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今夜无眠

真由子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后，车留给何涛，我踏上回国的归程。

坐在飞机上，对短短几天的日本之行充满感触，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脑里一片混乱，回去后得好好整理整理，千头万绪务必理清。

广播里在播报离起飞的时间，现在什么也别想，闭上眼先把乏味的旅途度过，刚闭上眼，视网膜里遗留一丝闭眼前的视觉印象，让我全身一震，一定是被什么景象触动的，一个非常遥远而又无比熟悉的影象。

立即睁开眼去捕捉那个让我内心一惊的镜头。

我坐在紧挨走道的座位上，稍一歪头就可以看清整个走道，就在前面几排对个同样挨走道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女人，现在看清楚了，也知道为什么有此感觉了。

季晓桃！？一个5年前令我魂牵梦萦却不辞而别的女孩，真的是她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再仔细看，没错啊！一个刻骨铭心的女孩怎么会看错呢？虽然只是一个侧面我也不会忘却。

胸腔的中间偏左开始小鹿乱撞，整个身体血往上冲，大脑嗡嗡作响。

偶遇会再次打乱我的生活吗？过去了这么多年，以为早已过去的往事依然对我造成如此巨大的冲击波，难道我是在自欺欺人吗？我是否该马上走上前去和她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万一她早已心有所属，我岂不是庸人自扰？拿不定主意。

我什么都很优秀，就是对于女人这个东东是平生最大的弱项，干间谍这行估计是不行的，敌人使个美人计就难于招架了。

她转过脸和过道相隔的人说话，完全可以确认了，我的体温在零点几秒之内降到摄氏零下40多度，如同冬至赤身站在哈尔滨的冰灯窟窿里，大脑里多余的血液也就此凝固，这种感觉一般人想象不出，是一种极度的难受和失望，因为她不是季晓桃！

世界上，若干亿人，在一架国际航班上，怎么可能偶遇小桃呢？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庸人自扰了一回，我无趣的收拾好心情，苦笑了一下，戴上座位上欣赏音乐的耳机，再次闭上眼，回归现实。

心情却不是这么容易平静，季晓桃怎么会在此时走进我的思绪呢？我意识到干扰不仅仅来自小桃本身，而是另有其人，原来是真由子。

起初，第一眼在照片上看见真由子，就觉着面善，现在想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地方和小桃比较神似，说不清楚是哪点，但事实上就是这点神似让我一直对真由子放不下，鬼使神差的让我以身犯险去营救她，仅仅是为了一丝未知使命的线索吗？说了别人不信，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可能是要暂时分别的缘故，一丁点儿藕断丝连的东西潜伏在我的大脑深处，以至于让我认错了人，我产生了离别依依不舍的心绪，不是就事而是就人。

唉！不能再想了，事实上我也办法再继续想下去，因为就在我正准备关掉手机的时候，传来一条短讯：有急事！老地方见。真由子。

先是纳闷，我们没有约定要用手机联络啊！跟着是着急，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怎么会这样哩？

没有时间让我做出决定，就在滑梯正要和飞机分离的一瞬间，不顾几个空姐的劝阻，径直跑出了飞机，此时已临近黄昏时分，我义无反顾的奔大阪城天守阁的顶层而去。

进得大阪城公园，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如同六月雪一般，满园本该在春季开花的樱花全部迎风绽放，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犹如梦境一般。

难道是老天给我和真由子的第一次“约会”赠送的礼物？看着漫天飞舞的樱花，耳边悠然响起《樱花舞》：“……爱浓在樱花漫天纷飞时，一颗心守着两个人的痴……香味弥漫在三月风里，天空也云淡风清，又到樱花飘落了满地，依然相信这约定……再美的梦境总会清醒，只剩你我白发依稀……”

不远处，真由子正款款走来，她已经看到了我，我们停止了彼此的脚步，深情对望着，希望时间就此停留。

我很快回过神来，不是因为有紧急情况才到这里碰头的吗？赶紧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以至于不惜把我从临起飞的飞机上召回。

我抢上两步走过去，可已经来不及了，一声闷响从真由子身体里发出，一股殷红的血迅速浸透了她的前胸，真由子绝望的眼神看着我，向我无力的伸出手，缓缓倒下。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是被安有消音器的枪击中了，所有盛开的樱花消失不见，恢复了昨天来时的模样，只剩下四下惊恐的游人和倒在血泊中的真由子，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子弹应该是从我的身后侧面方向发出的，我快速扭头环视后方，一个熟悉的黑人背景消失在视线中，从后面依然感觉得出他在得意的微笑，肩膀有节奏的耸动着。

