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小夜、素儿上了自己马车,冯宽替他二人擦干头脸,小南拿着两根糖葫芦,进来笑道:
“最后两根被我买到了,吃了这个,晚上做梦会流口水哦!”
素儿满不在乎道:“又是糖葫芦,我都吃腻了,姐姐你就不能换个新花样呀?”
冯宽捏了捏素儿脸蛋,接过糖葫芦,笑骂道:
“你南姐姐冒雨买来的,这可是真正的冰~糖葫芦呢,嗯,又冰又甜又酸又脆,简直太好吃了!”
“大哥哥一回来就想骗我,冰糖葫芦根本就没有冰。”素儿叉腰,哼着气道。
冯小夜偷偷伸手摸了一下,神奇道:
“妹妹,是真的冰,不信你摸摸!”
冯宽扭过身子,又咬一口,将另外一根糖葫芦还给小南,“嘿嘿,找你南姐姐去,我可没功夫陪你们折腾,大哥哥我也饿一整天了。”
“素儿妹妹,还冒着冷气呢,你尝一口试试!”小南重新露出笑容,双手递过去。
“哇!真的是冰诶……南姐姐你在哪里买的,素儿从没见过这样的呢。”
素儿拿手轻轻碰一下,咬了一颗下来,哆哆嗦嗦、大呼小叫地嚼了半天,“小夜哥哥你也试试,比天津桥那里的还好吃!”
一路欢笑到了扶云居门口,约定好三日之后接冯宽去楚国府,楚大雄告辞离开。
冯宽被素儿小夜一人牵一只手走到门檐下,黄柳从厅堂看到,激动大喊“少主!”
正要冲过去时,被赶过来的孙寡妇狠狠骂了一顿。
“孙老头你真是老糊涂了,萍儿,公子回来了,快出来!”
孙寡妇拿着拂尘先到门口,往冯宽身上扫了扫,“你小子一走就是三年,一点音信都没有,真是……狠得下心啊!
还好,这模样倒还没怎么变,不然,这两娃娃估计都不认得你了。”
冯宽浑身一暖,“辛苦大姐和黄老了,萍儿呢?”
说完,孙寡妇抱起素儿,黄柳牵着小夜走到一边,只见一穿着蓝白碎花裙、外面裹着一层围布的温柔女子从伙房出来,随后又颤颤巍巍地朝这边碎步跑来。
“公子……”
“萍儿!”
冯宽几步冲过去,一把抱住她,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放她下来。
萍儿将脑袋埋进冯宽胸口,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门口众人远远看着,赵丑儿哭成了泪人,小南眼眶微红,羡慕不已。
眼见司马斌也在抹眼泪,司马真忍不住笑道:
“小斌你哭什么,人家两口子团圆,咱们替他们高兴就行了。”
“真哥你懂什么,等你有了心爱一生的人,保不齐……你比我哭得还厉害。”
黄柳给一旁的孙寡妇默默递了块丝帕,孙寡妇擦了擦眼睛,一把糊在他脸上,“铁石心肠的臭老头子,没点人情味儿!”
素儿扯了扯孙寡妇衣袖,“孙奶奶,素儿刚才也哭了好久,这时候大家也都在哭,是因为雨一直不停吗?”
孙寡妇揉了揉她小脑袋,“老天爷都在哭,咱们这些凡人,自然也要跟着哭的。”
“萍儿姐姐想大哥哥,我们也想大哥哥,大哥哥想萍儿姐姐,也想我们。
奶奶,我想……是老天爷看到了,跟着我们哭,才下雨的。”冯小夜有些害羞道。
“好孩子,说得真好!”黄柳笑道。
晚宴结束,冯宽送司马真三人回去,应承明日过去吃午饭。
望着马车远去,收回目光时,见斜对门的颜府漆黑一片,后门处杂草丛生,不禁心又更紧一分。
呆立良久,一回头,见黄柳和孙寡妇一人背着一个包裹出来,冯宽怪道:
“二老,这么晚做什么去?”
黄柳一脸犹豫,孙寡妇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你小子回来,我和黄老头终于可以放下心了。这三年帮你看家,可是累坏了我们两个老骨头。
在京城呆了几十年,也呆腻了,我俩准备回南市收拾一下,那些破玩意儿也该交到你手了。
等过阵子,就准备结伴周游天下,什么东海仙岛、南岭神山、西部名川、北疆风雪,统统都要观玩个遍。”
冯宽抱拳大笑,“这些年实在辛苦二老,小子我就只有一个条件,希望你们能答应。”
“看吧,我就说这小子几年不见,怎么也会多些心眼的,说吧。”孙寡妇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哈哈哈,我这条件也简单,南市的所有东西,你们得拿去一半,一分都不许少。
另外,我希望每隔三年除夕,二老回京城来,咱们一起吃个团年饭。”
孙寡妇愣在原地,黄柳哈哈大笑。
送走二老,冯宽坐在门槛上发呆。
素儿小夜洗澡出来,听闻此事之后,两人吵闹着要去把他们追回来。
冯宽拦住二人,萍儿过来费了很大力气才哄着两人回屋睡觉。
回来到厅堂,见冯宽一个人在喝闷酒,萍儿拿了坛葡萄酿过来,将他面前的酒杯酒坛换下,笑道:
“烧刀子太烈,对身体不好。”
“又让你费心了,其实,我喝什么都一样。”
抿了一口,冯宽苦笑一声,忽又问道:“小良果儿他们……现在过的好吗?”
