠狠的扬手,‘啪’一掌甩在舒夜脸上,他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经过,嘴角缓缓挑起,“你不该瞒我。舒夜,我对你,失望透顶。”

“我以为,他们几个中,你是最明白我的那一个。”他慢慢转头看他,脸上的笑,不知是疯狂还是讥诮,“却原来,是我错了。”

舒夜的身体一僵,眼中的痛意又加了一分。

“传令下去:父皇染了奇症,急召天下名医奇医进宫,谁若有办法治好父皇,加官进爵,侯封三代。”

“另外,加派人手,一定要找到她。我要你们连夜开拔,返回九阙,顾清馨那个女人。”他阴沉沉的一笑,“就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抵消不了她的罪孽。”

舒夜猛地一震,抬头看他。

“要逼出她来,也只有我得到这个天下,可以做她不高兴的事的时候,她在乎的人,我一点点的伤一点点的害,她爱的人的心,我一点点的剜,既然她选择离开我,那么我也可以选择,一点点割了自己的心,她那么爱我,你说,若是知道我这么痛,她会不会来见我?”

“你疯了?”舒夜心中一骇。

“是吗?”慢慢看他一眼,他吃吃笑着,抚眉笑的懒散,“我可能,真的是疯了吧。”

可是如果不疯,难道让她在他根本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在哪一个的地方,悄悄的死去。

羽成帝三十一年一月十九,二皇子顾司胤大败冥月,联西蒙,捷报传往帝都九阙。

羽成帝三十一年一月二十,晟天大军开拔回九阙帝都。黔北往九阙再向四处,沿途舒家商铺都收到三个人的画像,画像上伴着舒夜的私印,言明,让他们务必关注这几个人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汇报。更是有军中的人在秘密找寻,就连西蒙国主听说了,也帮忙在西蒙国境处留意起来。

一月二十一,羽成帝得怪症,急召天下名医。名医入宫后,便没有踪影,再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

十一月二十九,大军急速行军,日趋逼近九阙。

国师朝风在观星台,见东方紫薇帝王星愈亮,预言,国之明君,已现。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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