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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蓉,你做什么?!”时黎总算没了往日冷静, 满眼愕然的看着从拐角冲出来的妹妹。

面对质问, 时蓉眼神赤红, 居高临下注视着倒在地上的时暮。

时暮咬咬牙, 强撑着从地上站起,膝盖疼的厉害,几乎无法挪动步伐,她扶着墙壁, 苍白的脸色更衬眼珠漆黑。

时蓉全身都在战栗,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她颤着声:“时暮, 你真不要脸,你就是故意羞辱我的对不对?”

想到那天酒吧, 她还对她动了心,愈发觉得羞耻无比, 更多的是被人捉弄后的愤怒,她就奇怪,明明是偷偷跑出来的,为什么大哥会发现?后来回了家, 被母亲和奶奶一顿教训,他们骂她, 骂她变成了时暮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骂她不如也滚出家门。

奶奶不喜欢女孩子,之所以对她好, 全靠着时暮衬托,后来时暮走了,奶奶又恢复了原来本性。

时蓉心心念念了那个男孩子那么久,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最讨厌的姐姐,当初有多感激时暮的出手相救,如今就有多痛恨她。

“时蓉……”

“你别说话!”时蓉哭着挥开时黎伸过来的手,嘶声哭泣,“你是我哥哥,从小到大跟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你凭什么给她钱?当初要离开时家的人是她,没人撵她! 没人对不起她!你明明知道她会害死你,你为什么还要找她?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时蓉越说越觉得委屈。

从小到大,她跟着哥哥一起长大,一起学习,提及时黎时,人们立马联想到同样优秀的时蓉,后来……时家多出了一个女儿,乖戾嚣张,趾高气扬,转到一中后不是逃课就是打架,见哪个男学生好看,就带一群人围堵,学校关于时暮的不好传言也越来越多了,同班同学一听她是时暮妹妹,眼神愈发怪异,为了不和不良少女扯上关系,同学们连带着时蓉都疏远了。

她讨厌这个闯入者,无比讨厌,痛恨,恨到想让她立马消失。

时蓉呼吸急促的看着时暮,“你怎么就这么恶毒,你就是想害死哥哥,你和你身体里的那个玩意都是邪物,你是巫毒!”

时黎捂上有些犯痛的胸口,蹙眉呵斥:“够了,时蓉,你不要再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时蓉抬头看着时黎,“你们是双生子没错,这点我比不上,可是难道你忘了?她能活到现在都是靠着你的命,你现在身体这么差,不能跑不能跳,一到变天就胸口疼,那一切都是她害的,你怎么还舔着脸过去?你看看她稀罕吗?”

“住口!”时黎突然捏上了时蓉脖子,把她狠狠抵上了墙壁,向来沉默的少年在此刻充满危险。

时蓉呼吸一窒,瞪大的眼珠中充满震惊。她在时黎眼中,看到了曾经的时暮,姐姐总是用这种像蛇一样的恶意目光盯着她,就好像她是弱小的猎物。

“不准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错了就错了,没必要借着为我好的名义伤害别人,我觉得羞耻。”时黎压抑着呼吸,缓缓松手。

时蓉嘴唇颤抖,眼睛里满是受伤。

时黎径直下了楼梯,冲时暮伸手:“我带你去医务室。”

“她说的没错,我不稀罕。”时暮靠着墙,不动神色避开时黎张开的双臂。

双生子站的很近,又相离很远,这几公分的间隔是他们此生都无法跨越过去的鸿沟。

如果曾经的时黎愿意伸出手拥抱,把恐惧和疏远收敛,也许原来的时暮不会绝望,不会走向一条不归路。

时暮唇边扯出一抹笑,一双眼冷寂无比:“如果你现在靠近我,我身体里的蛊虫会在三分钟内吸干你的精气,命大的话你可以活过今晚,不过以你的体质估计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就算是为你好,就当你同胞妹妹死了吧,见或不见,都当她死了。”

