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个户口、办个身份证很简单, 只要有材料证明,关雎也不是自己不能去办。
只是他马甲号这么大年龄的人还没有登记户口和身份证,难免会让官方那边审查:为什么这么大了还会是黑户?是不是什么逃逸人口或者是什么隐姓埋名的犯罪分子?
而关雎这个马甲号是凭空出现的,根本就经不起查, 所以他才让贺家帮个忙、开个小后门, 免得来来回回地扯皮说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 他也没有所谓的材料证明啊!
对于他这么大还没有户口这种奇怪的现象,贺老爷子也谨慎地问了一下缘由。毕竟,他帮人行个方便是小事, 但他得确保这不是什么违纪犯法的事。
这让他怎么说啊?关雎沉吟了一下, 问道,“如果我说, 我活了很久你们相信吗?”
贺家四人都不太相信地看着他,因为他看上就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壮汉而已。
贺老爷子风度不失涵养地笑问, “多久?难不成比我年龄还大?我可都已经82岁了。”
谁知关雎却云淡风轻地语出惊人,“几千年吧,具体时间我忘了。”
贺家人顿时都嘴角微抽, 明显不信。那表情,明显就在表示:关雎吹牛不打草稿、离了个大谱!
贺老爷子也忍俊不禁地笑道, “咱们国家的历史也不过才上下五千年。”
“我知道你们不信。”关雎无奈道, “但我生活的那个年代根本就没有身份证这个东西,而且之前我一直避世而居,世道沧桑变化也不怎么留意,所以并不太清楚外面几经朝代更迭的情况。”
说真话总是没人信, 关雎只好半真半假地编了, “前几年我偶尔出来看看世道, 曾受过关跃夫夫的恩惠, 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来还他们这个因果。但我的来处我说了也没人信,办个身份证还要证明「我就是我」这个问题,这让我怎么证明啊?直接把我给整蒙圈了。”
贺家人听得都有些忍俊不禁地失笑了,“你没有出生证明什么的吗?有这个就可以证明了。”
“以前的时候哪有这种东西?就算有,过去了那么久,我估计也会弄丢了。”所以这才是关雎懒得给马甲号办身份证的原因,太麻烦了,“所以我索性不去办那个什么劳什子户口身份证了,反正我很少行走人间,也用不着。”
贺老爷子有些开玩笑地打趣,“那就算你是几千年前的人,没有出生证明,那总该也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吧?”
关雎想了想,他还真的保留了一个,然后伸手一张空空的手掌在他们面前。
下一秒,在贺家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下,空空如也的手掌上突然蹦出来一块镶着金边的黑玉牌,上面还有繁复的图案,看着很尊贵不凡的样子。
见贺家人被突然出现的东西给惊微怔,关雎赶紧解释,“不用紧张,这只是袖里乾坤的小法术而已。”
反正他现在是高人人设,多会点法术反倒更取信于人,“这就是我的身份铭牌,在我那个时代、那个国家,就相当于身份证一样的东西。”
“哦哦!”贺家人怔怔点头,虽然共事了一个晚上,已经见识到大师有不少真本事,但见他凭空拿出东西,还是下意识里更加敬重和信任了些。
贺老爷子盯着那玉牌好像很来历不凡的样子,有些好奇,“我能拿来看看吗?”
见关雎点头同意,贺老爷子就拿起他手中的玉牌仔细地辨认上面像象形字一样的符号,“荣极……太子,尊……什么储君?”
关雎听得猛然一惊,“您、您居然认识那上面的字?!”
“啊?”贺老爷子疑惑地了一下,“这不就是象形字吗?不过有些地方倒是不太一样,所以我认不太全。”
关雎:“不是象形字,是我们那的文字,不过跟象形字确实有点类似。”
他原本以为不会有人认识他们那里的文字,所以才没有什么顾忌地拿出来给他们看。
倒不料,却因为他所在的那个朝代、他们国家的文字确实有点像象形字,竟然被贺老爷子给歪打正着、半猜半蒙地道出来了他的身份。
贺洲莫名有点好奇,“您竟然还是一国太子?哪个朝代的?哪个国家的?”
历史上好像没有哪个皇室姓荣吧?原谅他历史学得不太好。
“东启,花朝国。”关雎实话实说,可贺洲却听得一头雾水,“东启朝,花朝国?怎么好像没听说过?”
