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回答你任何问题。”

女人近乎于哀求的看着庄恒，仿佛在担心这句话说出来，庄恒会掉头走开，急切的解释：“我……我忘记了很多事，但我知道，我不属于这里，我必须离开。”

忘记了很多事和必须离开。

庄恒不怀疑这话的真伪，毕竟在没见到这个女人之前，他就已经猜到，这女人就是被关在阁楼和地下室的那个人。

可他接受不了这样毫无进展的对话。

“你至少知道你是谁吧。”庄恒不肯放弃。

女人的目光缓缓垂了下去，透着无比的失落，她摇了摇头。

“你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

“郑乙要你作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了郑乙，女人眼里的光闪烁了一下，她急切的拍了拍玻璃：“郑先生！郑先生有办法放我出去！”

“他的确有办法。”徐达接过对讲：“但他可没有要送你出去的意思。”

女人顺着玻璃一点点跌坐在地上，继而懊恼的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尖叫声从头顶的喇叭里传出来，庄恒觉得脑子都要被她喊炸了。

“好了好了！”庄恒加重语气，打断了女人的尖叫：“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你必须想起点儿什么来。”庄恒知道自己有些不讲理，可这游戏，根本就不是讲理的地方：“我可以给你时间。”

庄恒离开了圆柱形的玻璃房，他开始在周围观察，这房间和外面一样，是一个大型的实验室，显然郑乙应该是在用这个女人做什么实验。

他把玩家聚集在这里，是为了给大家展示实验？

“你参与了什么实验？”庄恒提醒女人，试图让她想起些什么来。

女人坐在地上，木讷的摇了摇头。

“关于郑乙，你记得什么？”庄恒又问。

“他是带我来这里的人。”女人回答：“我虽然失去了很多记忆，但我知道，我不属于这里……”

“郑乙都和你说过什么？”在问问题这方面面，显然徐达更专业一点，既然她忘记了自己的过去，那最近发生的事情，她总该记得把。

可谁知道，女人还是摇了摇头。

“她故意的！”徐达气急败坏的锤了一下玻璃：“咱们任务还没完成，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走吧小庄。”

女人很懊恼自己什么也记不起来，她同样感受到自己似乎被放弃了，只是她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落寞的转身，回到椅子上。

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庄恒突然看到，她的后脑上，有一根红色的东西垂了下来。

看上去就像一根细长的虫子一样。

庄恒顿时身上发寒，他强忍着不适，走近女人，仔细观看她的后脑，等看仔细了，才赫然反应过来，那是一条红色的线路……

线路？

庄恒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脑袋上会有一条电线，而且明显，那条线是从女人脑子里延伸出来的。

“等等。”庄恒叫住了她：“你头顶是什么？”

女人回过头，很准确的抓住了那根红色的线：“这是我的外接端口。”

外、接、端、口。

这他娘的是个机器人啊！

庄恒被惊出了徐达的语气，他站在原地消化了半天：“你要……外接到……什么地方？”

“那里。”女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仪器，似乎感受到庄恒重新对她升起了兴趣，她再一次走到了玻璃墙前：“我所有的记录，都在那个仪器里。”

庄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类似电脑一样的东西，他点了几下屏幕，屏幕亮开，上面弹出一条提示——

未与实验体建立连接。

果然是实验！

庄恒顺着线路寻找，很快就发现机器的链接断口，就在女人的椅子上。

但他很谨慎，他不清楚郑乙的目的是什么，也担心自己贸然的决定会伤害到女人：“连接了仪器，你会怎么样？”

“仪器会扫描我大脑内的数据。”女人回答。

庄恒和徐达对视了一眼，压低声音对徐达说：“这可能就是郑乙一直对她做的事情，她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但对每日重复的事情记忆犹新。”

“连上试试？”徐达试探着问。

反正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估计也不会更糟糕了。

“你可以将端口连接吗？”庄恒也试着问那个女人。

女人迟疑了一下，她点了点头，坐回到椅子上，将线路与头顶的线路连接。

很快，仪器上显示出“已链接”的字样。

接着，像是心电图一样的东西在屏幕上跳了出来，并且不断向前滚动，庄恒和徐达一起盯着屏幕，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很快，仪器上出现一条红色的警告。

“注意，实验体体内芯片不稳定，请重新输入控制口令。”

庄恒和徐达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应该输入什么。

红色的警告反复在屏幕上出现，接着，下面又出现了一条警告。

“注意，总控尝试远程链接实验体，请尽快应答。”

一条接一条的警告频繁出现，很快占据了整个屏幕，庄恒不敢轻举妄动，那东西链接在女人的脑袋里，或许稍有不慎，就会伤害到对方。

“不能……”

庄恒正盯着屏幕，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把两个人吓了一跳，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郑乙已经爬到了门口。

“我们的协议还没有签订！”他费力的伸出那只已经没有手的胳膊，努力的向前爬过来：“不能让她与总控室联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达走过去，郑乙的战斗力实在是惊人，徐达并不放心他接近庄恒，只能拦住他的去路：“你到底想干什么！”

“签下那条协议！”郑乙似乎只剩下了一口气，他费力的指向旁边桌子上的一沓文件：“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一定要记得我说过的话……”郑乙的视线似乎开始混乱，他惊慌的在屋子里扫视，但目光始终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我们必须……野蛮的……取得胜利！”

“老爷子？”徐达看着倒在地上，没有了动静的郑乙，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郑乙的确没有了气息，他起身，去拿刚才郑乙让他看的协议。

而就在这时，庄恒清晰的看到屏幕上所有的警告都消失了。

只有一条信息，弹出在最前端的窗口上。

“总控室已建立连接。”

“实验体数据恢复中。”

庄恒想让徐达看一眼屏幕，可回过头时，发现徐达手里拿着那份协议，呆呆的站在远处。

“小庄。”

良久，徐达回过神来，将协议翻转，举到庄恒面前。

“我知道郑乙让我们签什么协议了。”

“《微光计划实施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