这话自然是吓唬时黎的,她体内的魅蛊由缠藤蛊压制,哪里会轻而易举吸食人的生命。

时暮挺直脊梁,绕开时黎下楼,背影寂寥又满是固执。

他微仰,淡漠望着时蓉,只一眼,便什么都不说的朝反方向离开。

时蓉抽抽鼻子,低头哭的委屈。

“时蓉,你的书怎么还没搬下去?老师催呢。”身后传来了男同学催促的声音。

时蓉擦干净眼泪,转身出去拿书。

距离比赛开始还剩五分钟不到,刚下了一层,时暮腿疼的就有些受不了了。

她坐在台阶上,慢慢撩开了裤腿,膝盖红肿异常,小腿肚上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胳膊肘和腰也很疼,但远远没有膝盖的伤厉害。

时暮皱眉放下裤子,深吸口气抓着扶手站了起来。刚一出门,贝灵着急忙慌跑了过来,微喘着气:“比赛快开始了,黄老师再找你呢。”

“哦。”时暮拖着腿,慢慢往她身前移动着。

贝灵没有看出什么不对,侧眸问:“你刚才去哪里了呀?”

时暮说:“没去哪儿,四处转了转。”

“那快点吧,其他人都开始做准备了。”

“嗯。”不咸不淡应了声。时暮看看脚,试探性跺了跺,估计是疼麻木了,左腿没有了任何知觉,看着前方贝灵小跑的身影,抿抿唇,快步跟了上去。

场地外的观众席上坐了不少人,第一所参赛学校已经开始了比赛。

时暮在后台的休息椅上坐立难安,腰疼,手疼,腿部滚烫,一直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贝灵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眼睛闪亮的不断鼓励着她,各种好词都放在了时暮身上,看的出来她真的非常期待这次比赛。

“一中一直瞧不起我们英南,这一次我们要让他们刮目相看,时暮,你说是吗?”

“唔。”时暮眯起眼,有些没听清。

坐边儿上的老黄总算感觉到了不对,他来回打量着时暮,比起刚开始出来,现在时暮的脸色非常不好,他推了推时暮肩膀,关切询问,“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没不舒服。”她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膝。

那个细微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前警察的眼,老黄一把拉开时暮的手,不顾她反抗的把裤子掀了起来,看到那露出的肿胀膝盖,贝灵呀的叫了出来。

她伤的很重,连带着小腿都肿了大半。

“操。”老黄直接爆了粗,“哪个兔崽子弄得,你告诉我?是不是其他学校的人欺负你了?”

贝灵红了眼圈,“你、你是不是从刚才就这样了,是不是很痛?”

说着说着,她就哽咽了。

时暮拍拍女孩儿的小脑袋,看了眼暴怒的老黄,语气平和:“我自己摔得,和别人没关系。”

也不是时暮死鸭子嘴硬,更不是当好人装圣母。她现在的性别是男,如果让人知道时蓉推的,不大会儿自己的身份跟着曝光,到时候麻烦的还是她。

“扯犊子,你自己能摔成这样?!”老黄明显不信,“快说,谁干的。”

她低头,紧紧抿着唇。

气氛陷入僵持。

老黄狠狠揉了把头发,“行,我就当你摔得,那我们现在去医院。”

时暮还是没动。

老黄急的直拍大腿:“小祖宗,你不说谁干的就算了,怎么医院都不去了?”

时暮说:“等比赛完再去。”

老黄愣了下,“就你这还想比赛?”

时暮拧开头,神色固执;“都走到这儿了,再退赛不是让人看我们笑话,我不能让人瞧不起我们。”

老黄一噎,有些感动:“你、你是为了我面子?咱不要面子了,走,我们去医院!”

“不去。”时暮挣扎开,“第一名有十万块钱呢,就算第二名还有五万呢。”

“……”

老黄:“你他妈掉钱眼儿了?”

