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宣传的员工，之前还没有多少被裁员的担忧。

本以为老板是那种默默捣鼓作品，没心思弄其他，更不惠搞事的实力派。

在他们的印象里，很多优秀的艺人都是那样，时不时会迸发出好的作品出来，但露面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可看到沙滩上表演的视频登上油管首页之后，他们心态崩了。

油管首页是个不错的广告位，看视频的发布时间在昨晚，一晚上便轻松创造出百万的点击量，再加上现在的首页……

《Call Me Maybe》几天后的火爆程度可想而知。

还未发布便获得了巨大的关注，受关注程度之大，近些年的新歌预热没有一个够它们打的，他们宣传部再怎么宣传也拍马莫及，而且现在的曝光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资金投入。

“怎么办？”

员工们面面相觑。

“按原计划做，时代广场的海报要进行更改，围绕着沙滩表演进行。”

部门老大悠悠地叹了口气，他昨晚没合过眼，现在的眼珠子里全是血丝，“我们要竭尽全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剩下的……交给上帝。”

大概是昨晚喝了太多咖啡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涩。

碰上两个那么能干的老板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的作品制作不需要公司方面的插手，就连宣传都能自己搞定，曾经站在美利坚音乐界巅峰的深桥唱片，在他们面前就好像是拖后腿的累赘，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发行工具人。

没办法啊，他们实在跟不上路扬和顾清寒的脚步，只能尽力。

“没关系。”张森在一边微笑，“尽力就好。”

“对了，老板给我提醒过，不要再海报上透露他们的信息，任何。”

他说完就转过头去，生怕员工们发现他绷不住的笑容，这帮人的表现他看在眼里，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也搞懂了这帮人的勤奋只是因为不想离开公司，毕竟看到了公司蓬**飞的曙光，路扬和顾清寒那两根又大又粗的大腿就在眼前，走的人难道不是脑子有问题咩？

实际上他也动过要不要辞退员工的心思，毕竟深桥唱片员工的懒散闻名于美利坚的所有唱片公司，就算不是大规模辞退，起码也要杀几只鸡用来儆猴。

可是现在……

辞退？

不可能的好吧！

这些员工都是他张某人的心肝宝贝，他四下扫视着办公室里的员工们，每个人都是“自觉加班”，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过任何有关加班费的词汇，《Call Me Maybe》在办公室里放了一个晚上，他们也加班加了一个晚上。

不管有事没事，目光所到之处都是忙碌的。

张森心里爱死顾源，更爱死路扬了，如果这是颁奖台的话，他估计能洋洋洒洒地说上几千字，其中百分之八十的篇幅都要感谢路扬。

好的作品，刺激员工加班，再加上老板带头营销，导致员工们自行开始内卷。

他这个CEO只需要坐在一边喝咖啡就好。

他才是那个实实在在的工具人。

不过张森也怕出事啊，深桥唱片的这些家伙已经加了一晚上的班，再这样下去的话怎么都会有猝死的倾向，而且歌曲的事儿并不着急。

于是张森冲所有人拍拍手，示意大家看向他，“大家昨晚都在加班，辛苦了，今天没什么工作安排，要不大家回家睡觉吧。”

他实话实说，现在公司刚刚被收购，如果再传出员工加班猝死的新闻，指不定要被美利坚媒体指着鼻子骂，还不如让这些滚回家睡觉。

毕竟现在真没多少重要工作了，联系MV演员需要时间，明天再开工刚好。

可员工们不干，他们冲张森摇摇头后就继续工作，有几个真的顶不住的老家伙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薄毯，靠在办公椅上睡去，看那阵仗，估计睡醒还要继续自己的工作。

张森无奈地耸耸肩，实则心里笑麻了。

有路扬，拿下员工轻而易举。

……

《Call Me Maybe》在油管上有不少的关注度。

音乐行业的从业人员想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那两个全副武装的表演者又是哪家公司的艺人，可问遍了一圈始终没有消息。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首歌定然是要爆火了，脸书和油管都是神秘表演者的话题，更多的公司甚至筹备好了资金，想把那对只出现了一个片段的男女签进公司。

