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盛怒还乡
盛怒还乡
嬴玉走后,车驾一路奔向栎阳,闲暇之中吴狄又思索起今后的去向来。
眼下,嬴渠梁放公叔痤回魏,割地求和的行动已经和史实并轨,如无不可抗拒之力,想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其后,议和成功,魏国暂缓攻秦,秦孝公也就是嬴渠梁力图革新变法,向天下颁布了招贤令。而公叔痤回魏之后,历史记载他是因为被虏之事受人指摘,激愤羞愧而死。
公叔痤门客卫鞅见此情况,便逃出了魏国来秦国意图伸展,于是这便有了商鞅变法的历史。
对于这段历史,吴狄已经是不打算动了,那么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呢?
继续呆在栎阳疗伤,混吃等死?
这显然不太现实,从今天的事件看出,嬴渠梁当这继位的新君,暗中肯定是有人不爽的。而且今天自己还在骊山大营门前小露了一脸,从上大夫走时给出的一语评价和众位大臣那依依不舍,堪比色狼的眼神看出,栎阳的这坛子水很黄很暴力啊!
以眼下论,其法不外其二:一是以屠户身份居,装疯卖傻以惑其心,让人认为吴狄不过就是一个屠夫,草芥庶民之辈,不只得施之以谋略加其身。二是,接着先前的打算,借故离开栎阳,避开这些朝中大臣们的视线,故做神秘也好,避其锋芒也罢,先蛰伏一阵看清朝中事态再说。
眼下对秦国的朝野情况,吴狄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虽然从王良那里听到了一些街知巷闻,但也不想想王良是个什么人,他那里怎么可能有高级情报。
再之后,商鞅变法嘛肯定是要想办法促其成功,谁叫自己现时是秦国的三公子呢。并且还要以后世的经验帮扶一二,使秦国又好又快发展上去,不走弯路错路。至于军事方面,这可就是吴狄的长项了,要知道吴狄梦中的后世,所擅长的可就是这个。
后世人吴迪,家事并不显赫,不过就是普通的双职工家庭。十八岁时,高考落榜的吴迪参军入伍,在部队混了七年之后,以上士军衔从某特种部队退伍。其时社会上正流行军旅文学,于是吴迪便丢枪拿笔,当起了作家。一开始写的第一本小说,不过就是将他当兵的几年生涯描述了一番,可网友的反响并不热烈,甚至是门可罗雀,不过吴迪的作品还是在一定的***内有了一定声望,被当地的作家协会吸收成了会员。
后来,经过吴迪仔细研究这才发现,眼下流行的实际上是穿越军旅,也就是以现代人的身份穿越到近代或者是古代,比如说穿越到清末民初或八年抗战,直接以现代人的学识干预战争进程,改变历史。研究透彻之后,吴狄也做起了准备,详细研究起了清末明初的冷热兵器战争的时代演变和各种相关的资料,想要写一本切入点为1840年的穿越小说。
可是,后人吴迪的记忆到了此处便嘎然而止,到底秦人吴狄为何会梦到后人吴迪,而后人吴迪的那本小说到底写了没写,此时的吴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虽然努力的去回忆后人吴迪的记忆,却发现这记忆中空白之处甚多,似乎脑中所记忆的,仅仅都是一些值得记下的。
想了许久,栎阳城徐徐在望。吴狄这才摆脱了对后人吴迪的追思,把精力放到了之前的军事改革上来。少梁之战,作为亲身参战者的吴狄,虽然只是打一场,但脑中所存的大小战事资料却并不少。
简而言之,秦国强在骑射,也就是骑兵和弓箭部队,而魏国强在步兵武卒方阵。
“咦!”想到此处,吴狄突然呆了一呆。脑中的资料显示,这魏军的魏武卒步兵,不是战国时代的大军事家吴起首倡的吗?怎么嬴渠梁在骊山大营解释的时候,却说是庞涓一手训练的?
仔细想了又想,逐句回忆当时对话,这才省起嬴渠梁的所言是:“魏武卒方阵,是依庞涓献于魏王的阵图操演而来。”
古人行军打仗尤其喜欢布阵,并且每个名将都有一套各自的看家阵法,所以当时打仗打的不是兵员器具,不是军备国力,而仅仅是将军之间的阵法战术。因此,魏武卒这个兵种显然还是吴起发明创造的,而眼下在少梁邑打败秦军骑兵的魏武卒方阵,却是庞涓搞出来的阵法战术。
所以便将它做:庞涓的魏武卒“方阵”!
那么,吴狄的军事改革,是改革兵员兵种、军备武器、军队作战战法;还是也搞出什么九天十地、四野八荒、天上地下、仙挡屠仙、神挡杀神的逆天大杀阵来?
嗯!大规模杀伤性阵法,简称:大杀阵!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却说车辇归栎阳时,已经是将近晚上。
回到宫中,王良也不多言,便命人速速送上夜食。今日夜食,主菜是一道炙烤小羊肉,佐菜是一盆藿菜老面疙瘩汤。虽然古时的烹饪简陋,餐食用料不如后世繁多,但菜色基本上保持了原汁原味。这羊是天生地养,而羊肉里也不曾注了水,菜里也没有农药化肥,所以吃起来也是格外有味。
却说今日,吴狄歇下气来便动手开吃,可才喝了几口那藿菜老面疙瘩汤,竟然双眼一热流下滚滚热泪。
“娘亲……”震惊之余,吴狄脑中已然分辨出这味道正是母亲的味道,急忙抓住王良问道:“可是娘亲到了栎阳?”