“这不奇怪。”贺老爷子倒是能理解,“历史上有很多朝代和国家,都不一定能够传承记载下来,很多都直接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了。”
听了贺老爷子的话,关雎顿时笑而不语:很好,还主动帮他打补丁了,这倒不用他绞尽脑汁去解释为什么历史上没有这个朝代和国家。
贺老爷子摩挲了一下那玉牌,那上面的高级尊贵感和岁月厚重感是骗不了人的,心里对关雎有点像胡说八道的话信了那么七八分。
贺老爷子小心地把玉牌递还给关雎,想着对方的年龄可能是他的几百倍,语气都不由恭敬了些,“那您怎么不做一国之君,反而去做个道士呢?”
这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死了,死了就入鬼道了呗。但这个实话可不能如实说,关雎只好模棱两可地含糊其辞,“人各有志吧。”
贺家人都微微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每个人的价值观和追求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醉心权势、追求荣华的。
不过想起眼前这个大师,可能还真的有几千岁。虽然他们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但下意识里都有些肃然起敬。
贺老爷子这下算是简单地核实了一下关雎的身份,同意地颔首,“如果大师方便的话,我这边可以随时派人和大师去派出所把这个户籍和身份证给办了。可以走个特殊通道,大概不到半天就能办好。”
“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关雎正好也懒得哪天再拉分身出来一下。
贺老爷子微笑点头,“那我去给人打个电话交代一下……”
“爷爷,”贺洲打断他说着就要起身,“这个交给我就好了,我领大师去办。”
这种小事实在用不着浪费爷爷的人情,就算大师没有材料证明什么的,但有个担保人,上个户口、办个身份证还是很简单的,他自己出面就可以。
贺老爷子想想以后贺洲还要仰仗大师多多照拂,让他能帮得到大师也好,遂点头,“那也行。”
正好贺洲也吃好饭了,见大师也搁下了筷子,就问,“那大师,我们现在就去?”
“好。”关雎当即就从贺家辞别出来,跟贺洲去把户口身份证什么的都给办齐了,花了不到三个小时。
走出□□大厅时,眼看已经12点多都中午了,贺洲本想请大师吃午饭来着,顺便想在饭桌上说说一同去特安局的事,再问一问尤清的事,还想见一见张伟来着。
毕竟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不得空,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就想把事情搞清楚。
可这会,关雎本体那边却接到谢满庭的电话,说是升阳老总有急事找他。
所以关雎就婉谢了贺洲的午饭邀请,说有事让他联系关雎就行,然后就匆匆地赶去了高家。
本来关雎还以为,高升这次找他来,是为了让他帮张伟「养活着」高阳的身体。
毕竟之前关雎说过,如果高升不愿意张伟占高阳的身,那就不必再来找他。既然这会他找来,那想必是想通愿意了。
可谁知他一到高家,却看到「高阳」竟然「活」过来了,正笑盈盈地坐在沙发上跟高升说着话,那一口一个爸叫得可亲切了。
但儿子活过来了这事,似乎并没有让高升感到由衷的喜悦,反而在他的强颜欢笑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抗拒和惊悚。
跟着保姆走进屋的关雎见此定睛一瞧,高阳那身体里面此时居然住着一个跟高阳长相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关雎顿时饶有兴致地挑眉:哟!这哪来的孤魂野鬼?看着比高升年纪还大,居然一口一个爸叫得这么欢快?
高升注意到关雎进来,几乎是瞬间蹦起来想要朝关雎这边逃奔而来,但随即又想起什么,硬生生地僵住了动作,回头有些艰难地对「高阳」扯起了慈祥的笑,“阳阳,我跟朋友有点事要谈,你这身体刚恢复,不宜太劳累,先回房睡个午觉好吗?”
“高阳”似乎非常听话地站起来,还很孝顺地道,“好的,爸你工作也不要太辛苦。”
高升僵着笑点头,“好,我会的。”
“高阳”非常乖顺地对他笑了笑,然后一转身,笑盈盈的脸就秒变得阴沉,透过一旁的橱窗阴狠地瞪着关雎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杀机。
谁知关雎突然转过头来,也透过橱窗对他温柔一笑,笑得他猛地一个激灵地打了个寒颤,赶紧加快脚步上楼离开了大厅。
高升待「高阳」走远不见,僵着笑容的脸才立马变成焦急又恐怖,猛地一个箭步冲向关雎,急促地道,“大师!帮帮我!我儿子他——”
可一开口,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理说,他儿子活回来了,他不该高兴吗?
可现在,看着外界评价「脑残富二代」、「纨绔子弟」的儿子变得孝顺又懂事,他没觉得高兴,只有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还是关雎好心地把话题接下去,引导他说出来,指指刚刚「高阳」消失的楼上,一语道破,“这哪来的孤魂野鬼?怎么占了你儿子的身?”
