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带着张伟直接回了关家老宅的自己房间, 布下结界才把张伟给放出来,“你知道,现在距离你车祸身亡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吗?”
张伟一出来,对眼前这个大师是敬畏又恭谨地苦笑了一下, “前几天知道了, 我也没料到我一闭眼一睁眼, 就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那张伟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都在哪?关雎有些好奇,“你在过去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一次都没有恢复过意识吗?”
张伟点头, “是的。我的思维还在纳闷那辆油罐车怎么突然出现了, 下一秒我就在长白山跟朋友探险了,这让我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出车祸的噩梦。”
关雎继续问, “那你生前是对长白山有什么执念吗?不然,你的帝京出车祸身亡, 魂魄怎么会在那里占了高阳的身?”
“不知道。”张伟也纳闷,“我从来没想过要去长白山探险玩。”
关雎轻轻颔首,那他可以基本确定, 张伟的魂魄应该是被人给带去的,“所以你自己也不清楚, 为什么会占了高阳的身?”
张伟点头。
关雎想了想, 再问,“那你再跟我仔细说说,你车祸前后的详细情况,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对于别人来说, 那都是一年多前的事;但对于张伟来说, 那就是几天前的事, 所以他记得还是很清楚, “我记得我是正常行驶的,连速度都在规定范围内,根本没有变道,然后那油罐车突然出现在我车前不到三米处,而且速度很快,我根本就闪躲不及。”
“接着那油罐车就猛地往旁边偏去,大概是太猛,居然侧翻了!而他后面的车、和我后面的车接连追尾时,那油罐车就突然爆炸了。我就猛地一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最后看到的,是一片火光。”
关雎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有些皱眉,“可监控显示,是你突然变到逆行道上。你是不是嗑药产生了幻觉?”
“没有!绝对没有!”说起这个张伟可激动可气愤了,“我从来都不碰那个东西好吗?!我连酒都很少喝!这谁胡说八道的?!”
关雎却说,“是警方那边在你的尸体里检测到的,这个总不能冤枉了你。”
“可我真的没有啊!”张伟冤枉死了,“我要是碰过那东西,我不得好死……算了,我已经不得好死了。”
关雎:“你在那之前,是不是吃喝过陌生人递给你的东西?”
“这个啊?”张伟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没有。我记得在那之前,我在家里吃过饭,开车去学校来着。”
关雎闻言立马问,“谁做的饭,都有谁吃了?”
这个张伟也记得,“家里做饭阿姨做的,我吃的时候家里就我一个人,还有没有其他人吃那我就不知道了。”
关雎又问,“你家阿姨是谁?”
“好像是我爸那边的远方亲戚,也姓张,具体叫什么我倒没注意过。”张伟好像不太愿意去相信的样子,“但她在我家干了二十几年了,在我出生之前就在我家干活,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应该不至于害我吧?”
关雎不予置评,只问,“你知不知道,你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知道。”张伟摇头,他倒是想去看呢,可是,“在回京的路上,我对于突然变成高阳一事还蒙圈晕菜着,没来得及去了解;等回京之后,就从高阳身上出来了,也没法去看,更触碰不到什么实物,所以还不清楚。”
关雎轻轻点头,“你的父母双亲这会在打离婚官司,好像是因为财产纠葛什么的。”
张伟听得一愣,脸上倒没有难过着急什么的,反而像是早有所料,“是因为我不在了吗?”
自己父母那种状态,张伟觉得离婚是早晚的事。之所以一直貌合神离地相安无事,那是因为有他在中间维系。
“这个我不太清楚。”那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关雎调查来的也是粗浅的信息,“但你妈在你车祸的半年后,发现你爸有个比你小一岁半的私生子,所以才闹翻了。”
“私生子?!”这个消息倒是把张伟给惊愣住了,“我爸他有私生子?!而且还只比我小一岁多?”
关雎点头,“据了解,他已经进入你家公司做高管,他和他亲妈也住进了你家。”
听到这里,一直体面得像个正常人的张伟,这才显露出有些狰狞恐怖的阴暗鬼像,鲜血淋淋的,是他被炸得半身残缺、脑袋都没了半个的车祸惨像。
张伟冷冷一笑,显得有些阴森恐怖,“看来我的死,是为了给那个私生子腾位置?”
关雎倒是没被他的鬼像给吓到,对他的话也不置可否,“你回头可以去查查。你嗑药的事,警方那边不太可能会有作假。”
张伟默默地点了点头,脸色阴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还有一个事情。”关雎看着他说,“很多人在私底下盛传,说是你之所以会出车祸,是因为被尤清冤魂缠身所害。”
“尤清?”张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微怔,“尤清真的死了?!”