不待王良答话,便见一人从帐后转出,口中呼道:“果真是我家狄儿!”
吴狄见状喜不自胜,也不顾背上的伤口就向亲娘扑去。此时的吴狄,那还有半点阵前杀伐的冷酷、后人吴迪的睿智,根本就是一个先秦时代离不了娘亲的稚儿。
母子抱头恸哭了一合,这才被王良劝下。吴狄母亲本名不详,本是当年北狄人贩到秦境的女奴,被吴狄的阿大吴保买下后便给她取名叫做狄奴。狄奴被贩来时年岁尚幼,也不通秦地方言,待得熟了之后,狄奴这个名字也叫习惯了。
此时见到母亲,吴狄自是一阵唏嘘。眼下的母亲果然如曾经梦中见到的那样,是一个褐色头发碧色眼睛的欧洲女人,年纪不过在三十中旬,面色微微蜡黄,双手粗糙如老树之皮,眼下只是初冬季节,便可见到手上裂口纵横开阔。母子间聊了许久,这才知道是王良派人快马前往咸阳将狄奴接来栎阳,吴狄当下便问:“娘亲,怎地是你一个人来了,阿大呢?”
一提到吴狄父亲,母亲神色一暗,竟再次落下泪来。吴狄只觉得心中一震,急道:“怎地?娘亲到是说啊……”
狄奴抹了一把眼泪,脸上却是挤出了三分苦笑:“前几日,有军士到家中来报我儿立功封爵之事,你阿大欢喜得紧,便绑了一头大猪要杀,好将猪肉分与邻里随喜。谁知那大猪死而不僵,临死竟然踹了你阿大一击窝心脚。你阿大一句话也没留,便含笑去了……”
吴狄只觉目瞪口呆,心中虽然有痛,却隐隐感到屠户死于日常所屠的畜生之手,这也算是死得其所。谁知狄奴说到此处却还未完,只见她将眼泪一抹,接着道:“见你阿大过世,家中喜事变作丧事,你大母二母便向族中宿老污言是为娘克死你阿大,便合议要逼娘自裁,人殉你阿大。若不是我儿派去的军士死命相救,只怕娘今日便见不到我儿了……”
吴狄一听,大怒而起。
此时吴狄这才省得,自己娘亲并非是父亲吴保的正妻。须知狄奴不过是当年吴保跟人贩子买下的女奴,若不是因为生下了吴狄地位有所提升,现下也不过仍然是个女奴罢了。而在吴家,尚还有父亲吴保的正妻两位,平时称为大母二母。这大母二母平时为人恶毒,若不是因为膝下无出,吴保又将吴狄当做吴家命根,只怕是早就下手弄死他母子二人了。
显然,眼下吴狄立下战功,被老秦王收为义子,又被新秦王封为大官。谁知父亲吴保意外身亡之后,两人便狠下心肠要置吴狄亲母于死地,也不这两个老女人脑子是不是被猪踢了,或是进了水,难道她们会认为等逼死吴狄亲娘后,吴狄反会侍奉她们为亲母?
秦人吴狄,极是亲母。
要知在梦魇时,见到母亲被打,便也怒到要对父亲拔刀相向,可知其性格之烈。
当下吴狄盛怒不止,即刻唤来了柴大,要他准备车驾连夜返回咸阳,又命宫人将母亲安置之后,便亲自赶往宫中国后的住处,向国后陈情道家中老父新丧,要奔丧归家。
现下为国君大殇之期,按理身为三公子的嬴无敌是不能随便离开栎阳。可家父之丧,却也是不能不奔,国后日间见这义子语言虽然粗鄙,但句句都是向着自己的亲儿,并且在战场之上还救过亲儿的性命,在心中早就对吴狄这个半路突然冒出来的义子多了几分接纳。眼下听吴狄言道,家中亲父竟在大喜之日骤然而亡,当下也是动了恻隐,急忙去人招了上大夫入宫议事。
上大夫入得宫来,听了缘由也是捋须寻思。言道国君新殇,身为人子却因亲父崩逝而擅离之事但无先例可遵,却可首开先例。言下之意便是要国后一言而诀,国后自然不是那种不近人情之人,当下便允了吴狄所请。
鉴于新君嬴渠梁和左庶长正在骊山大营处理公叔痤之事,不便打搅,而公叔痤之事一日未决,老君上的灵柩也一日不能下葬,国后便亲下决断,吴狄翌日一早便可启程奔丧。另外吴狄身为秦国三公子,麾下只有一百亲卫不成体统,又从宫卫禁军中拨了五百作为亲随,还赐下了若干皮毛锦缎金银什物若干作为赏赐,竟是将吴狄的这次奔丧搞成了衣锦还乡。
翌日一早,六百军士整理停当,这便开拔前往咸阳。
出城之时,吴狄看了一眼那高低不过十余米的栎阳城墙,心中暗道终于出了这坛浑水。
又望向咸阳方向,暗道:“两个死刁婆,竟想把我妈人殉,看老子怎么把你们给人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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