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敲了,都吵到街坊邻居了!”
身后传来女声,凌妘回头,看到两位金家的小姐。
说话的是大姐,三姐妹中性格最强势的一个。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的嗓门比我的敲门声大多了呢?”凌妘转回头,又敲了两下门。
“哼,你就算敲断手也没用,他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会再回你们家铺子去了!”金家大姐十分肯定地说。
“姐……”金家小妹红着脸看凌妘一眼,拉拉她的衣袖,小声劝道:“林公子是个好说话的,你客气一点嘛……”
金家大姐一下甩开她的手,怒道:“你脑子是不是不清楚?她在抢你的未来姐夫哎!我对她客气不了一点儿!”
听到这一句,凌妘实在太感同身受了,顿时按捺不住火气,讥讽道:“金大小姐已经定下婚约了?怎么一点消息也不透露?喜事办得偷鸡摸狗的,是见不得光吗?”
“你!”金家大姐气得脸皮涨红,指着凌妘骂道:“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姐好!山沟沟里头的村姑一个!没人要的货色!怎么还有脸来纠缠?真不害臊!”
凌妘也气得不轻,要不是身为男人不能打女人,早就冲过去和她扯头发了。
“我姐没人要?”
她强压下火气,冷笑一声,“哐”地挥起一拳重重砸在身后的门板上。
“你们都给我听好!我姐重情重义,一心在等与她一起从山里出来的青梅竹马,所以才云英未嫁。”
“但那人背弃了这份情谊。”
“若他是因为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自觉配不上我姐,或是认为我姐会嫌弃他,那只能证明他的内心不够强大,他对我姐的揣测也非常狭隘。”
“他的自以为是伤害了她,又贬低了她的感情,我们家不会再多给他机会了。”
“随他今后如何,要是入赘你们家,我与姐姐一定前来道贺!”
“呸!”金家大姐气得双脚跳,咋咋呼呼地嚷:“谁要你们来道贺?怕不是想来蹭一顿饭!你姐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打从我家店门前路过我都嫌晦气!劝你们姓孟的一家都别来我家的饭馆吃饭!这家铺子我也买下了,你们以后不许再来,不然就打出去!”
凌妘再不发一言,在金家小姐含情脉脉的注视下大步离开。
两日后,邓二麻子铁匠铺改名“石磊铁铺”,和金鑫饭馆遥相呼应,有种夫妻老婆店的意味。
老店新开,门口张灯结彩,放了一百八十八发礼炮,地上铺满了大红色纸屑。
同一日,孟氏医馆和药铺全部恢复营业,门口摆两溜鲜花篮,店门口扎大红绸缎。
礼炮一个不放,但撒了足足八箩筐铜板,发了足足八箩筐草药糖,还别出心裁,免费赠送出八百八十八包卤料包。
观前街前所未有的热闹,密密麻麻的人堵了大半条街。
店铺里更别提了,门框都快挤破,断货已久的几款药妆还没上架就被一抢而空。
店伙计对此都已见怪不怪了,可缃叶和秦启从没见过这阵仗,一个目瞪口呆,一个咋舌道:“都疯了不成?是不是从墙皮上刮点粉下来都能换银子?”
天黑后,店铺关门,喧闹了一个白天的汴京城上空飘散出一股香味。
就是那卤料包,不论是煮荤的还是炖素的,做出来的菜味道都极好。
不少人说比金鑫饭店的两道招牌红烩还要好吃。
金家已经够生气的了,没想到厉害的还在后头。
半个月后,金鑫饭馆的左边开了一家茶馆,专卖茶水和点心,名叫“云梦泽”。
取自于“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一诗。
招牌点心——汽蒸金鸽。
金鑫饭馆的右边开了家大酒楼,名叫“烟岚阁”。
名字来自于诗句“浩渺浸云根,烟岚出远村”。
招牌菜——醋腌金鲤。
茶馆的装潢高雅大气,匠心独运。酒楼则是富丽堂皇,贵不可言。
把夹在中间的金鑫饭馆衬得狭小逼仄,庸俗不堪。
又因为楼上设雅间,楼下大堂摆散桌,分开两套菜单,一套穷奢极糜,一套价廉物美,寻常老百姓也都消费得起,故而把金鑫饭馆的生意都给抢完了。
新店开张没两日,萧廷瑀就带友人来捧场,友人吃完都说好。
萧廷瑀脸上有光,一高兴,当场让小厮伺候笔墨,亲笔提了两块匾额作为贺礼送给凌妘。
顾稹彦人虽然没来,但贺礼紧随其后也送到了。
礼很重,是两把香茅草扎的笤帚。
说是菜式诱色可餐,难免会招些苍蝇臭虫,此物可帮着驱赶。
又过几日,孟家新开了一间金店。
坊间传言,这是孟家为了给孟小姐打嫁妆首饰而专门开的。消息一传开,上门说亲的人又要踏破门槛。
金店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知我意”。
这“意”金家知,顾稹彦知,石牛知,萧廷瑀也硬要知,即时又送来了金漆大字的横匾,并一副楹联。
楹联上书“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正是店名的出处。
刘大能把石牛做的配有机关的货架按在了金店里,干活时故意说:“这货架好啊,可惜没多做几个。不然我们去找找石牛兄弟呗,再让他再帮着打两个。”
有人会意,立马搭腔:“可自从铁铺被邓二麻子卖给了金家,石牛大哥就被那三朵金花吓跑了,这会儿都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还怎么找?”
刘大能道:“要找总能找得到。”
孟岚在一旁抹台面,话自然是说给她听的,她自己也知道,出声说:“不许去找他。”
“就是!”孟广平表示支持女儿,对着刘大能等人凶道:“找什么找!臭小子躲得好好的,找回来万一又给谁谁谁抢去了,岂不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孟岚的脸变了好几个颜色,把手里的活儿一丢,钻进了内间。
新开的店铺生意兴隆,客似云来,凌妘结识了不少汴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还有一个她不想看到的人也时常出现。
那就是凌薇。
不知怎地,这位宰相千金日渐消瘦,脸皮发黄,头发干枯,气色每次出现都比先前更差一些。
一次说心口发苦,想吃甜的,去云梦泽吃点心。
一次说吃什么都没味儿,去烟岚阁点了一桌咸鲜的时令菜。
又有一个晚上,凌家家丁叩响了孟氏医馆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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