高升闻言一惊,又似有所料,“他还真的不是我的儿子?!”
“不然你以为呢?”关雎施施然地往沙发上不请自坐,好像一点都不为眼前这情况着急,“我明明说过你儿子的魂魄已经没了,彻底消失了,他怎么还可能活得过来?”
这话说得高升心中一痛,神色一黯地跌坐在沙发上,“可我、可我不相信!”
之前他儿子明明没伤没病的,还有气儿呢,只是昏睡不醒而已。可这大师却说他儿子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所以他不相信、也不想相信,更不死心,就又花重金再去找了一位据说非常厉害的大师来,然后就「救活」了他的儿子。
他顿时喜不自胜,那会他还庆幸没有听信关雎的「胡说八道」,不然差点害死他儿子,让别的鬼占了他儿子的身。
可谁知,跟「醒」过来的儿子相处没两天,他就发现他那个一向叛逆不听话的儿子突然性情大变,变得非常的孝顺、懂事、听话、上进。
父子俩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所以一开始她还非常坦率地跟「儿子」表示疑惑: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可「儿子」却说,他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悟了很多道理,懂得了要珍惜生命生活和父母家人,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混球了。
高升起先还老怀欣慰,还以为儿子大难不死,终于懂事了。
可渐渐地,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比如,他儿子一向无辣不欢、不爱吃甜食;可现在却非常的嗜甜,几乎不碰辣味的食物。一个人就算突然懂事了,可口味会在一夕之间彻底改变吗?
再比如,他儿子从小被他毫无底线宠溺得确实中二叛逆又纨绔,但是,那也只是他自己的人生态度,从不波及他人。
虽然不成器,但也是个上尊老、下护小、甚至还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好孩子,本性还是不坏的。
但现在,他居然把家里的做饭阿姨、还有园丁司机等人,当奴仆下等人一般颐指气使地使唤,一个不顺心还动则打骂,装着开水的杯子他能毫不犹豫地朝做饭阿姨恶狠狠地当头扔过去,丝毫不在意她会不会受伤。
那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冰冷和傲慢,让他看得都有些心惊胆寒。
而且,他儿子以前虽然不耐烦他总说他、管他,但他生病了,会吓得在病床前握着他的手守着他一夜都不敢闭眼;
可现在,他虽然嘴上乖巧孝顺了、行为上也懂事上进了,但他犯胃病时,他现在只会勃然大怒地吼做饭阿姨没有照顾好他;不像以前那样,会急得满头大汗地、也非常熟练地帮他找出胃药倒热水、甚至还会帮他按摩腹部。
以前儿子虽然时常对他满脸的不耐烦和叛逆,但看他的眼神是温暖的、是信赖的、是孺慕的;但现在看他的眼神却让他感觉是冰冷的,对他乖顺的笑容也似乎透着股阴凉,他从那其中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和感情。
高升把这些事情都仔仔细细地跟关雎说了一遍,关雎听得点头,“感情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是伪装不出来的,爱没法说谎。”
高升听得整个人狠狠一震,随即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悲伤痛苦地捂住了脸,“可是,他却记得他以前很多事。甚至只有我们父子俩知道的事,他都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来。如果他不是我儿子,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关雎听得嘲讽地轻扯了一下嘴角问,“是你主动问、主动验证的吗?”
高升听得一怔,随即明白了关雎问这话的用意,有些悲跄茫然地摇头,“不是,是他自己总有意无意地说起自己以前如何如何不懂事,时常一副要检讨的样子。”
关雎笑意泛冷地嗤笑一声,“他这是在试图给你洗脑,提醒你以前的高阳如何的不堪,让他接受现在的他。这样,他就能彻底霸占你儿子的人生了。”
“可是、可是……”高升大受打击得似乎有点没办法接受,“那位姜恵大师说,我儿子只是失魂而已,已经给他唤回来了。如果是别的孤魂野鬼,他那么厉害怎么会不知道?!”
“姜恵大师?”高升会再就找其他人救他儿子关雎一点都不意外,意外的是居然又是个姓姜的,顿时有些皱眉问,“那是谁?”
“大师不认识吗?!”高升很是诧异地问,“你们天师协会的会长啊!据说他现在是天师中道行最高深的、法力最强的,我是花了重金、找了不少人情,才好不容易请到他的。”
天师协会?居然还有这么个组织,关雎有点像外行人似地摇摇头,但见高升看他的眼神立马变得狐疑,如在看神棍骗子,就道,“既然你不信……”
说着突然朝旁边一挥手,瞬间就把藏在墙角偷听的人影给吸过来掐住了脖子,“那咱们就眼见为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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