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书见灵渊这副模样,心中也是暗叹一声,想道:“你之前还说我,却是你我原是一般……”
心里想着,玉书便也开口,道:“你不用管她,哪有人能欺负了她去?左不过比不过人家,总要被爹娘拿出来说教,叫她自觉委屈罢了!人家昭如知书达理,高贵大方,哪里会看得上欺负这个野丫头!你可别受她挑唆了,得罪了轩辕宗的友人才是。”
玉颜听得灵渊问她,原本还觉得心中一暖,暗想这小子虽然呆呆傻傻,真要紧的时候也还是派得上用场;然而一听玉书说这番话,便是叫她顿时怒发冲冠,张嘴就喊道:“好啊,姜玉书,你就是这样说亲妹子的!你我血浓于水,你却还不如灵渊心疼我!你等着的,母亲面前,有你的好瞧!”
玉书横她一眼,淡淡道:“你尽管去跟母亲告状,我也会与父亲说个分明。你还好意思说灵渊,怎的你今日见他,不动手了?他最近武功大进,你该好好试试他的身手才是。”
玉颜闻言语塞,晓得玉书是拿之前她打灵渊那一拳作为要挟,一时气得涨红了脸,又是转头看向灵渊,道:“我哥是靠不住了,你可得帮我出气才是!既然你武功大进,便也有施展拳脚的地方了!”
灵渊又不是那种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傻小子,虽是心里对玉颜颇有好感,倒也不会受了她这等激将之术,却是她并不曾得到薛琴心伶牙俐齿的真传,这话说出来便是藏不住用心了。而且以灵渊对玉书的了解,倒也知道他不会随意出口贬损别人,要是他说玉颜无理取闹,那就基本可以坐实这件事情,自己是断不会做了受玉颜指挥的刀枪,傻乎乎去跟轩辕宗来人为难。
心中想着,灵渊便也笑道:“玉颜妹子,稍安勿躁。人家轩辕宗远来是客,我到现在也不曾见了那位真容。我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贸然生事,只怕姜叔怪罪下来,你我都是难逃。你且先消消气,躲着那人些许,等我真见了她,再作计较不迟。”
玉颜“哼”了一声,随即转过头去,脸上说不出的委屈,纠缠道:“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便是不想为我出头了!我算是看清楚了,你跟我哥都是一丘之貉,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那小妮子狐媚得紧,真叫你见了还不勾了你的魂去!我就——”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得玉书吼了一声“够了”,随即低头盯着她的眼睛,低沉道:“你说这话,成何体统,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你若非要撺掇灵渊闯祸,我便真要跟父亲说了!”
玉颜闻言一愣,随即便是泪眼婆娑,两眼泪汪汪地看了玉书一眼,随即一跺脚转身跑开,直看得灵渊心疼不已,这就要拔腿追上,却又被玉书扯住了袖口,听他道:“你也别跟她胡闹才好,却不见先前轩辕宗的仪仗,随行众人都是高手,别说是你,就是我去了也要吃亏。玉颜刁蛮任性,说不通理,你却不是傻的!”
灵渊无奈,好言劝道:“我也晓得不能生事闯祸,只是玉颜她始终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子,你这做兄长的不让她也就算了,断不该这般凶她……”说着话,灵渊又见玉书神情不善,便也不敢再说,知道此事几乎已经是他的“原则问题”,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昧着良心帮玉颜说话,便又说道:“所以那位轩辕宗的少主,是唤作‘昭如’了么?却不知她姓什么?”
玉书拉着灵渊朝前走,气还没消,只听他这样问,便也没好气道:“人家既然是轩辕宗,少主自然是复姓‘轩辕’的,还能姓什么……”
灵渊听闻此话,脚步都是一滞,却是这“轩辕”的复姓,在整个中原历史上都是赫赫有名,传承自五帝之首的皇帝姬轩辕,寻常却是很少见到真得了这个姓氏的人物。没想到轩辕宗竟然真以“轩辕”为姓,看样子其来历底蕴也是着实不凡,比起华存山庄和龙虎山的传承,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
玉书先前被妹子气得狠了,但始终个人教养底蕴就摆在这里,这会儿倒也回过神来,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懊悔,又想不该对灵渊恶语相向,便也好生道:“轩辕宗与我们华存不同,原是依靠血脉代代传承掌门之位的。这位轩辕昭如,便是轩辕宗当今掌门轩辕鸿的独生女儿。当年三派分崩离析,轩辕宗所受的冲击最小,虽然也是遭了浩劫,大部分的底蕴倒也保存了下来,才有如今这般地位排场,自是不错的。”
灵渊点点头,讨好道:“你这样一说,那位昭如姑娘便也的确是正牌大户人家出身了,自是差不到哪去的。你我快些沐浴更衣,静候姜叔召唤吧!”