那是铁定的摇钱树。

可摇钱树跑了，他不见了，表演之后就从人间消失，美利坚本就是利益至上的过度，大伙并不能理解这两人的行为，总觉得碰到了怪事。

而怪事还不止这一件。

另一件更怪——深桥唱片公司办公室的灯24小时都在亮，夜晚的时候，从其他高楼望去，估计还能看到深桥唱片的人在加班。

“深桥疯了吗，怎么突然加班了？”

“不可能吧，我觉得骡子当任美利坚总统的几率都比深桥唱片加班的几率大。”

“有这个可能，前段时间深桥唱片被人收购了，收购放信息不明，那些家伙估计是害怕被辞退吧。”

“辞退？他们会害怕被辞退？”

“……”

业内的讨论声不断，各家公司们在听到《Call Me Maybe》的那一刻就想着要搞事情，钱都备好了，可演唱者不出来，现在深桥唱片员工的行为又那么反常，他们当然会把心思放在那上面。

大部分深桥唱片的员工们业务能力都过关，说是行业前列也不为过，这些人之前都是对老公司留有旧情而没有离开，现在公司都被收购了，其他的公司当然有了挖墙脚的机会。

先挖了再说。

之前天王的作词作曲和编曲都被找上了，MV的编剧和拍摄更不在话下，受欢迎程度少一些的只有宣传部门，毕竟深桥唱片已经很久没有正正经经地发行一张专辑了。

而四面八方的消息发送之后就没了回音，像是石沉大海，所以其他公司的人很疑惑深桥唱片的家伙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们开的自然是高价，可深桥的老板都换了，他们这些人矜矜业业地干嘛呢？

“那些员工该不会还对深桥唱片持有情怀吧？”

公司里，有人小声地吐槽，“我今天发布了一百多条短信，都是挖人的信息，就没一个想跟我聊聊，而且这些人连消息都不回！”

“也许是看不上我们的公司，毕竟深桥以前的规模很大。”

“没有这个可能。”吐槽人信誓旦旦地说，“我问了另一家公司的朋友，他们那属于巨头，挖人的消息同样没收到任何回复。”

“怪！”

有人给出点评。

“总不能昨晚的深桥唱片真在加班吧，所以现在是他们的休息时间。”

“你信么？”

“我不信，正经人谁会信这种鬼扯的理由啊！”

信这个还不如相信老母猪会上树呢！

威尔是唱片公司的老人事了，人事这个职位，平时讲就的就是一个不干人事。

虽然美利坚没有太多奇葩的辞退理由，但天底下的资本就都是一个嘴脸，吃完肉也要把骨头给咬碎，连汤都不会给别人喝上一口。

这也让威尔在劝辞和招人上面获得了许多经验。

但现在，威尔失算了，他平静了一个上午的手机开始哗啦啦作响，像是秋天的凉风扫过街道上的黄色落叶，并没有电话打进来，充斥屏幕的，是来自深桥唱片无数员工的统一短信回复——

“NO！”

这样的文字密密麻麻一条又一条，刚刚新的信息转瞬间又被顶到最下面，新信息又是一样的内容，威尔看得头皮发麻，他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手机号被发到某个网站上让人给爆破了。

威尔受不了了，他伸出双手撑住自己的太阳穴，也喊了一声：

“NO！”

“怎么了，威尔？”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深桥唱片的所有人都拒绝了。”威尔晃着头喃喃自语，“他们怎么会拒绝呢？明明公司都被收购了，原来的信仰应该也崩塌了啊，现在的深桥唱片又没有实力唱将，更没有哪个能叫得出名字的歌手，那些人的才华在那里简直是糟蹋，可他们为什么会拒绝呢？”