那必须要掉钱眼儿啊,人都是要恰饭的。

很快轮到了英南附中,时暮深吸口气从椅子上坐起,低头整理了下衣服,挺直脊梁走到了台前。贝灵抹干净眼泪,换了张笑脸跟了上去。

在半满的观众席上,时暮一眼看到了坐在最前排的傅云深,少年单手撑着下巴,表情格外散漫,再旁的夏航一冲他们挥挥手,笑容温和。

音乐开始,时暮和贝灵并排站好。

其他学校选的广播体操都是走在时尚前端的,跳起来不是那么傻,只有他们选了第九套广播体操,当原地踏步那个声响响起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笑了。

时暮知道这比赛挺智障的,也知道两个人在这么大体育场上跳这个很傻,她敢说,广场舞都比这个好看。但傻归傻,原则性的东西不能丢,谁不是跳广播体操过来的,有什么好笑。

她做的认真,没有丝毫怠慢,就算膝盖火辣辣的疼,也没有在脸上流露出一丝痛楚,关键是,她长得太好看了,广播体操硬是跳出了芭蕾的感觉。不知不觉,场外笑的人少了,更有甚者开始拿手机偷拍时暮,傅云深后面就有一位。

拍照声过分刺耳,傅云深回头,表情冷峻:“删除。”

那人白了他一眼,“有病。”

傅云深支撑起身子,高大的身影和阴沉的眉眼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他一字一句:“我让你删了。”

男生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确认是不好惹的人后,不不情不愿清除了照片。

傅云深重新坐下。

音乐缓缓停下,两人冲着评委席和观众深深一鞠躬后,转身向后台离开。

估计是刚才的运动牵扯到了膝盖伤口,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勉强往前走了两步后,时暮在一阵唏嘘声中跌倒在了地上,她疼的咬牙,额头全是冷汗。

“时暮——!”贝灵惊呼声,刚要接近,就见一个黑影从观众席上一跃而下,他飞快接近,拦腰把人抱了起来,台上哇声一片。

傅云深微微喘息着,抱着时暮快步出了体育场。

外面阳光滚烫,他身上气息爽朗,时暮不禁环着少年脖颈,听到感情值叮叮不断上涨着,懵了几秒后,这才慢慢抬起了头。

折射下的光线刺眼,黑发少年薄唇紧抿,神色凝重,认识这么久,时暮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这种表情。咬咬唇,心中突然腾升起难言的情愫。

出了校门,傅云深拦上出租车,抱着时暮进去后,直接说了医院二字。

时暮调整好坐姿,哑着嗓音:“你什么都不问就带我去医院吗?”

傅云深眼神睨过,她脸蛋儿本来就白,此刻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唇瓣干裂,看样子是难受的厉害,傅云深的五脏六腑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活了十七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为一个人抓心挠肺,担惊受怕,从她倒在地上那一刻,他的肢体先比大脑做出反应,如今才恍惚回神。

原来这就是担心的感觉。

原来……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傅云深看向窗外,在窗户的倒映之中,他看到自己的眼神仍带着迷惘和不安。

“傅云深?”时暮小声唤着他。

傅云深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车子就在医院门口停下。

他喉结上下翻滚两番,把零钱递了过去:“不用找了。”

然后抱着时暮下了车。

工作日的医院依旧人满为患,穿着校服又眉眼出色的傅云深很快吸引了众人注意,尤其他怀里还抱着时暮。

感受着那不断飘过来的视线,时暮不好意思的拍拍傅云深肩膀,“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能走。”

“你好,请问有什么帮助吗?”一位护士走了过来。

傅云深抱紧时暮,忙说:“她受伤了。”

护士左右看着时暮,笑容温柔:“请问是什么伤?”

什么伤……?

傅云深一脸茫然,他太急了,压根没来得及问,半垂下眸:“你哪儿受伤了?”