关雎想起张伟出车祸的时候,尤清还是被定为失踪,便点点头,“她死了快两年了,警方那边检测出来的时间,大概就在大一暑假期间。”
张伟的神色顿时有些复杂和惋惜,“那她是被谁给害死的?”
这下轮到关雎微怔了,“你不知道吗?大家都盛传,是因为你而为情/自杀。”
“为我?!”张伟顿时觉得可笑至极,“怎么可能?!她根本就不喜欢我好吗?!”
关雎:?!难道张伟和尤清之间的事还有内情?
“她不喜欢你,怎么会跟你交往?”关雎不解地问。
“我怎么知道?!”说起这个,张伟有些郁闷地脸黑了,“我真情实意地追了她一个多月,还以为她是喜欢我才同意跟我交往的,直到她跟我提出分手……”
“等等!”关雎打断他,“是她要跟你分手,而不是你要甩了她?”
“不是啊!”张伟摇头,“我知道很多人都以为是我甩了她,其实不是的,是她要分手。我考虑到女孩子的名声,就默认这个谣传。反正我花花大少的名声在外,不介意多一个前任女友。”
“她为什么要跟你分手?那时候你们才交往半年多吧?”关雎不解地问,“而且,分个手而已,怎么就会坏名声了?”
张伟欲言又止,但还是说道,“因为她怀孕了。”
对了,说起这个,关雎更不赞同,“既然她都怀孕了,那你怎么还跟她分手?还说什么你以后注定要跟豪门千金联姻的,让她不要带着孩子做小三私生子?”
就是因为这一点,关雎对张伟的最初印象很不好。
“谁说的?!”张伟惊了,“我没说过这种话啊!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这从何说起啊?!”
嗯?!关雎也惊了,“你是说,尤清在跟你交往期间,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对呀!”张伟现在说起来,还觉得头顶绿油油,“我碰都没碰过她,她怎么怀我的孩子?!”
关雎:“……”
艹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内情,“所以是因为这一点,她才要跟你分手?”
“是的。”张伟哪怕到现在还是气愤不已,“我们俩还好好的……嗯,也许是我认为好好的,她突然跑来跟我分手。我起先不同意,缠了她几天,然后就被我给撞见她在医院做孕检。我当时气得……要不是我不打女人,我都能当场揍她一顿!玛德,跟我交往时,连小手都不给我拉一下,却怀了别人的孩子?!还特么滴是在跟我交往期间?!这是人干事?!”
关雎:“……”
莫名有点开始同情他了,“那她怀了谁的孩子?”
“不知道啊。”张伟摇头,“反正是谁的孩子对我来说又不重要,我气得当时就跟她决裂了。而且觉得自己就跟踩了一泡狗屎一样晦气,拉黑她之后,就再也没关注过她。”
这关雎就有点不明白了,“那后来你被人揭穿尤清的魂魄趴在你肩头,这总是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吧?而且你在那之后,又突然暴瘦休学,这又是为什么?”
“你说那个啊,”这个说起来张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明白,按理说是尤清对不起我,她就算出事了,怎么能怨到我头上呢?”
关雎点头,如果张伟没说谎的话,尤清的冤魂不可能去找张伟才是。
“可我手臂上又出现了那个鬼手印,所以那段时间,我确实挺害怕的,有点疑神疑鬼,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
“那时候我就想着,要是尤清的魂魄真跟着我,那她是不是在向我求救?”
“所以本着人道主义,她又是我交往过的女友,我也怕她是被渣男骗了害了,所以就到处找她。可怎么样都没找着,那时打她电话也是关机的。”
“至于我后来暴瘦退学,”说到这里,张伟苦笑了一下,“那是因为那段时间我精神状态不对,被我妈拽去医院检查,谁知道居然查出了肝癌,不得不休学去治疗。”
关雎:“……”
这倒霉催的,“那你当时怎么不解释?任由大家误会你?”
