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展手臂,冯宽忍不住将右手小指上的黑布揭开,屋里瞬间金光四溢,吓得他赶紧将手藏进被窝。
“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嘛?莫非……是那塔上的圣物,钻进我手里面了?不科学啊,怎么可能!!”
“万一真是这样,那些和尚见到,说不得要把我整只手都砍下来……”
“别说,这东西还挺好用,切菜砍柴不错,就是晚上不太稳定,有时候也太他娘显眼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哥哥我只想闷声发大财,怎么就这么难呢?”
毕竟距离萍儿她们不远,这一晚冯宽睡得并不踏实。
中午饿醒过来,先找萍儿果儿试了试,发现自己依旧是隐身状态之后,可能已经习惯,他倒是不悲不喜。
偷偷摸去厨房,卷了馒头咸菜填了肚子,趁着难得的悠闲时光,也怕在家时间一长会露出马脚,冯宽准备出去再逛一圈。
经过坊门时,正好看到岳小明穿着一身官服杵在门口,手上拿着断裂成两半的粗大铁链,和旁边的坊正在说着什么。
“那天外面风大雨大,哪能听到什么声音喔!只是,后来听打更的蔡老头说,他当时在那边的土地庙里躲雨,隐约看见一条金龙飞过……”
“哦?”
岳小明眼睛一亮,“蔡老头人在哪里?”
坊正连连摇头,“那天之后就病倒了,现在家里躺着呢!嘴上还一直念叨着什么金龙转世、神仙下凡……唉~”
“咳咳……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
岳小明干笑一声,“先这样吧,铁链我拿回去,有新的情况,直接去衙门找我。”
“是是是……那个,岳兄弟啊!能不能麻烦,麻烦您跟林捕头说说,马上就要查到这边来了……我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家里老母亲还……”
“呃……再说,再说哈……”岳小明苦涩一笑,赶紧溜身离开。
“金龙转世??哈哈哈……哎不对,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冯宽两手叉腰,站在一边听他们说了会话,又见岳小明拿着铁链离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眉头一皱。
“小明同学这表情……是在装逼呢?还是说,他已经查到了真相?就拿着个破铁链,马上就能弄清楚??
我不信,我敢打赌,你肯定猜不到是我弄的,嘿嘿~”
冯宽双手枕头,享受着午后的阳光,一边活动身子骨,一边如是想道:
“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还挺自由的。想说啥说啥,想去哪去哪。”
“对呀!哥哥我想去哪去哪,这破街有什么好逛的!先去秦楼,看看漂亮姑娘再说,还有那什么三楼,一直都不让人上去,今天爷偏就要上去看看!”
念头一起,冯宽直往南边而去。
秦楼一楼向来喧嚣热闹,二楼一直清静淡雅。三楼基本没人,或者说,是基本没有有这个资格。
说实话,白凤娇并不喜欢站在这么高的地方。
可毕竟是自己赢了,秦安这会又去了北楼,该走的仪式和程序,还是要走的。
好在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想象中,那种“高处不胜寒”的荒唐感。
三楼不大,也不小。
藤青香暖、花鸟流水,不过是别致一些的阁楼罢了。
除了上来的楼梯弯弯错错,守楼的两人古怪沉闷,其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秦楼的大掌柜将各种账本、契据在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白凤娇却是透过不大的琉璃窗,看向更远处那些等高的殿楼,暗自觉得好笑。
“上来这里,我就算半个赵姓人了?”
大掌柜正要唱念整理出来的一些数字,白凤娇意兴阑珊地劝阻道:
“行了,我不过占个便宜而已。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有事找刚才那个姓秦的。”
“是!”
大掌柜如释重负,抱着一堆东西赶紧出去。白凤娇收回目光,拿起茶杯,云雾缭绕间,忽然,便看到门口鬼鬼祟祟的身影。
“哈喽,美女你好!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在说什么吧!哈哈哈……哎呀,这里弄得神秘兮兮的,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来到三楼,发现里面是白凤娇,又想起白马寺那回眸一瞥,冯宽一开始还有些慌乱。听完二人对话,在门口躲闪一会,他才鼓起勇气来找她试验一番。
一段古怪浮夸的词汇迸出之后,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自顾自地喝茶,目光很快又转移到了窗外,他终于放下心来。
蹑手蹑脚进了门,冯宽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一会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感叹道:
“真是人间好风景啊,有钱人真他娘的会享受!”
话没说完,冯宽蓦地一个激灵,待回过神来,抹了抹脸上的茶水茶叶,看着顺着下巴滴向地面的水珠,他整个人彻底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凤娇没继续看他,将空空的茶杯放下,似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没意思,还是沁芳阁的茶好。”
眼睁睁看着她起身出了门,冯宽一头雾水,接着开始怀疑人生:
“我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一直白凤娇消失了好一会,冯宽也没能缓过神来:
“她能看见我?不可能吧……开什么玩笑!!亦或者,她能听到我说话?
