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杨应彩,两人同时停住脚步。冯宽抬眼看去,尽管厅堂角落灯火稍暗,他仍然对上了一张绝美的脸庞,一时惊为天人,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掌柜的一旁点头哈腰,不知说了些什么话,那白衣女子也不应答,只是玩味儿地看向冯宽这边。
眼神交错间,冯宽渐渐清醒过来,顿时又面热心跳不止,不敢再看,慌乱收回目光。杨应彩一旁看得清楚,嘟囔道:
“臭小子……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扶我回去!”
“哦哦,对对,走走走……”
冯宽慌忙架起杨应彩,正要继续往里去,那白衣女子忽然又开了口:
“两位,慢着。”
说话间,白衣女子款款起身,朝着二人缓缓走了过来。
随着她越靠越近,一股香气随之而来,浓郁莫名却又甘之若饴,冯宽忽然有种置身花海当中,同时又被烈日炙烤的感觉,有些迷醉,又有些晕眩。
白衣女子一直看着冯宽,最后到了冯宽跟前,又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方笑道:
“方才,掌柜的说客房已满。两位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出一间房来,不然,今晚小女子可是要露宿街头呢!”
掌柜的苦笑连连,跟过来劝说道:
“这位小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客栈后边还有一间柴房,除了稍杂乱一些,倒也干净。一会我让小二过去好好收拾一下,就麻烦您,给这位姑娘……让出一间厢房吧!”
冯宽害羞地笑了笑,正要答应,杨应彩抢话道:“凭什么要我们让出来?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又不是不给你钱!”
白衣女子浅浅一笑,“你们住店的钱,我帮你们一并出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杨应彩霎时火冒三丈:
“帮我们给钱?你可真是大方呢!就你有钱,难道我就没钱了?不行就是不行,让我们搬去住柴房,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柴房也没什么不好,要去,当然也去的。我其实无所谓,就怕……他们不答应。”
白衣女子说完,那十几个大汉齐刷刷地全站了起来,一齐恶狠狠地看向这边。杨应彩也不惧,还想硬气说什么,冯宽见势不对,赶紧捂住她的嘴: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没问题,姑娘放心,我那间厢房,就让给你了。”
说完,冯宽抱起杨应彩就往后院跑。杨应彩一时气不过,狠狠咬住冯宽手掌不放,冯宽忍着痛,一路进了房间,将她往**一扔,直痛得连连摆手。
看到大拇指根下有道深深的牙痕,还渗出血色,冯宽忍不住骂道:
“你疯了么?”
“你才疯了呢!干嘛拦着不让我说话?”
杨应彩“呸呸”几声,擦了擦嘴,坐起身来,毫不退让道。
冯宽看着杨应彩,杨应彩也鼓起腮帮子盯着他。好半天,冯宽长叹一声:
“你真是个没脑筋的小祖宗哎,没看到他们那么多人?”
“人多了不起啊?我才不怕呢!得亏这里不是京城,要不然我早就……”
“我的郡主姑奶奶哦,您也知道这里不是京城啊!好汉不吃眼前亏懂么?算了,反正你这模样,怎么也成了不好汉。”
“你……哼!”杨应彩不说话了。
“那姑娘其实还是蛮客气的。再说了,掌柜的不是还安排了一间柴房么?又没要你去住,我去就行了撒,不算什么事儿。”
“我就见不得她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人多么?”
杨应彩气呼呼地说,“再说了,柴房……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那掌柜的也是欺软怕硬。”
冯宽脸微微抽搐,“好啦好啦,柴房已经不错啦。我不过一小小的护卫而已,又不讲究这些。”
“你……你真是……”
看在他一路还算照顾自己的份上,杨应彩生生地把“下贱”两个字憋了回去。
见手上忽渗出几点血,冯宽低下头去,直接拿嘴吸吮干净。
“你……你干嘛啊??”杨应彩顿时又羞又恼。
血色渐渐消失,冯宽不解道:
“什么干嘛?你咬得这么狠,还不让人止血了?”
“出去出去出去……看到你就烦!”
冯宽耸了耸肩,“我去煎药,顺便看看,能不能弄套干净衣服回来换换,这身衣服都快臭了。”
“你还知道自己身上臭啊!赶紧去,跟了你一路,弄得我身上都是臭味儿……”
冯宽撇了撇嘴,拿着药包出去,杨应彩急喊道:“哎哎哎,别忘了我啊,干净衣服我也要!”
“要要要,要你妹啊……”
嘟囔一句,走过院子时,发现那白衣女子正坐在凉亭内,冯宽装作没看见,默默加快了脚步。
“公子,怎么见到我,像见到母夜叉一样?”