没人能回答得上威尔的问题，所有人都怪异地看着这个人事，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介于疯子和痴呆之间。

估计是被一条又一条的拒绝短信刺激到了。

“没事。”公司老板刚刚在角落接电话，这会儿他走了回来，拍了拍威尔的肩膀，“我刚刚得到一些小道消息，关于深桥唱片的。”

“请说。”

“深桥唱片的员工拒绝了所有的邀约，包括最顶级的那几个巨头。”老板耸耸肩，“太奇怪了。”

对于业内来说，深桥唱片的那些员工等同于有资历有能力的老人，恰当的形容应该是石中剑，这东西需要合适的勇士才能举起，也就是实力过得去且那些人看得上的歌手。

可这些年的深桥唱片并没有多少心思放在找歌手上面，找来的几个家伙都得不到其他人的认可，那些员工也只是糊弄新人，甚至连糊弄的懒得糊弄。

而现在的情况，就像是……

石中剑和石头之间有了间隙，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抢走宝剑的好机会，可刚刚开始行动呢，就被那把剑拒绝了，大家甚至没看到勇士长什么模样，更没有看到石中剑的锐利，是否真的如传说所说的抽刀断水。

说是剑可能有些浮夸了，那些员工们此刻的态度却像一只……

对着主人不断摇尾巴的哈巴狗。

“收购方太神秘了。”

人们都这样说。

老板摸索着下巴，“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其实那首《Call Me Maybe》是深桥唱片即将发行的新歌，然后他们加班加点，也觉得公司能够涅槃重生，所以拒绝了所有的邀约。”

“看起来很有可能。”

宣传口的人思索了一下，“但细想之下还是觉得不大可能，以深桥唱片那些人的作风，他们碰到一个厉害的歌手不得宣告于天下么，就算没有，怎么也得喝上个三天三夜吧，毕竟这么多年都没碰到一个好的歌手，那些丧夫多年的寡妇……嗯……额……你懂的。”

“有道理。”老板露出了一个懂的都懂的笑容，“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宣传。”那人重重地吐出这个单词，“《Call Me Maybe》的爆火因为油管上的视频，可我们深度考察过发表视频的用户，他只是一个资深的旅行爱好者，去到威尼斯海滩也只是临时的决定，这是巧合，所有宣传的手法都有痕迹，但他们这个很难看到痕迹。”

“再说了。”他耸耸肩，“我承认深桥唱片作词作曲人的实力很好，可宣传……深桥唱片已经很多年没有认认真真地发行专辑了，那家公司的宣传部简直是个摆设，而且时代已经变了，上世纪的宣传手法和现在的并不一样，他们更倾向于用浮夸的大篇幅海报，油管，还用得不留痕迹，很像是一次偶然。”

非常有理有据的解释。

至少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了些安慰。

深桥唱片这些年的堕落，让他们公司本体在美利坚唱片公司的排名沦为垫底，不然也不会出现打包出售的事儿，他们本是站在山巅之上的神，现在已经沦落成了普通级别，甚至能称得上扑街的公司。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全靠同行衬托！

只要深桥唱片在脚下一天，那他们就多一天的自豪感，能在外人面前大声地说上：“我所在的公司比天王以前的公司排名更高。”

可现实从不讲理。

三天后，美利坚时代广场的大屏幕广告上换上了新的投放。

那是一张海报。

没有夸张的个人篇幅，甚至连一个人名都没有。

就见落日的余晖倾洒在年轻男女的身上，像是给他们渡上了一层神光，男人手弹吉他，女人手握麦克风，他们的周围是跟着摇头晃脑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和惊讶。

有人发现那是油管上爆火视频的场景，那视频的点击量如今还在不断攀升，观众问的最多的问题便是他们唱的是那首歌。

一直没有人能回答得上这个问题，但今天答案揭晓了。

海报最上方赫然写着《Call Me Maybe》，而最右下角的地方，是一个快被世人淡忘的唱片公司名字——

深桥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