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消魂钉
距离梅山大战半月后,祝林同的葬礼自然是隆重无比,而梦清雪的遗体,则是被祝诗思带走,不知去向。
梅山弟子都在猜测,祝诗思可能将梦清雪的遗体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也有人猜测,祝诗思可能拿梦清雪的遗体做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出呼唤玄鬼尊之法。
梅山后方的一座深山中,山间有一个颇大的洞口被树木遮挡。
山洞内,有一个奇怪的小型阵法,在阵法中间,横放着一口冰棺。
天气逐渐开始火热,但冰棺却没有融化的迹象,显然也是因为阵法的存在。
“你师弟还好好的活着,可惜,你却先躺进去。”猿齐站在冰棺旁,低头看着冰棺内仪态优雅,穿着整齐,美貌不可方物的梦清雪,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冰棺内,梦清雪柔顺青丝长发显然被人精心打扮过,身上的穿戴也是非常雍容华丽,脸色苍白,柔润的嘴唇涂上唇脂,任何女子站在此时的梦清雪面前,都会从心底感觉自卑。
而就是这样的绝色女子,却只能静静的躺在冰棺内。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愚蠢,无知又或者真的太过在意他”猿齐将冰棺的棺盖从地上拾起,为冰棺盖上,隔着一层冰,专注的看着梦清雪的容貌,想要永远的记住,不一会却又摇头离去。
梅山的一间暗室囚牢里,一道身影双手被左右两侧墙上的铁链拴着吊起,背对囚牢的窗户,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照在慕殊的身上。
“好冷,好冷,好冷,为什么这么冷”温暖的阳光未能给慕殊带去暖意,反而令慕殊的身子一阵哆嗦,慕殊一句又一句的用惧怕的声音重复着。
囚牢的尽头,大门被打开,两道身影走进来,走在前面的那名男子将挂在墙上的所有油灯都点亮,鲜艳的灯光,慕殊却不敢直视,似乎很害怕带有温度的东西。
两道身影中后面那人,赫赫然便是祝诗思。
冷冽的面孔,毫无情感的眼神,祝诗思踏着步伐,一步步的走向慕殊。
听到这脚步声,慕殊浑身发抖,似乎祝诗思每走一步,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慕殊的心脏上。
被关半个月,慕殊明显已经消瘦,每日的夜晚,都回想着梦清雪死在自己面前,死在自己怀里的景象,仿佛历历在目。
半个月,慕殊没有主动睡一次,每次睡着,都是精神奔溃后,过度的疲累导致的。
“熄掉,熄掉,快熄掉”慕殊对着祝诗思狂吼。
祝诗思无视慕殊的吼叫,走到慕殊面前,看着才半月,却显得沧桑数十年不止的慕殊,心中也有些伤痛,但爷爷已经死了,梅山的大业,只能由自己来完成,特别是,自己在四天前成为了梅山的新任掌教,更加肩负着梅山未来的希望。
祝诗思凝实着慕殊,慕殊却偏过头,瑟瑟发抖,不敢看人,不敢看灯,不敢看阳光,似乎除了黑暗,慕殊惧怕一切能有光芒,有感情的物体。
两人久久无言,祝诗思低头,眼中闪过一点不忍,但还是缓慢的从点灯的男子手中接过七根黑色的长钉。
“按住吧”祝诗思闭上眼睛,吩咐道。
男子抓住慕殊被铁链捆住的手腕,将慕殊握拳的手掌掰开,梦清雪闭着眼睛,手握长钉,朝着慕殊被掰开的手掌掌心刺去。
长钉刺进慕殊的手心,刺穿手掌,剧烈的疼痛传来,慕殊没有喊叫,甚至哼都没哼一声。
不知为何,慕殊感觉,疼痛此刻却能给自己快感,一种发泄痛苦的快感。
男子又将慕殊的另一只手掰开,祝诗思不再犹豫,将第二根长钉刺穿慕殊的另一只手掌。
男子退下,祝诗思蹲下身,握着长钉,从慕殊的靴子刺进去,确定长钉刺穿慕殊的脚骨,从脚心刺出,方才没有继续往长钉上用力。