对此,张伟的解释是,“一开始分手,我是考虑到女孩子未婚先孕的名声不好,而且怀的还不是男朋友的孩子,这要是传出去,该有多难听啊!再加上我也觉得被人绿了丢人,没脸说。”
“后来发现她可能出事了,那我更不可能落井下石了。更何况,那时尤清的冤魂可能在跟着我,我也不敢说。”
“还有就是,我身为两家合并企业的继承人,所以我的病不能透露出去,不然家里的公司可能要乱。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借口是被尤清冤魂给吓的。”
关雎听完神色有些复杂,没想到他跟尤清之间的事,内情竟然是这样的,传言果然不可信,“可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怨恨尤清。”
“这有什么好怨恨的?”张伟淡笑了一下,不偏不倚地评价,“其实尤清那个人很单纯老实,跟我交往期间,从来不娇不作。而且每次送她什么都百般推辞,后来分手她还想办法都还我了。所以后来我冷静想想,觉得她可能就是被渣男给骗了。”
说到这里,张伟有些好奇地问,“对了,尤清是被那个渣男害死的吗?”
关雎没回答,反而问,“你为什么觉得她是被人给害死的,而不是自/杀?”
“不可能!”张伟非常笃定地否认,“当初被我发现她怀有身孕,我问她奸夫是谁时,她维护得很,死都不肯说。而且,提到那个奸夫时,她还眼里有光,一脸幸福。所以,她不可能会自/杀。”
关雎点点头,“她确实是被人给害死的,不过,这事还是前几天找到她的尸首才确定。所以警方那边,还没查出来凶手是谁。”
“肯定是那渣男!”张伟想都不想地说,“指不定就是因为尤清想把孩子生下来、想要个名分,那渣男不同意,才想要灭口。”
张伟说完还自顾自地分析,“这么说来,那渣男的身份就有些可疑了。要么就是已婚,要么就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不能认下尤清,不然对他非常不利。而且他应该很优秀,不然尤清不会背着我这个男朋友,跟对方苟且。”
“所以我严重怀疑,尤清在跟我交往之前,她就跟对方有关系了。至于她为什么会答应跟我交往,我觉得可能有那个奸夫的关系。”
“因为一开始,尤清是很坚定地拒绝我的,并且还说她有男朋友。可我在追她时,她身边连个往来的男性都没有,所以我以为她是拒绝我的说词,没当回事。所以她后来又突然同意我的追求了,我也没多想。”
关雎听得微微点头,确实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去调查。回头他提醒一下合作,可以提取孩子的DNA,查查孩子的父亲是谁。
之前谁都以为是张伟的,张伟又死了,所以没往这方面多想。
关雎想了想,好像没什么要问张伟的了,就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张伟怔了怔,想到自己家里的事,有些踟蹰地问,“那个、大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到处走动了?”
关雎了然挑眉,“你想回家看看?”
张伟点头,神色有些担忧地道,“我想去看看我妈。从小我爸不怎么管我,我几乎是我妈呵护大的,她先是丧子,后又被我爸背叛,现在还被我爸联合小三私生子欺负,我有点担心她。”
“行,你去吧。”关雎爽快地答应,“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变恶鬼像做坏事。不然我不仅不会帮你占高阳的身,还会收了你。”
张伟听得连连点头保证,“我不会的大师!我保证不会作恶!”
关雎这才递给他一张黑纸金符,“如果你想让你妈看见你、听见你,就把它贴在自己身上。”
张伟想要查清楚他车祸的猫腻,哪怕是以后他变成了高阳,怕是都不怎么方便调查。但有他母亲配合和支持帮忙的话,那应该会事半功倍。
“谢谢大师!”张伟道谢地接过,并未为关雎的贴心非常感谢地朝他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才从窗口飘了出去。
而关雎则换回自己原本的形象,走下楼去。
他之前是下午一放学就去了高家,也没呆多长时间,所以现在这会还是傍晚六点多,应该是晚饭时间。
果然,他走下楼时,就看见管家在喂着一个孩子的饭,看到他一愣,“少爷,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吭一声啊!吃饭了没?”
关雎微微笑笑,“没。”
他是直接闪身回的房间,管家自然没看见。
不过一听说他还没吃饭,管家立马不纠结为啥没看见关雎回来了,赶紧起身,“那我去给你做,你想吃点啥?”
刚刚都喂到了嘴边的勺子还缩了回去,所以那个正在被喂食的小孩顿时不满地「啊、啊」了两声,张嘴讨食。
管家见此,就把装着小孩辅食的小碗往正走过来的关雎手里一塞,“你来喂孩子,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炒饭可以吗?”
“可以。”关雎接过碗,看管家匆匆忙忙地往厨房里走了,回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有六七个月的孩子,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碗,正张着嘴,“啊——”地向他讨食。
关雎看得有些惊奇,挖了一勺辅食喂到孩子嘴里。
之前他忙着处理转交公司,后来又应付沈家,接着又马上是开学,他倒是很少回来,这孩子就完全交给了管家带。
没想到一眨眼,这个孩子都这么大了?
