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方一脸笑眯眯看着气冲冲离去的上三国特使一行人,数个武朝重臣互相对视一眼,皆是解气的大笑起来。
“痛快!实在是痛快!”
“能看到这些眼高于顶的上三国特使在我们面前如此吃瘪,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鸿胪寺卿王道忠仰头笑道,脸上的皱纹如同波纹一般抖动。
“呵呵,这些上三国特使初来武朝的时候,眼睛都要朝天上去了,根本就是拿鼻孔看人,如今却是只能低声下气的和我等商讨。”
“可谓是此一时彼一时,一报还一报啊!”
鸿胪寺左少卿拱手说道,脸带轻轻的笑意。
武朝因为立国时间尚短的原因,虽然武备强大,但是在诸国却算不得什么德高望重。
列国虽然忌惮武朝的武备强大,但却在背地里讥笑武朝的根基浅薄。
故而他们鸿胪寺的官员与列国相交的时候,除了他国有求于武朝,若不然被看得起的时间确实不多。
若是让那些列国知道,他们奉为上宾的上三国特使今日竟然在武朝面前如此低头,恐怕要大跌眼镜!
蔡京和李林甫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
能将此事做好自然也少不得他们二人的功劳,这些日后可都会论功行赏的。
上三国富庶惊人,如何用刀剐肉都不会有过激的反应。
“我们能在这张桌子上稳压上三国特使一头,其功毕尽是在陛下身上。”
蔡京朝着东方拱了拱手:“若非陛下连赢两个赌注,让上三国颜面尽失,丢了先机,恐怕如今要在此愁眉苦脸的就是我等了。”
听闻蔡京的话语,三个鸿胪寺的长官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味深长。
两名少卿朝着蔡京拱了拱手:“蔡阁老所言甚是!”
“若非陛下大才,当真放任上三国的酒业倾销,恐怕武朝的银子铜钱都要被赚个干净,毕竟我等都知道,所谓的降低酒业关税不过是一个借口。”
“而开了这道口子,武朝便会沦为上三国其余物资的倾销地。”
鸿胪寺卿王道忠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正是此理,实在是贻害无穷。”
随即他抚掌叹气:“只是可惜,满朝诸公能明白此理的不多,为了眼前一些小利小惠而将武朝推入不利之地,实在是不容乐观。”
王道忠话音刚落,在一旁抿茶润喉的李林甫陡自冷冷一笑。
他将茶杯缓缓的放在一旁视线看向了门外:“恐怕不是不明,而是自知而偏行!”
随即他朝着鸿胪寺三个长官淡声说道:“陛下的雄才大略初长,无论是遣内阁赈灾,亦或是调权臣曹操远赴边境,亦或者得到慈宁宫的支持,提拔东西二厂。”
“甚至是近日的挫败上三国阴谋,皆是可窥一二。”
“若是鸿胪寺上下依旧以为陛下尚且如同以往一般昏庸,恐怕很快与我等坐在此地议事的便换了一批人。”
李林甫说完继续捧起茶杯轻抿,这一番话却是让左右少卿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面面相觑,没想到李林甫竟然将这种如此禁忌的话在表面道出。
一时间让二人心中有些惶惶不安,以为李林甫是趁势逼人站队。
“李阁老说的是,只是我等一心为公,至于朝廷党争恐怕不甚深入啊。”
左少卿小心翼翼的说道,却是被王道忠一声爽朗的大笑打断。
“怎么和李阁老说话的呢,这可都是李阁老好心的提醒,你不领情也就罢了!”
与两名惶恐的少卿不同,听了李林甫的一番话语以后,王道忠反而镇定自若。
他李林甫拱了拱手:“下属年轻不开智,枉费了李阁老一番好心,还请莫要责怪才是。”
李林甫不在意的罢了罢手:“在中枢久待固然位高权重,但若不够灵智还是要放去他地磨炼一番才好,老夫此话是对尔鸿胪寺的建议。”
“王道忠,老夫与你宦海相识多年,阅人无数。”
“陛下已然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你依旧态度含糊的和稀泥,恐怕熬不到退任的年岁。”李林甫这一番吃裸裸的话语更是让两名少卿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安安静静的听,头也不敢抬,身后的衣衫都被打湿了。
两人皆是从四品上的高官,寻常时候放在武京中也是横着走,在朝堂上也是有一地之言的。
但此刻在面对二品大员枢密使兼内阁大臣的李林甫面前,却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
毕竟这位可是人称丞相之外的丞相,权力可谓大到没边。
而此刻鸿胪寺中,能和李林甫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从三品的鸿胪寺卿王道忠了。
而对于李林甫话语中所指的意思,王道忠这个久居宦场的老狐狸却是一清二楚。
他眉峰微微皱了皱:“按臣理,我们私议陛下乃是大不敬。”
“但既然是李内阁先提醒了,这个好意我们鸿胪寺不领不行。”
随即他幽幽的叹了一声:“唉,仅此一事,日后丞相以及六部必然对我鸿胪寺大有意见,不过也罢,九寺同进退,我们倒也能自处。”
蔡京听罢,直接哂笑了一声:“王寺卿倒是看得看。”
“不过你们九寺尚在六部之下,承接六部的政令,虽非统属,但若六部要整顿你们九寺,恐怕日子也不好过吧?”
“我们九寺不参与党争!”,王道忠沉声强调道却被蔡京挥手打断。
“不一样了,今日你鸿胪寺不得不替陛下办事,虽是职责所在,但却也触及了秦相的利益。”
“依秦相的度量,你这与投诚有何区别?”
“身在朝堂这个大染缸却像出淤泥而不染,尔等九寺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蔡京悠悠的抿了一口清茶,一副好自为之的模样。
王道忠叹了一口气:“果然,老夫就知道办这件事会沾染上泥泞的,如今甩不掉了。”
随即他嘿嘿一笑,脸色满是讥讽:“不过两位阁老如此费尽心机要将老夫的鸿胪寺拉上贼船,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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