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
冯宽认真地想了想,“去年,三弟从河边救我起来,好像就没看到这个东西……”
“听灵儿妹妹说起过。唉,公子当时……竟然会遇到那种事……还好还好……”沈红绫后怕地轻按胸口。
“其实也没什么,当时一直处于昏睡当中,都没什么感觉。后来白云观的事,才真是……”
“白云观?”
沈红绫心有戚戚地看着他,“公子后来……莫非,又遇到了什么意外?”
“说来话长,等之后有空,去我那边坐坐,我再给你好好说说吧……
唉,有时候感觉,自己像个扫把星一样。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灾祸……”
一番感叹,冯宽又半开玩笑地说:
“绫儿姑娘,以免被波及到,以后啊,你可得离我远一些才好!”
“公子不许胡说八道!”
沈红绫摇摇头,一脸笃定地说,“就算是真的……绫儿也不会……”
“公子,天都要黑了!”
外面又传来小南的声音,冯宽当即拱手道别:
“绫儿姑娘,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下次过来,给你尝尝我制作的炒茶,可香了,后会有期!”
“好!”
“南姑娘,这天明明还这么亮,怎么就黑了?你又骗我……”
“公子啊,不这么说,你指不定要在沈姑娘那儿待到什么时候呢!”
送冯宽出去,目送他跟小南有说有笑渐渐远去,那一瞬间,沈红绫有种想要追上去的强烈冲动,可终究还是没有迈开脚步。
“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不是吗?”
与李清灵话别,从弘道观出来之后,小南跟着冯宽转悠一会,忍不住问:
“公子,咱们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单纯的逛街而已!好不容易有空出来,可不能这么快就回去,京城还有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呢!”
“哦。”
“南姑娘,你不着急催我做茶叶么?”
“茶叶,不是都没回来吗?再说了,公子总不会忘的,公主也没催我……”
“呃……问一个严肃的问题,要是我去蹲茅厕,你也要跟着?”
“我会在外面等你。”
“去青楼呢?”
“青楼……女人也能进的吧!”
冯宽彻底无语,“南姑娘,你真的不是公主派来,监督我一言一行的吧?”
“公主她……好像没说。”
“呃……可以,你赢了!咱们走吧!”
“公子,我有点渴。”
见街边有摆卖凉茶的,冯宽随便要了一杯,小南却连连摇头:
“我不喝这个。”
“我……”
冯宽忍不住想骂人,可见她嘟着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生生忍住之后,只得当街悲号: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公子上辈子,肯定也是好人!”
“南姑娘,早这么说话就对了嘛!”
冯宽暗自一喜,“看看附近有没有茶楼吧,先说好了啊,花费不许超过五十文!”
“嗯!”
两人对附近都不熟,走着走着,最后进到一条小巷,闻有茶香飘来,抬头一看,正是之前的那个“沁芳阁”。
“怎么转转悠悠,最后到这里来了……”
正想换个地方,忽听见楼上有人说话:
“小子,这地方不适合你,别过来弄臭了整座茶楼!”
冯宽一抬头,只见二楼窗边,韦艺正一脸挑衅地看着自己,旁边冯智玳笑道:
“韦兄,他虽然是粗俗之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崔从书也探出头来,一脸鄙夷道:
“乡野蠢人而已,就是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上来。”
“哟呵,几天不见,三位居然还是如此脑残。这京城的风水,也不过如此嘛。”
冯宽大声笑道,“南姑娘,进去喝茶!”
刚进门,绿荷苦着脸过来:
“冯公子怎么过来了?”
“单纯的路过而已,怎么,这里不欢迎穷人啊?”
冯宽大方笑道,“给我弄个雅间,就在三个草包隔壁的那种!”
“这……恐怕不行。二楼都被他们包了。而且……凤姐姐正在招呼他们呢!”
“什么?这还了得,那我更要上去了!南姑娘,走走走,咱们去看看,这二楼的风景,到底有多迷人!”
“哎哎,冯公子……”
冯宽不管不顾,大喇喇地上了楼,寻着声音直接在他们隔壁的雅间坐下。
绿荷没法,只得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公子,喝什么茶?”
“呃……给我来杯白开水就行。南姑娘,你喜欢什么点什么。”
“真的?”小南一脸开心地问。
冯宽摊了摊手,“反正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你自己看着办呗,这五十文,还是我攒了好久的。”
小南苦涩一笑,“公子还真是小气……”
两人声音不小,这话一出,顿时引来隔壁一众人的哄笑:
“哈哈哈哈……”
“凤姑娘,这种人你就应该把他轰出去,又穷又酸还来喝茶,实在大煞风景!”
白凤娇笑了笑,也不作声。
“五十文再少,那也是我自己挣的,至少都干干净净,花得问心无愧。”
同样将隔壁的声音听得清楚,望着绿荷,冯宽笑道:
“姑娘,莫非这里,没有五十文的茶?”