不过想想给他肉/身的时候,是五月中的样子,现在都快11月中了。半年过去,可不就有六七个月了?可爱的小米牙都长出了两三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管家喂养得太给力了,这孩子的个头都快赶上周岁的孩子了,整个人胖乎乎、圆滚滚的,手脚跟藕节似的。
所以在喂完大半碗,关雎把小碗往桌子上一搁,“不许吃了,吃那么多干嘛?你看你都胖成一个球了!”
可小孩却不依,指指小碗,还挥着小手打他抗议,“啊啊啊!”
“啊个屁!”关雎跟个小孩子一样,跟他一本正经地较劲,“少吃点,不然以后就长成个大胖子!”
小孩大概是看懂了关雎这是不准备给他吃了,顿时委屈地瘪嘴,泪花在眼里酝酿盈动,眼看就要哭了,关雎赶紧拿出颗珠子塞他嘴里,“别哭别哭!给你吃这个!”
这个是上次姜家那么多人全都魂飞魄散后的纯能量炼制而成的,用来喂这个魂灵正好。
之前他就有听管家说,这小孩的食量特别大,老是觉得饿,一天要吃个五六七八顿,顿顿还吃得不少。
关雎就意识到得给这魂灵喂能量了,不然普通的人类食物怕是解决不了他的饥饿感,长久下去可能会出事。
所以上次解决姜家的时候,他就把那些魂魄能量给收集起来了。
而能量球入口即化,一下子就充盈了小孩饿得有些干瘪的魂灵,他顿时就打了个饱嗝,魂灵的充实感让他眼睛发亮,高兴地连拍关雎的手,示意还要吃!
关雎却把双手一摊,“没了,就这么一点。”
小孩却不满,连连拍着他的手,“啊啊啊!”
“真没了!”关雎无奈地道,“下次有机会再给你找,你别吃那么多人类食物,小心长成个球球,那就丑得没眼看了。”
小孩见关雎真不再给他吃,顿时「哇」地一声就哭了,惊得管家拎着锅铲就从厨房冲出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呜呜呜……”小孩真情实意哭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指指桌上的碗,又指指关雎,示意关雎不喂他饭吃。
“哦哦哦不哭不哭!”管家心疼得赶紧把孩子抱了起来轻掂着哄,“爸爸不喂你吃饭饭是不是?没事没事,爷爷喂,不哭哈。”
说着把锅铲塞给关雎,“饭差不多好了,自己去盛!炉子上还有汤,估计也快好了。”
关雎拎着锅铲起身往厨房走,“你别喂他那么多,你看他都胖成什么样了,体重都严重超标了。”
“他老是饿呀能有什么办法?”管家哄好孩子,又坐下端起小碗喂他,“不过我喂的辅食大多数都是果蔬纤维,没什么淀粉肉食,医生说这样喂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然,他能逮着什么都往嘴里塞。”
说完见关雎已经走进了厨房里,就回头给小孩喂了一口辅食,“你别生你爸爸气,你爸爸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他不懂!咱们不怪爸爸哈!”
“啊啊!”小孩的语气像是很不赞同,鼻腔里还哼哼两声。
管家失笑,“你还能听得懂不成?”
“说不定他还真听得懂呢!”关雎盛了饭出来,搁在餐桌上坐下,先喝了一口汤,才拿起勺子挖炒饭吃,“管家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管家边喂着小孩边说,“学校里有假时,你就多回来看看孩子,不然他都跟你不亲。”
关雎吃着饭一脸嫌弃,“我才不要跟他亲,你看他都胖成什么样了?跟我一点都不像,我小时候有那么胖吗?”
关雎的父亲关跃出身,原本也是老牌豪门。不过后来家道中落,树倒猢狲散,后来他就自己又白手起家了。
而这管家,就是从老牌豪门起,就一直跟着关跃的,所以关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管家回想了一下关雎小时候的样子,那叫一个眉清目秀、灵气逼人,再看看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孩子,“确实,挺不像的,他会不会长得像他生母?”
他生母?关雎想起他的「生母」贺洲,忍俊不禁地「噗」笑了一下,“估计是吧。”
原本只是玩笑促狭话,不过他仔细看小孩的长相,发现他眉眼还真的挺像贺洲的。
关雎顿时在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吧?这小孩以后不会越长越像贺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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