白衣女子背对着他,却像是早已看清一切,冯宽只得停住脚步:
“咳咳……那个,姑娘言重了。主要,你实在是太漂亮了,像天仙一样……怕折寿,所以我不敢多看。另外,我妹妹还有伤在身,得赶紧煎药去。”
像是听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白衣女子“咯咯”笑个不停,一会又转过身来:
“小弟弟嘴真甜,那小姑娘,真是你妹妹?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见她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冯宽慌得连连后退,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两手一抛,身子往后一倾……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要在美女面前出糗了,我这大帅哥的气质,还没完全显露出来,就要毁于一旦?”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倒时,一条白色绸布飞来,刚好缠住其腰身。
冯宽停住身,仰面朝天,刚松一口气,那白衣女子衣袖一挥,冯宽耳边一阵风过,好不容易抓紧了什么东西,才缓过神来。
闻着香味,冯宽赫然发现,对方距离自己只有半尺,正一手托着药包,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小弟弟,你手往哪里放呢?还舍不得放开?”
低头一看,冯宽发现自己双手正放在她腰身上,细腰香软,堪堪一握……
心下一**,干笑一声,冯宽慌忙收回手来。正准备走开时,却发现自己竟迈不动步子,一时急得满头大汗。
白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冯宽只得求饶道:“这位美女,快放我走吧,再闻一会你身上的香味,我怕等下……都要受不住晕过去了!”
“我又没拦你,明明是你自己不老实,还拽着我衣袖不放呢!”
冯宽一看,发现自己手上的确是多了条绸布,一个激灵,赶紧放下准备跑开。白衣女子又笑道:
“哎,见到姐姐,连你妹妹的药都不要了?”
冯宽脸已红成了猴屁股,扭捏着折返回来,白衣女子把药包举高,冯宽半天够不到……累得他一身大汗,最后一屁股瘫坐在地。
“仙女姐姐……别,别调戏我了,快把药给我吧……”
“谁调戏你了?小弟弟,饭可以乱吃,姐姐妹妹可以乱认,话可不能乱说哦!”
“得得得,是我调戏你……啊呸呸呸,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药不就在你自己怀里吗,真是的……”
白衣女子捂嘴轻笑,“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江湖险恶啊,公子小心,可别被人给拿捏住了哦!”
冯宽一看,不知何时……药包竟真又到了自己怀中。揉了揉眼睛,他顿时感觉妖异无比,不敢逗留,慌乱起身跑开了。
“看来,哥哥我只配当普通人类啊,什么妖怪妖精,统统与我无关……”
来到厅堂,嗅到人间烟火,冯宽缓了口气。那群大汉早已散去,店小二正收拾,掌柜的在算账,见他过来,当即停了笔,客气问道:
“客官,这么晚,您有什么事儿?”
冯宽定了定神,“麻烦帮忙找两套衣服,不用太贵,干净的就行。”
“得嘞,一会就给您送过去,你这提着药包……又是要去哪里?”
“之前跟小二说过,我想借厨房一用,我妹妹脚上有伤!”
“哦,这点小事不劳烦您,刚打发他们走,我们一会自然帮您煎好。您先随我到柴房去,看看是否满意,刚才,我们又重新收拾了一遍。”
掌柜的说完,将药包接过递给小二,又交代了几句。冯宽连连称谢,跟着他绕过后院,再回到里边,看到墙角边上有间小屋,里面灯火通明。
进去之后,看到靠墙摆了床柜桌椅,隔着屏风,还有浴桶、盆壶之类的生活用具,虽说周围还堆放着一些杂乱物件,冯宽已经非常满意了。
“跟昨晚趴在桌上睡觉相比,已经要好很多了。人生路漫漫,每天进步一点点,醒来依旧大帅哥。”
独自呆了一会,胡思乱想半天。一会小二送来两套淡青色氅服,冯宽试了一下刚好合身,拿去另外一套给杨应彩比了一下,虽说大了一些,杨应彩也不计较地收下了。
“穿一样的衣服,这下,咱们更像是兄妹了!”
冯宽随口笑了笑,杨应彩瞪他一眼,“谁跟你是兄妹?记住,我是郡主,你只是我身边的小护卫!之前说话不过权宜而已,你有点脑子好吧!”
“是是是,您是高高在上的京城郡主……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嗯?”
“呃……我是说……药快煎好了,我去给你端来。”
冯宽再回来时,帮着杨应彩又是喂汤又是上药,一点也不马虎。杨应彩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说什么,脚踝处忽传来一阵痛……
“嘶……轻点啊,疼!”
“忍着点吧!没听那王大夫说么,这药敷上去还不行,还得按揉一会,活血化瘀,那样才能好得快。”
“那姓王的大夫,看着……好像并不是个恶毒之人。”稍微适应了下来,杨应彩顺着话说。
“嗯,倒是他那夫人、秋儿日思夜想的娘亲,看起来……倒有些怪怪的。”
冯宽一边揉捏着她脚踝,一边分析道,“一会河东狮吼,一会又含情脉脉的。看病时殷勤万分,算账时冷酷无情……现在想来,我们应该是被狠狠宰了一刀……”
“竟然还说秋儿已经……实在是荒唐离谱!这镇子到那里,其实也不远,她说不定……都知道秋儿住在那边,只不过不想相认罢了……天底下,没想到还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这……还不能完全确定吧?”
“我觉得她肯定有鬼。至于看病,花了十两银子,这个……好像也不算很多吧?”
“这还不多啊??我的姑奶奶哦,咱们一共就二十两银子。我刚才,还专门问了掌柜的,咱们住店、吃饭、衣服等等等等,一共才不到二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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