几乎没给慕殊反应过来的时间,祝诗思又用长钉刺穿慕殊的另一只脚,以及胸口,腹部。
长钉刺进胸口,却没有刺到心脏便停下来。
但祝诗思手中,还有一根长钉。
至始至终,六根长钉刺穿慕殊的双手双脚,以及胸口和腹部,慕殊都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连眼中都没露出疼痛之色。
祝诗思握着第七根长钉的手紧攥着,心中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抬起手,将长钉抵在慕殊的额头,微微一用力,慕殊额头的皮便被刺破,血液从伤口顺着流出,流过眉心,从慕殊眼前流到鼻尖,然后滴落地面。
明明应该很痛,慕殊却已经感觉不到,身上已经开了六个小洞,血流了不少,慕殊却感觉体内的血液似乎开始沸腾。
当感觉长钉刺到慕殊头盖骨时,祝诗思一咬银牙,往前一用力,一声刮骨声响起,长针几乎整根都刺了进去,只留下一点尾部还在皮外。
这样的伤势,足以让人死亡,而慕殊非但没有死,反而觉得意识很清晰,可是精神却越来越差。
“消魂钉”慕殊轻启被血染红的嘴唇,喃喃道。
祝诗思无言,转身离去,到尽头时,才回头神色奇异的看慕殊一眼。
消魂钉,一套共有七根,要求刺进他人的双手手心,双脚脚心,已经胸口腹部,还有额头正中间。
通常被人用来刺道法高深之人,消弱他们的灵魂。
慕殊不知道为何祝诗思要用在自己身上,但慕殊此刻已经没有兴趣去思考,只是梦呓般低道:“师姐,不用多久,我们应该就能团聚了。”
想象着与师姐在另一个世界团聚的场景,慕殊纯真的笑着。
可怜慕殊忘记,梦清雪的魂魄,已经“彻底”的消失了,并非是去了地府,即便慕殊死后魂魄去地府,也一样见不到梦清雪。
时间划过,夜晚,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照在慕殊身上,冰冷的月光下,慕殊却感觉到温暖。
囚牢尽头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人走了进来,缓步走到慕殊身前,将两个酒坛放在地上,拿出两个空杯子,在黑暗的囚牢中,为慕殊斟满一杯酒,递到慕殊嘴边,慕殊张口喝下。
“你来做什么”慕殊有气无力,双手被铁链困住,被长钉刺穿的伤口已经被血块堵住,看着坐在冰凉地上的猿齐,问道。
“如果你活着,接下来会做什么”猿齐将两个酒杯倒满,递一杯到慕殊面前,自己喝下另一杯。
慕殊此刻睁眼都显得有些费力,消魂钉的作用早已经开始发作,慕殊的精神虚弱到极点,慕殊也知道,这其实是魂魄虚弱的表现。
“如果我能活下去,就算是苟延残喘,我也一定要变强,然后杀光梅山教。”慕殊想到祝诗思,就是这样一个曾经在自己与梦清雪面前天真无邪,总是笑着的女孩,竟然便是间接杀害梦清雪的凶手。
慕殊在梦清雪死后,无数次的在心里发誓,如果自己能活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杀祝诗思。
“其实”猿齐再次喝下辣喉的烈酒,道:“其实祝诗思曾经给过梦清雪一条生路,可惜梦清雪没有珍惜。”
慕殊不懂这话的含义,直视着猿齐。
“当初你们在伏虎寺时,我也在庐江,祝诗思找到我,说有人希望梦清雪能好好的活下去,所以让我绑架梦清雪,阻止她上梅山,可惜梦清雪醒来后,或许也是我的一时贪玩,没有尽力阻止她,导致她来到梅山找你。”此刻的猿齐,认真而又沉稳,与前几日大不相同。
“如果我猜的不错,祝诗思口中的有人希望梦清雪能好好的活下去的那位有人指的就是你吧。”将酒倒满酒杯,举起后,看着杯中的月亮倒影,两人安静下来。
回想起在伏虎寺,梦清雪让自己许愿,自己说出的话,慕殊越感悲伤。
明明希望梦清雪能好好的活下去,如今却走在自己前面。
“你是不是也想问问,为何祝林同要对付你这也是导致梦清雪去世的原因之一吧”猿齐将酒杯中的酒一口干了,不管慕殊想不想知道,就接着问:“你听说过后卿吗”
