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巫师千尘
我的目光停留在怪人那双馒头一样的血红鞋子上,心里有些害怕,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从一旁找到了一截树枝,慢慢凑到怪人脚边,树枝贴着他的鞋跟,没有受到脚跟的阻碍,直直的就进去了,我吓了一跳,手下一用力,鞋子脱离脚面,飞了出去,怪人的一只脚便**出来。
那是怎样的一只脚啊!
脚掌又短又厚,五个脚趾紧紧的挤压在一起,缩进脚掌里,刚刚露出个头来,而脚后更是惨不忍睹,后跟部分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削掉了,斜斜的探到脚心,看到这里,我明白了,没有脚跟的脚,没有了支点,他必是常年用脚掌代替脚跟作为支撑点走路,才会将脚掌走出这样一种形状来。
我突然心里一凛,想起了澹台绫人曾经说过,澹台家族有一个自残逃亡的法子――飞天术,这个法术要求必须削掉脚后跟,澹台绫人孕育九年的那个魔婴就是在出世时便用花瓶的碎片削掉自己的脚后跟然后用飞天术逃走了。
莫非这怪男人便是那个魔婴?可是推断起来时间也不对啊!现在是三十年前,那魔婴应该刚刚出世,虽然它懂得澹台秘术,可是它毕竟还是个个婴孩儿,断无理由突**体限制,一下子便长成这么高大的一个男子啊!还有,他临死前指着我说“原来是你……”又是什么意思?莫非他认得我?
我左想右想,无论如何也没个头绪,摇了摇头,索性什么也不想了,转身跳上马,朝前方走去。
经过刚才这一阵折腾,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所幸奔雷的体力也有所恢复,速度又快如闪电,走了不一会儿,依稀已经能望见前方一片开阔地,即将走出树林,我心里顿时放松下来,奔雷也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加快了速度,眼见得就要进入那片开阔地,奔雷却突然嘶鸣一声,然后前蹄竖起,我猝不及防,一下子给它甩得趴在地上。
接连被摔了两次,我趴在地上一时间动弹不得,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而奔雷却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惹祸了,兀自望着前方嘶鸣。
我不知它为何突然一反常态,竟至如此不安,挣扎着站起来,正要过去看个究竟,突然,只见它两只前蹄猛地刨击起地面来,一边刨着一边连连后退,嘶鸣声也有一些凄厉,我给它叫得心里一阵慌乱,忙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便在此时,月亮慢慢的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我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先前单单是看到前方一片漆黑,没有树林,便以为那是一片开阔地,此刻却见月光下的地面,泛着银白色的霜花,现在正是夏季,哪里有什么霜花,而是小小的水坑,眼前这一大片,一望无际的都是沼泽地,乍一看风平浪静,可是静静伫立一会儿,仔细盯着看,便会发现平面其实在缓慢的起伏蠕动着,那正是数不清的鳄鱼,而刚才奔雷刨击的地方,此刻传来“咕咚咚”一声闷响,然后一个黑漆漆的突起便消失了,那是刚刚进攻奔雷的鳄鱼,没有得手后,又潜伏进了沼泽深处,等待着新的猎物,伺机进攻。
想到刚才奔雷如果发现的稍晚一些,一个大步跃进这沼泽地之中,我和它,此刻势必都已经成了鳄鱼的腹中之物,我不由得一阵后怕,急急忙忙的牵了奔雷朝后退了几步之后,我重新上马,正要沿原路返回,可是,刚一转身,却见身后齐刷刷一排寒光,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寒光后静静站着一排灰呼呼的东西,原来是一群狼,那寒光正是它们的眼睛。
前有鳄鱼,后有凶狼,周遭静如天籁,我在这寂静中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想不到我刚逃离人的魔爪,此刻又要沦为野兽的腹中餐,莫非天意如此,我合该命丧于此?
我闭上眼睛,绝望的叹了口气,耳边突然响起呼呼的风声,我吓了一跳,睁开眼,鳄鱼与凶狼都不见了,树林与沼泽也都消失了,我和奔雷一人一马,直直的悬在天地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我们身上也没有绳索相缚,身子却被空气固定一般凝固在半空中。
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落个粉身碎骨,偏偏不知是哪里来的风,呼呼的刮个不停,终于,将我和奔雷的身子刮得在空中打起转儿来。
我和奔雷边打着转儿,边往下落,眼见得又回到了沼泽地,身下数不清的鳄鱼都翘首而待,我们又无处可避,奔雷嘶鸣起来,我也骇得张开嘴想大叫,便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怎么样?钗妹妹,你倒是认不认输?”
我如小鸡啄米一般忙不迭的点着头,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那男子又道:
“好了,睁开眼睛吧!看把你吓的,真是个胆小鬼!”
我睁开眼睛,一眼便望见眼前一个穿着暗色长衫的男子,我顾不得打量他,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发现我正身处一片枫林中,周围安宁,月光纯美,身后的奔雷也安然无恙,此刻正瞪大了眼睛,好像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莫非这是幻觉不成?
我转过身狐疑的打量着那男子,只见他脸颊瘦削,皮肤白皙,眼睛虽小却炯炯有神,穿了一件藏蓝色的长衫,腰间斜插着一只竹箫,看起来倒像个书生。
他笑呵呵的迎着我的目光,神态有些得意,又有一丝宽纵,我正想问他是谁,却见他神色一凛,原本玩味的笑容也凝固了,沉声朝我喝道:
“你不是钗儿,你是谁?”
钗儿,刚刚我在半空中,他便是这样叫我的,我迎着他疑惑的目光,好奇的问:
“钗儿是谁?你又是谁?”
他倒也憨直,老老实实的回答:
“钗儿是我未婚妻,我是北冥的巫师千尘!”
千尘?这名字怎地如此耳熟?
我皱眉苦苦思索,蓦地恍然:洛臣从皇宫密室里发现的那张星箬公主的画像,便是出自一个叫千尘的画家!
那个画家能画出星箬公主十九年之后的打扮,单单凭这份预知未来的本领就说明他必非常人,说不定他就是个巫师呢!
想到这儿,我看着眼前的男子,充满希望的问了一句:
“你会作画吗?”
他摇了摇头:
“不会!”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