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赌什么？”顾稹彦问。

凌妘说：“你不是说行军之人受伤是常事吗？就赌你身上有没有伤疤如何？”

顾稹彦说：“我都承认受伤是常事了，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伤疤？你这赌的有些不公平。”

凌云道：“不赌别处，只赌你这心口有没有一道疤，若是有，便是我胜，若没有，算我输，怎么样？”

“胸口的疤啊……”顾稹彦笑了，却是气得发笑的，眼睛转到一旁，咬着牙点了点头，“好啊，可以赌，但这衣服得你帮我脱。”

“好！我来！”

凌妘也不羞涩，伸手把他翻了个面儿，然后去剥他的衣襟。

等扯开衣服一看，他胸前肌肤光滑平整，别说前世那一尺来长的伤疤，就连条皱纹都没有！

凌妘惊呆了，揉揉眼睛，凑近了细看，还是没有看到伤疤。

怎么会没有呢？

前世他说，那伤是他少时第一次上战场被匈奴人砍伤的，当时差点丢了性命。

今生应该早已发生过才是，可怎会没有呢？

凌妘心中起了一个念头——

他也是重生的！

是她太过迟钝了，在他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地点救下她时，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在他莫名对她示好时，也还是没有往这方面想。

现在把这些疑点全都串起来，唯有他也是重生的才能解释得通。

“顾稹彦你是不是……”

“顾将军，有急报！”

凌妘刚要抬头问话，突然有人走进营帐，一眼看到顾稹彦仰躺在**，凌妘趴伏在他身上，还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

凌妘也被他吓了一跳，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就落荒而逃了。

看着她逃跑的背影，那来报信的小兵说：“将军，这人有问题。”

顾稹彦拉拢衣襟，语气淡然：“什么问题？”

小兵说：“他是不是，是不是喜欢男人？比如您……”

“这么明显吗？”顾稹彦阴沉下脸色。

小兵吓得缩起脖子，诚惶诚恐道：“都，都那样了，还不明显吗？”

“哼。”顾稹彦冷笑一声，“那他真是眼瞎。”

“啊？喜欢您是眼瞎？”

顾稹彦想说是，但话到嘴边，还是转口道：“他眼瞎，所以替我上药时才这样凑近了看的。”

小兵听了直挠头，心想视力这么差，怎么能参军的呢？

那封战报是关于匈奴来犯之事，顾稹彦将应对之策说了，让他去呈报给顾环仲。

之后躺在**，连晚饭都不吃，心里面尽是在想凌妘怎么会看过前世他的**？

她和那小子发生过什么了吗？

倒半夜，他实在忍不住，拖着残躯一瘸一拐挪到凌妘的营帐。

“凌妘，凌妘？”他小声喊。

凌妘没想到他大晚上会过来，惊得一骨碌从铺上爬起来，跑到营帐门口问：“你怎么来了？”

顾稹彦道：“来看看你。”

声音轻轻的，听着像是在撒娇。

凌妘回头看看大通铺上躺着的一溜兄弟们，压低声音说：“别闹，快回去睡觉了。”

顾稹彦摇头，赖着不走，“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

凌妘没法子，过去扶住他，“去你那儿说。”

二人离开，一溜兄弟们全都恢复了呼吸，但还是没人敢动，生怕暴露了自己醒着的事实。

角落里，缃叶问：“公子和将军去干，干嘛？”

秦启搂着她说：“不管他们，咱们睡咱们的。”

将军帐中，顾稹彦也搂着凌妘，说：“你要不要再猜猜，我身上哪儿还有伤。”

凌妘说：“嫌我输了一次还不够，还想让我输么？我不猜。”

顾稹彦说：“你随便猜一个，猜对才放你走，不然你就住我这儿了。”

那像什么话？

若是传到老将军的耳朵里，真要把老人家给气病了。

凌妘赶紧回想，可上一世顾稹彦只说过那一处伤，于是随口胡说了一处，“手臂上吧，嗯……右小臂上。”

顾稹彦挑起一道眉，“你确定？”

凌妘点点头，“确定。”

顾稹彦把右侧衣袖撩起，小手臂上还真有一道伤。

凌妘很高兴，在他怀里雀跃，“猜对了猜对了！”

顾稹彦也高兴，因为前世这具身体的右臂上根本没有伤。

所以前世她应该没看过这具身体的**。

“我晚饭没吃，你陪我吃点，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他这一高兴，吃了两碗饭下去。

凌妘趁他心情好，就想再磨磨他，问他道：“这场仗你们准备怎么打？”

顾稹彦说：“正面迎机，将他们赶回界外，然后死守防线，不退，亦不冒进。”

很稳的打法，和前世一样。

可前世的这一场仗，顾家军打输了。

他若是重生，今生又怎会再启用这一个明知会失败的战略呢？

凌妘打消了自己的猜想，只道是前世顾稹彦骗了她，他前世胸口并没有受过伤。

心定之后，她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前段时日北境也难得下了好几场雨，又冷又湿，匈奴人的日子可不好过。人不好过，马也受冻，饲料或许也会出问题。所以我觉得这是最佳的进攻时机，错过就可惜了。”

“进攻？”

顾稹彦眉心微皱。

“恐怕不行，因为进攻是要皇帝下令，我们不可擅自行动，否则出了事责任会很大。还有，我想留些力气等伤好了带你一起上战场，现在把人都打废了，到时候还怎么立功？”

凌妘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她提议进攻，其实是想劝顾稹彦全军出击。因为匈奴的这一场仗也是全军出击，采取的是前后包抄夹击的战术。

如果顾家军出的兵力少了，一旦落入他们的包围圈，一定会死伤惨重。

所以这一场仗，出的兵力一定得多。

“顾将军，你若信我，这场仗就多派些兵力。”她没有其它更好的说法，想了半天只挤出这一句。

顾稹彦表情严肃，垂眸细想，前世他当皇子时更多的关注西边，北境的几场小仗是胜是负还真没太注意。

他甚至不记得有这么一场仗，只以为前世没有，今生因为匈奴人听说他屁股开花才有的。

是他记错了吗？

该听她的话，全军出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