玉书点头,又是看向玉颜跑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之后,灵渊顶着一头还有些湿润的头发,便与玉书一道被姜映明召去了会客的大堂之中。原本按照灵渊的猜测,姜映明不该这么着急叫他们过去才是,始终轩辕宗少主前来,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自有相见的时候;而随行而来的那一群人,又个个都是武道有成的高人,自己与玉书断不是人家的对手,自也不能被拿去撑场面的。
然而转念一想,灵渊便也多少摸到了姜映明的心思,暗道玉书对那位昭如姑娘的意思,只怕整个华存山庄都是心里有数的,姜映明自然早已明白;如今姜映明召唤玉书过去,说不得便是暗中已经有了计较,认可了这一件事情,那情况便自然不同,当然是要尽早与人家见上一面的。
一时到得客堂,灵渊先拜见了正座上的姜映明和薛琴心,便听姜映明的声音响起,道:“你们此去龙虎山,交接军务,分毫无差,自令我心中欢喜。玉书是早认识了,灵渊你还不晓得,这位便是轩辕宗少主,轩辕昭如姑娘,你且与她见礼。”
因着昭如姑娘乃是女子之身,灵渊进门之时便不好仔细观瞧,这会儿得了姜映明的引荐,他才能稍稍抬头,一面与这位昭如姑娘见礼,一面也是偷偷看向她的脸庞,却见这姑娘整张脸都藏在几层的纱巾之后,只露出一双清澄眼眸,不见口鼻,看不出容貌如何。不过隐约瞧着,灵渊倒也觉得这姑娘该是国色,至少不在玉颜之下,否则也令不得玉书神魂颠倒。
看着灵渊与自己见礼,这位昭如姑娘倒也好生上下打量他,眼神中稍稍露出些疑惑,转瞬便也隐藏,只轻盈起身,朝灵渊施施然行礼,道:“灵渊公子,小妹有礼了!”
一听这位昭如姑娘的声音,灵渊便是浑身一个激灵,却是这姑娘的嗓音比黄鹂鸟儿还要清脆,柔和中并不失得体大方,短短一句话便将大家风范展露无遗,又是叫他有些发愣,直被玉书扯了袖子才回过神来,连忙后退两步,暗道朋友妻不可欺,自己可不能被这昭如姑娘给迷住了。
姜映明一旁端坐,将灵渊的神情变化看得一目了然,轻轻一笑,又道:“玉书,怎的不与昭如打招呼?你们之前是见过的,难道你忘了?”
玉书如梦初醒,连忙行礼问好,又听昭如姑娘轻轻道:“玉书哥哥,小妹有礼了!”
只这“哥哥”二字,便叫玉书觉得一股暖流从胸中涌起,想起多年前与这位昭如姑娘相见的场景,便是面上发烫,心口发紧,一颗心扑通扑通,要没有肋骨拦着简直要跳将出来。他这等反应,自然是瞒不过在场众人,便又听姜映明道:“玉书,灵渊,我听方才昭如说,月余前江南一带曾有天人师的弟子出没,你们可曾遇上了?”
玉书正是要在昭如面前表现的时候,听得姜映明这一问,便也连忙开口,道:“回禀父亲,我与灵渊在路上,曾几次与那优婆离相遇,多亏他不曾识破我俩身份,故而并不曾发生冲突。我等抵达龙虎山时,那优婆离正与诸位师兄交手,后被龙虎真人出手击退,不知所踪。”
姜映明闻言点头,道:“这便是了。我算着那人现身的时候,正是你们沿途赶路之时,还在担心。来的是优婆离么?既然龙虎真人出手,自然是手到擒来,你二人平安就好。如今天下大乱,邪魔外道横行,你二人几番与优婆离相遇而无恙,便也难得。”
玉书低头称是,又听昭如缓缓开口,道:“姜前辈,西域外道已然现身,镔铁之国的乱事也在酝酿。我听说半年前,也有虚皇弟子闯入华存山庄,不知前辈有何打算?”
姜映明微微皱眉,道:“幺麽小丑而已,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乱事将其,邪魔外道自然蠢蠢欲动,止增笑耳,不必挂心。倒是你轩辕宗毗邻东海,令尊对虚皇的举动可有察觉?”
灵渊先前还在看玉书羞臊的样子好笑,这会儿听得姜映明开口却是心中一凛,却是昭如与姜映明这番对话之中,似乎很有些刀来枪往的意思,隐有彼此指责诘问的感觉,便叫他精神一醒,凝神于心,仔细听着两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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