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向景制出了太和真人所说的迷药,徐方旭也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太玄教这次举动不小,又牵扯在此的诸多武林同道,若是一个不慎,只怕众人都难逃劫难。空相大师和太和真人既已有了计划,唯一缺少的就是孙向景的迷药。如今药成,只待明日与诸位同道相会,大家确定一个法子,尽快将此事了结,也免得夜长梦多。
众人一时纷纷回房休息,徐方旭帮着孙向景收拾他一桌子的药粉瓶罐。两人沉默半天,徐方旭还是忍不住说了孙向景几句,说那药性变化无常,稍有不慎良药都能变成毒药;更何况这迷药是孙向景第一次做,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恩将仇报,害了恩人惠博文么。
孙向景也知道徐方旭对用药之事一向谨慎有加,也是有了早年间那件事情在前,当下安慰徐方旭道:“师兄不必担心。这种迷药之中,除了曼陀罗草稍微有些危险,其余几种都是无毒的,不会吃坏了人。惠博文也是对我放心,自愿给我试药的。”
惠博文在一旁也是连忙点头称是,求徐方旭不要生气责怪。徐方旭却还是十分后怕,不住说道:“师父一直在说,你学习这等蛊术毒药他不反对,只是要将药理正法传授与你,是要你用着等知识手段做些有益的事,也免得走了邪路。你只知道药物单用无毒,却不知药材之间还有君臣佐使,相生相克一节,万一用得不好,只怕会酿成大祸。”
孙向景只会些粗浅用毒功夫,也不懂医药一块。老话说“久病成良医”,他这一久病却是把身边的师兄生生逼成了良医,自己不曾学得分毫。
孙向景当下向徐方旭请教个中厉害,徐方旭说道:“医理药理一道,博大精深,浩如烟海,又是把握人的性命,最是要紧。我跟随师父学习多年,也不过得了些皮毛,一时半会儿也与你说不清楚。你只先记着,‘硫黄畏朴硝,水银畏砒霜,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牵牛,丁香畏郁金,川乌、草乌畏犀角,牙硝畏三棱,官桂畏赤石脂,人参畏五灵脂。’这是古传的‘十九畏’谚语,先学了这些,才好真正接触药物一块。”
孙向景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当下就记住了这几句话,暗自一琢磨,又发现这“十九畏”在《九黎蛊经》中也有许多应用。只不过中医“十九畏”是为了把相克的药物分隔开来,蛊术一脉里却是想尽办法将这些药材凑在一起,只是道理大概相通,也算殊途同归。
三人合力,好半天才将桌子收拾干净。这些东西倒是不多,只是种类庞杂,又多是些有毒之物,惠博文只能帮着归类整理,徐方旭也不过帮着区分些许,最后的收拾归类,放回锦囊还是只能靠孙向景自己来做,也是花了好大的心思。
孙向景和惠博文钻研经书整日,此刻早已身心俱疲,收拾完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徐方旭实在担心孙向景的身体,想着他连日奔波历险,这几日又与毒物为主,实在放心不下,等他躺下之后又牵了他的手,替他号脉。
孙向景躺在**,看着徐方旭道:“师兄,我这次能帮上忙么?”