萍儿眼神一黯,“我也没太关心,只知道岳……岳公子升了官,想必不会太差的。”
“嗯,他们过的好就行,屋子给他们留着吧,哪天请他们回来聚聚,没什么大不了的。”
萍儿一瞬间也想通了,点点头,想起另外的事,犹豫了半天,忍不住说道:
“他们其实还好,私下里也经常照顾小夜素儿,只是……”
“只是什么?”
“谭文海他们两个……有些不地道。”
“嗯?”
冯宽眉头一皱,见萍儿有些被自己吓到,忙又舒展眉头,强笑道:
“没事,萍儿你只管说,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公子你消失的那年,川蜀爆发了动乱,死了很多人。
后来年底的时候,唐家客栈的东家从成都逃难来京城,人疯疯癫癫的。
谭文海收留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把他赶了出去,连客栈也改回成了谭家客栈……”
“什么?”
冯宽拍案而起,又连忙向萍儿赔罪,“不好意思,后来呢,太顺爷他人怎么了?”
“还好有白马寺的和尚收留了他,一开始我也经常去看他,可每次一提到公子你,唐老爷就特别激动,又是哭闹又是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有点害怕……后来也去的少了,只是偶尔让黄老带点日用东西过去。”
“哎……对了,颜老先生他们……搬走了么?”
萍儿抿了抿唇,“老先生他……一年半前仙逝了,颜学士辞官回乡守孝,他们宅子就暂时空了。
颜老先生仙逝的前一天,还跑来我们这里,安慰我们说,在梦里和公子说了话,让我们不要太担心……”
冯宽怔了半天,倒了杯酒,朝着颜府方向洒下,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萍儿扶他起来,见冯宽心情跌落谷底,劝笑道:
“大学士回乡之前,为了不耽误念书,将颜彪托付给我们照顾,那会儿,小夜素儿他们三个一起上学下学,真是玩疯了。
黄老一直老好人惯着他们,我和孙大姐两人都管不过来,虽然累,家里每天热热闹闹的,大家还是挺开心的。”
冯宽干笑两声,给她满上酒,示意她继续。
萍儿饮了半杯,接着说:
“后来颜姑娘两口子从韩城回来,要接走颜彪,小娃娃死活都不肯走,颜姑娘他们还在我们家住了两天。
颜姑娘夫君风趣多闻,非常受小孩子欢迎,软磨硬泡之下,最后才说服他。
哎,走的那天,三个小娃娃在哭,颜姑娘也在哭,我和孙大姐躲在一边,同样哭得睁不开眼。”
“还是人多好啊!”冯宽握住萍儿右手,叹道。
一阵安静,小南沐浴完过来,萍儿慌忙抽出右手,起身准备走开。
冯宽按住她,笑道:
“又不是外人,再坐会儿吧,南姑娘过来坐,这酒还剩不少呢,喝完才能离开。”
“嘻嘻,我只是路过拿一下发簪的,你俩久别重逢胜新婚,我就不打扰啦。”
听着远去的轻快步伐,萍儿脸热不已,背过他低着头,不停地倒酒喝酒。
冯宽挠了挠头,看着萍儿如此模样,又好笑又心疼,最后也下了决心,将手搭在她右肩上,一脸认真道:
“萍儿,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结为夫妻吧!就像斌弟和丑儿妹妹,还有颜姑娘他们那样,可好?”
萍儿如遭电击,浑身一颤,过了好久才轻轻点头,可马上清醒过来,摇头道:
“公子……郡主还等着你救好她呢,我,我只是个下人,我去洗澡睡觉了。”
说完,萍儿慌忙起身,马上又回来抱起酒坛仰头一饮而尽,冯宽赶紧扶稳有些摇晃的她:
“萍儿你刚才点头,我都看见了,以后不许再说什么上人下人,住在抚云居,就只有一种人。”
萍儿站稳脚跟,回头偷偷看了冯宽一眼,忙挣脱开,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第二天冯宽起得很早,却发现素儿小夜早已洗漱完毕,小南萍儿更是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用完早饭,萍儿带着冯宽到隔壁的院子拉出一辆马车来。
见里面散布着不少岗亭、营帐,里面不少服装古怪的人见了他,纷纷露出仰慕激动的表情,冯宽怪道:
“这些人……看起来像是军部的人,住在咱们隔壁做什么?最近,有什么江洋大盗不成?”
萍儿苦笑道:“不止这里,那边的院子也是这样,很久以前就是如此,除了素儿小夜不知道,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是不是……因为我?”冯宽牵着马车出来,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萍儿点点头,“楚国府的人来过几次,说是为了保护我们。毕竟……公子回来之前,名义上除了是大宋的官员,还是西夏国的太子殿下……
可能是有人想做什么吧,公子的房间之前还被他们上了锁,一直有人日夜监守,直到昨天才把钥匙给我。”
“他们不会以为,我会偷偷从房间里冒出来吧?还是觉得,我有什么宝贝不成?”
冯宽一时哭笑不得,“有人守着也行,省得我们再找护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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