“有……当然是有的,公子稍等。”
韦艺挠了挠头,“他刚才说什么干干净净,什么意思啊?”
“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崔从书冷笑一声,“认为咱们花的钱不干净呗,牙尖嘴利的野小子!”
“什么??”
韦艺当即坐不住,起身过来这边门口,指着冯宽怒道:
“小子,你有种,把刚才话再说一遍!”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点定力也没有。我茶都还没喝上,这就坐不住了?”
冯宽双手枕在脑后,歪靠在椅背上,也不看他,懒洋洋地看向窗外:
“难道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还是我无的放矢,伤了你自尊?”
“我……”
韦艺回答不上来,脸涨得通红。又见冯宽装作一副世外高人、恬淡悠闲的模样,更是无名火起,恨不得当场过去直接拿他。
忽又注意到,他旁边的小南生得标致,韦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坏笑两声。
“小姑娘,这穷酸小子连茶都喝不起,你还跟着他作甚?不如去我们那坐坐,你要什么有什么!”
小南略略看他一眼,又指了指冯宽,连连摇头,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韦艺顿时花心泛滥,拍了拍胸膛,柔声安慰道:
“姑娘别怕!有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哥哥我马上救你出去!”
自以为抓到了冯宽的把柄软肋,韦艺走进门来,一脸正气地指着他鼻子问:
“小子,这姑娘,到底和你什么关系?是不是被你拐卖来的良家小姐?”
冯宽依旧不看他,拿脚踢了踢小南鞋边,见她一脸羞涩苦恼,不禁笑容更盛:
“南姑娘,人家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哪里问我了?公子,他明明是在问你好么……”
“不对不对,虽说开头用的是「小子」,可归根结底,人家关心的是你,当然得你来回答呀!”
“公子又在胡说……这句话的核心字眼,明明是那「拐卖」二字好吧,怎么可能是问我呢?”
“哪里胡说了,的确是最先问的我,可落到最后头,就是问的你啊……”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掰扯来掰扯去,时间一长,韦艺哪里还不晓得,自己正被人家玩弄和无视呢……
旧恨新仇一并爆发,他屈辱地大喝一声,说着就要冲向冯宽。
“够了!!你大爷的臭小子,老子就不信了,今天一定要废了你!”
“哦?”
冯宽突然正过眼来,哂笑一声,“就你这肥肠猪脑的模样,毫不夸张的说,我可以打十个!
这样吧……你叫上隔壁两个一起,你们三个一起上,我还要赶时间回去吃饭。”
“韦兄,回来!”
一直保持沉默的冯智玳,忽大声提醒道。白凤娇一时坐不住,也过来劝道:
“年轻人都容易冲动,韦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冯子虚……哼,看在凤姑娘面上,今天且饶你一命!给我等着,我记住你了!”
纠结一阵,突然又想到,晋阳宫执事——郭静安就在京城,韦艺撂下一句狠话,愤愤不平地回了隔壁桌。
“别别别,哥哥我可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长得丑又没胆色的男人,你可别整天念叨我,搞不好啊,我会做噩梦的!”
冯宽朝着门口继续回怼,中途白凤娇连连给他使眼色,他也只当做没看见。
说完之后,马上又扭过头来继续闭目养神,心内同样觉得不大舒服。
一会绿荷送来茶,小南递给冯宽一杯,自己抿了一口后,不禁担心道:
“公子,这茶……喝着不像是五十文的,是不是送错了?万一超了价钱怎么办?”
冯宽耸肩一笑,拿起喝了一口,表情一扭,极不自然地说:
“这么难喝的茶……除非是店家心太黑,不然,这茶钱绝不可能多,只可能少。说不定啊,出去之后还能剩点,一会可以给你再买个糖人!”
小南又惊又喜,“真的??”
冯宽自信地笑了笑,看向绿荷问:
“姑娘,我刚才,分析的没错吧?”
绿荷干笑一声,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隔壁沉寂一会,很快便散了席。见外面天色不早,小南也提议离开回去。
两人正要起身时,绿荷进来劝道:
“公子请留步,凤姐姐想请公子喝茶。”
“喝饱了,不去。”
冯宽回答得很干脆,直接下了楼去。
白凤娇在另外一间雅室听得清楚,微微咬牙也不留他。绿荷过来时,不等她说什么,白凤娇摆了摆手:
“随他去吧。”
“可洞隐门的事……”
“多嘴!”
绿荷身一震,慌忙出门退下。
白凤娇走到窗边,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身影,悠悠叹道:
“冯公子啊……越来越让人喜欢了呢!”
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回走,路上遇到卖糖人的,一人整了一个。等过了洛水,行到城北洛阳县时,天已经擦黑了。
可巧的是,正好遇到林冲、岳小明几人巡街,冯宽顿生一股亲切感,当即招手:
“林大哥~小明兄~~”
“冯子虚??”
岳小明率先反应过来,停下脚步一脸错愕。林冲朗声笑道:
“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冯小哥,这是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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