徐方旭点头道:“那是自然。你的蛊药这般神奇,太和真人定能使用得当,计划自会一切顺利。”
孙向景微闭了眼,看着床顶道:“这就好了。师兄,我折腾了你这么多年,也算能为你分忧些许。倘若……也算是回报你万一了。”
徐方旭听他这样说,心里一酸,说道:“别说话了。我都号不准脉了。你且休息,明日还有你一展身手的时候呢。”
孙向景轻轻应了一声,不多时便睡了过去,也是太过劳累。徐方旭为孙向景诊治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知道他这段时间得了惠家的照顾,却是十分周详妥当,一时心里又对惠家感激非常,打算着此事了结之后亲自登门道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太和真人便遣人来邀请徐方旭等人前往寺庙商议。
徐方旭等人到了寺庙,之间此处把守却是比往日森严了许多,少林和青城的弟子穿插在小小寺庙之中,将寺庙守的滴水不漏,蚊虫都飞不过一只。有了冲玄子的带领,徐方旭一行到还是顺利进入,来到寺庙正殿的大雄宝殿之上。
大雄宝殿之中,已经或站或坐,有了十几人。除了为首的空相大师和太和真人,剩下几人都是一脸焦急。陈风崇交友广阔,一一指着殿中众人,小声向徐方旭和孙向景介绍其师承来历。不听不知道,两人一听也是觉得一阵心惊。这大雄宝殿里的众人,都是各门各派中顶梁的人物,有些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有些是掌握门派事务的前辈,基本都是跟长生老人平起平坐的备份,只是没有那等一派掌门祖师级别的人物。想来各门派都留了心思,均未大举前来,绝大部分势力还是留在了山门之中看守。
众人一见徐方旭等人进来,觉得眼生,只有少数几个认识陈风崇,也只知道他是个飞贼,不知其师承来路,一时交头接耳,又看向空相大师。
空相大师和太和真人坐在大雄宝殿释加牟尼佛祖塑像之下,凭空有着一份庄严气势。见众人投来疑惑眼神,空相大师缓缓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向各位同道引荐,这三位是苏州长生老人门下弟子。”
徐方旭三人一一自报家门,与各位同道见礼。众人一听是长生老人弟子,也是一时喧哗,讨论不休,见三人施礼,连忙起身还礼,口称不敢。原来长生老人威名远播,年轻时真是一届武林领袖级别的人物,如今各门派内的掌门主事,年轻一些的,还有不少是长生老人的铁杆信徒,尊其为偶像。老人这几年归隐苏州,避世不见外客,众人虽知道他收了几名弟子,却也一直无缘得见,亦或是相见不知,比如清平夫人,陈风崇之类,在武林中也有小小名头,只是无人知晓他们就是长生老人门下。
太和真人见大家相互见礼完毕,便问孙向景先前所说之药物如何。孙向景一拍胸脯,大声说道:“已是成了。”
太和真人闻言大喜,朗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今日这大雄宝殿之中,都是稳妥信得过的武林同道,大家也都与空相大师相谈过此事。此次太玄教在寿州作为,名为举兵起事,实为算计中原武林正道,其背后应该还有另一股势力掌控。我等如今既已识破其阴谋,自当将计就计,一举将太玄教邪道妖人拿下,以保全大宋国运。”
顿了一顿,太和真人又说道:“天命在我,如今有长生老人门下弟子,精通摄心术奇药,能改易人心。我等便按照先前所说,利用太玄教安插的探子,部下棋局,请君入瓮,一举剿灭太玄教。”
众人听太和真人所说,俱是一惊,不想真有人还通晓摄心术,当下一阵喧闹,纷纷质疑。有一个衣着破烂,浑身肮脏,手持木棍的乞丐站朝前来,大声说道:“太和真人所说,我等自然相信。只是这摄心术失传已久,这小娃娃可是真的习得?可别一招不中,误了我等的大事!”
孙向景循声看去,知道是丐帮的一位长老,与太和真人一个备份的人物。见这乞丐言语间对自己十分不信任,孙向景笑着走到他面前,作揖行礼道:“这位师兄,别来无恙?”
那乞丐一怒,自己乃是丐帮长老,也是老一辈的人物,与长生老人虽有些差距,这小孩儿见了自己也当称一声前辈。他叫自己师兄,岂不是说长生老人高了自己一辈不成。
乞丐当下就要发怒,却见孙向景似笑非笑,抬手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随着响指声音落地,就见孙向景手中腾起一股淡淡的白烟。那丐帮长老神情一滞,呆呆看着孙向景。孙向景凑过去与他耳语几句,依旧笑着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那丐帮长老眼神一凝,盯着孙向景半天,突然也拱手行礼道:“师弟,一别数年,你还好么?”
众人见状,顿时一片哗然,一时大雄宝殿之内喧腾不止,这十几个人闹出了几百人的动静。
太和真人见孙向景使出这一手,再无疑虑,又大声说道:“诸位,长生老人门下,自是名不虚传。如今也验证一番,就请诸位依计行事,将门下的太玄教探子押上来罢!”
众人又是商议片刻,终于还是对孙向景的摄心术表示信服,纷纷传话下去,要弟子门人将抓获的奸细押上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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