还是说,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总不会因为,我身上有汗臭味儿吧!”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冯宽一以贯之地不再去想。
挪动脚步,坐到白凤娇刚才的位置。将另外一只茶杯满上,轻抿一口,他赫然发现,竟是自己做的那种炒茶。
没想太多,冯宽回忆着刚才的情形,学着白凤娇的样子,端起茶杯往左边泼去。
“好像是挺顺手的……莫非,只是因为我刚好站在那边,运气不好而已?
她和别人一样,根本看不到我,也听不见我说话,刚才……都是我想多了?”
望着散落在地上的茶渍,冯宽做了几次深呼吸。
“重新捋捋,假如她的确没发现我,感觉茶不好喝,顺手倒掉,刚好泼到了我,然后人就走了,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
又假如,她察觉到有人在旁边,只是弄不清是谁,故意往这边泼水,然后走了,全程装着不知道。
那……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哎呀头痛头痛……不管了不管了,外面的世界真复杂,回家睡觉!”
出来秦楼,冯宽又在门口徘徊半天,忽然眼睛一亮。
“要是她知道我是处于隐身状态,刚才此举,应当是没什么恶意。
“要是她不知道……无论看得见看不见,跟她在一起,我应该都没什么危险。”
这么分析才对嘛!
得找她再试一下才行,不然就这么回去,晚上根本就睡不着啊!”
联想到白凤娇刚才说的那句话,冯宽越想越觉得有这么一种可能:
白姑娘觉得,在秦楼说话不方便,要引我去沁芳阁。
辗转来到沁芳阁门口,看到大门紧闭,冯宽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犹豫一会,过去轻轻一推,门吱丫大开,竟只是虚掩……
“谁?这风刮得……”
绿荷嘟囔几句,上前又将大门关上,拿木棍抵住之后去了后边。
“哪有什么风?绿荷姑娘你这……嘿嘿,看不到我,实在正常,正常!”
“绿荷,弄点热水上来。”
很快,楼上传来白凤娇的声音,冯宽身心一颤,看着绿荷吃力地提着冒着热气的巨大木桶上楼,他忽然很想帮她一把。
“得了吧,帮啥帮呀,你分明就是想上去看人家洗澡!”
“怎么滴,你就不想?装什么装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好吧!”
想到之前在秦如雪房间的香雾缭绕,又想到更早的时候,和白凤娇在小镇初遇的场景,冯宽心一痒,抑制不住地跟着上楼。
绿荷一边添着热水,一边笑问道:
“凤姐姐,怎么这会儿想着沐浴了?一会要见什么重要的客人不成?”
白凤娇不置可否,“从那种龌龊肮脏的地方回来,总觉得身上有股味道。”
“哦……门给你关上了啊。”
与之前不同,尽管面前依旧香雾缭绕,尽管依旧一身热汗地看着眼前的旖旎霜白,可也许是因为这茶室临街,有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冯宽不仅没有心生邪念,反而感受到了一种,身临其境般的无上美妙。
直到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完全听不到之后,冯宽蓦然惊醒。
他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经泡在了浴桶当中……
此时此刻,浴桶当中的另外一个人——白凤娇,距离自己不足两尺,她的脸上,正挂着极其精彩的玩味笑意。
除了脑袋,冯宽余下的身体完完全全地蜷缩在浴桶水下,两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的大脑早已一片空白……
就这样安静一会,白凤娇忽游身过来,香唇在冯宽右肩轻点一下,随后整个人枕靠上去,手滑向他的鼻梁,吐气如兰道:
“小弟弟,跟你家小郡主闹掰了?”
“我……白,白姑娘,你看得到我?”
“小弟弟真是可爱。”
白凤娇开心地笑了几声,“咱们现在都这样了,你说呢?”
冯宽全身酥麻,心神俱颤,好半天挤出一句话:
“那个……白,白姑娘,这里有些热……我,我能先出去一下吗?”
白凤娇没理会他,朝楼下懒洋洋地喊了句:“小荷,再添些热水来,有些凉了。”
话音刚落,冯宽只感觉人中微凉。
很快,这股凉意绵延到嘴唇、下颌,最后滴入到水中……他缓缓抬起左手摸向自己鼻尖,赫然发现一抹血红……
愣了一下,冯宽尴尬地笑了笑,脑袋朝左边扭了扭,偷偷用水擦洗干净。
“怎么还流鼻血了呀!”
白凤娇看得真切,直笑得花枝乱颤。冯宽呆了一会,不敢多看,慌忙收回目光,鼻血止不住地继续涌出,他赶紧拿手捂住。
一会绿荷进来加水,冯宽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凤姐姐,怎么感觉,这里有股怪味儿呢?”
“嗯,我也闻到了……”
忽然之间,白凤娇只觉得全身莫名的燥热。很快又变得酥痒难耐,她有些急躁道:
“屋子要好好收拾一下了。你……你先出去吧,不用再上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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