护士没忍住,捂住嘴偷偷笑着。

时暮整张脸都快烧着了,尴尬道:“我膝盖、膝盖摔伤了。”

护士了然点点头,和傅云深说:“你先去挂号缴费,这位同学就交给我们了。”

傅云深不放心看了她一眼后,把人放在了担架上。

时暮接受着医生检查,傅云深跑上跑下交着各项手续费用,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主治大夫把x片递给傅云深后,低头填写病历单:“软组织挫伤,不算太严重,好好休养两到三周,开的外用药每天喷上,洗澡的时候注意些,别进水感染了,你拿着这个去开药。”

傅云深接过单子,胡乱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不用住院吗?”

“不用,包扎好回去静养着,控制一下饮食,不要吃腥辣烟酒,到时候再过来复诊。”

傅云深认真听着,全部都记在了心里,道声谢后,转身去拿药。

看着少年再次远走的背影,护士弯腰在时暮耳边打趣:“这个男生是不是你小男朋友呀?他好关心你哦。”

时暮一怔,急忙摆手:“姐姐你别乱说,我们是兄弟。”

护士小姐掩面笑着,眼神很是意味深长,时暮害怕越解释越乱,摸了摸鼻子乖乖让他们处理伤口。这时时暮才想起跑出来都没和老黄他们说一声,急忙掏出手机往过发了条信息。

结束完检查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她膝盖缠着厚厚一层白纱,行走略显困难。

出了医院大厅,看着那不算长的台阶,傅云深缓缓在时暮面前蹲下。

时暮语气茫然:“干嘛?”

少年声音冷冷:“背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

时暮话音刚落,就被强行拉上了那不算宽厚的后背。

傅云深臂膀有力,身上跑出了浅浅汗味,她嗅了嗅,莫名红了耳根子。

时暮上下唇微张,呢喃道:“那……我帮你拿药。”

说着,把傅云深手上的药袋子勾了过来,她拿着药,下巴慢慢搁在了少年肩头,他骨头很硬,硌的下巴很疼。

寂静中,时暮听到突兀一阵响动,响动是从傅云深肚子里传来的,微微愣了下后,视线落了过来。

少年抿唇,脸红了,不知是晒的,还是羞的。

时暮眨眨眼:“你饿啦?”

傅云深:“好像。”

好像……

他明明就是饿了。

时暮环顾一周,医院附近有不少餐厅,然而现在是高峰期,就算去了估计也没有位置,于是说:“要不我给你做糖醋排骨?”

“不用。”傅云深把人往上拖了拖,在马路前停下,来回张望着空车。

终于拦到一辆,傅云深小心把人放进去,坐在了她跟前,长呼口气说:“回家我给你做。”

时暮咦了声,“你会做?”

傅云深依旧冷着眉眼,“会,不会可以学。”

时暮依旧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还真是稀奇,不染烟火气的臭脚大佬竟然要学做饭,想到他围着围裙和厨房交缠的画面,时暮内心涌出几许愉悦,不由隐隐多了几分期待。

“成吧,你想做就做,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提前点一份外卖。”

听她这样说,傅云深不满鼓起了腮帮。

车子驶向的位置是傅云深家里,时暮皱皱眉,“能不能回我家?我不想去你那儿。”

傅云深瞥向她:“回你那儿我睡哪儿?”

时暮;??

傅云深冷笑声:“不然你一个人照顾自己?”

时暮:“……我又没残疾。”

他轻哼着别开头。

时暮依旧固执道:“反正我不去你那儿。”

“成吧。”傅云深和司机说,“掉头,去东城23号胡同。”

正当时暮松了口气时,眼前少年笑的促狭:“去你那儿,我和你睡。”

时暮:“……”

“好了,我们可以谈另外一件事了。”少年恢复了以往沉着的语气。

时暮战战兢兢抬起头,“什、什么事?”

他笑着,眼神深沉了不少:“你这伤怎么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深深这样的男主呀,下一本我肯定写个霸总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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