“僵尸四大始祖”慕殊略微一想,问道。
猿齐点点头:“四千六百年前,后卿被女娲、后土、紫薇、地藏、勾陈五位大神封印,而后卿的灵魂却离奇的转世,但尸身未能逃脱,被封印起来。
“而后卿尸身被封印的地方,正是梅山西竹峰。”
“四千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找到后卿的尸身以及转世灵魂,但都未能找到。”
“直到数百年前,梅山第一任掌教祝元丰在梅山找到了后卿的尸身,便建立梅山教,霸占着梅山,对外宣称是在此处弘扬道法,实则是以门派为幌子,将后卿的尸身守护起来。”
“不过不巧的是,祝元丰从五十岁开始寻找后卿的转世,足足六十余年,最终还是未能找到,便死了。”
猿齐说完一大堆,感觉有些口渴,喝下一杯酒解渴,方才继续道:“从此,祝家世袭掌门之位,历代也以寻找后卿的灵魂转世为目标,不断的在世间寻找。”
“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后卿转世”慕殊大概能猜到一些头尾,问道。
猿齐点头承认,递给慕殊一杯酒,慕殊喝下,猿齐拿回酒杯,一边倒酒,一边接着道:“当他们找到你的时候,便想方设法将你骗来梅山,之后的事,你也经历了。”
慕殊自己思考一会,还是发现不对的地方,问道:“先不说我是不是后卿转世,那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何处的祝林同又为何不亲自前来抓我为何要祝诗思骗我来梅山,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猿齐知道慕殊时日不多,既然要告诉慕殊,那索性就一切都告诉他,也算是对慕殊的一点敬重。
“常敛告诉我,三个月前,一名叫支肖的男子来到梅山会见祝林同,支肖称自己知道后卿转世的下落,可以告诉祝林同,但祝林同要先帮他对付你师傅秦良。”
“祝林同答应下来,与支肖前去对付秦良,秦良败了,被支肖带走,支肖旅行承诺,将你的下落告诉祝林同。”
“但祝林同在与秦良交战中受了重伤,不得不回山养伤,所以让祝诗思前去你们回湖南的必经之路上将你们骗来梅山。”
“原来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那支肖又是什么人”所有的问题都被解开,慕殊没想到,原来祝林同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自己,那自己岂不也成导致梦清雪去世的罪魁祸首
“支肖吗其实我也不知道,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人,不过你的师傅秦良,现在应该就在此人手中。”
谜团全部解开,两人一站一坐,相对无言许久,猿齐将最后的两杯酒端起,道:“以后恐怕没机会一起喝酒了,让我陪你干了最后一杯吧。”
猿齐平时傲慢至极,但遇到觉得顺眼顺心的人,那份傲慢就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语言。
慕殊喝下最后一杯酒,猿齐提着空坛子离去。
目送着猿齐离开,慕殊自己冷静下来,看着身上的七根钉子悲笑。
如果自己真是后卿转世,那么祝诗思就会将自己的灵魂抽出,让灵魂与被封印在梅山西竹峰的尸身融合。
但完整的灵魂和尸身融合,后卿醒来时,力量必然强大无比,梅山根本无人能控制住,所以先要将灵魂消弱,让虚弱的灵魂与尸身融合,就算醒来,力量也并不是太强大,方便于控制住,也好缔结一些契约。
“老天爷,你在玩我吗”看着窗外,慕殊残忍的冷笑道:“怎么在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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