我傻了！傻到成了地地道道的东葛先生，救了真由子的同时也放过了“狼”，现在她被黑狼无情的吃掉了，我追悔莫及、悲愤填膺，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昨夜就要将那个黑色的凶手千刀万剐，可现在即便把他五马分尸，真由子恐怕也活不过来了，我无力再救她一次。

我竭斯底里仰天长啸，拔足向真由子狂奔，脚却不听使唤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是有人从后面拉住了我。

“先生，先生，请醒醒！……你没事吧，飞机很快就要降落了，请系好安全带。”

我依然坐在紧挨过道的飞机座位上，美丽的空姐微笑中带着诧异的看着我，周边的人正用惊恐的眼神瞪着我，耳机里正播放着胡杨林的《樱花舞》。

几秒钟后，我转悲为喜，不太自然的干咳两声说道：“没事没事！对不起！”

“没事就好，请系上安全带！”

“好的。”

飞机转弯侧旋时，已经可以从隔壁的隔壁机窗里看到地面隐隐的城市灯光。

我心情放松，可满身大汗。

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我侧头看了看那位疑似小桃的女生，还在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可我却为了她遭了一路的罪，其实我明白谁都不能怪，是心魔在作怪，不知是对小桃恋恋不忘还是对“新人”暗生旁节？

心有余悸的回到了家，已经是深夜了。

到小宇房看了看，儿子睡得正酣，给佳怡说太晚了，先睡觉，一切明天再说，自己还要到书房整理一下，老婆看见我平安回来，翻过身继续享受她的梦乡。

冲了个凉，消除大半疲劳，脑筋还是处于紧绷状态，来到书房稳稳的坐下，我得静下来想想近段时间都发生了虾米？

表面上是伟大使命、超级权限、周游列国，实际上见到的不是杀人就是杀人未遂，还有复仇计划和原子弹……远远没有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来的安逸，这是何苦呢？

自己怎么会被卷到一系列的怪事中来，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权限，什么莫名其妙的神秘组织要相中我呢？我拒绝我放弃可以吗？当初并未说明不干会怎样，脚长在我身上，想如何别人管得了吗？

但无疑我被他们吃透了，相比见到美女会稍稍拿捏不定外，我还有一个显著的优点，就是一旦最初决定要去干的事，一定会有始有终，并且还要尽量力求圆满的完成，没办法，已经养成的固有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目前，有三个不能视而不见的情况，一是真由子的伤势，二是地下组织究竟在搞什么帮帮，再就是那个杀人未遂的黑犯到底是何方神圣？经过了一场空中惊梦，这个起初最不被重视的环节变成了重中之重，不光出于对真由子安危的考虑，也涉及到自己今后行动的安全。

明天，先找老顽童商量商量，听听他的专业意见，同时，也得和佳怡打开天窗把事情说清楚，以后肯定不能老到国外搞“学术研究”了，攘外先安内，排除所有的后顾之忧才能一如既往。

在真由子休养的这段时间，我可以做的就是监控和查找关于教授方面的线索，也是现在整件事情中唯一触手可及的缺口。

另外，想到了舒婷，因为那个黑人，如果真是某个反德日或反核联盟的成员，可能性最大的应该是个欧洲的组织，舒婷离那边近，领事馆外交关系多，弄不好要请她打听一二。

想完了大事，再来想点小事，问题回到飞机上的梦。

梦中最大的启示是暗示我担心真由子的处境，还有就是那个侧面酷似小桃的女生的诱发因素，加上小桃和真由子之间有那么一点点莫名其妙的相似，说明什么呢？

难道我尘封多年的“春”心又有一点异动的迹象了？舒婷也是美女，为何没动呢？难道因为真由子身上有着异国女孩的情调，还是因为真由子有和小桃类似的地方，而舒婷和小桃决然不同？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小桃吗？也许始终无法忘却，要么就是为自己的异动找个借口，和其他男人对新认识的女孩说她像自己原来的女朋友没什么两样，一样的俗不可耐。

像什么样不重要，问题是有没有，从年龄上看和这些只能叫做小女生的女生差距俨然太大了，也许别人把自己当叔叔一样爱戴也未尝不是，就顺其自然吧，自己私下有点小想法就算了，不能太“孔雀”。

之后，又漫无边际的想到和真由子那些情不得已的身体接触，从跟踪到解救，从被误解到冰释……

我累了，天也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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