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疲惫的女人

“这……这我怎么能要？”何曼婷颈上这个玉符确是贴身之物，据说是她拿自己第一个月薪水买下的，虽然在她这个行家看来只是普通的灰白色，但是何曼婷平时是相当看重，而且买的时候花费也不便宜，如今看来这件礼物就有些贵重到让她不敢收了。

“不过是块玉坠，而且还不是什么贵重的玉，怎么就不能收了？况且这玉主要是保平安的，难道我要送平安给你你都不要？小傻瓜，你可不能这么拒绝我的好意。”何曼婷既是将玉解了下来，自然就没想过再戴回去的道理；只是想着明思总遇上些波折，心里希望有个平安的念想罢了。

何曼婷不由分说，还亲自给明思戴在了脖子上，玉符沾到皮肤上的那种清凉感却被明思心里的暖意遮得无影无踪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曼婷姐，她觉得似乎周围全是春日暖洋般，让她心神轻松无比。这就是被人关怀？何曼婷这是真心的关心她，这种毫不掩饰的亲切与善意，也让明思心里感动不已。

戴好玉符，何曼婷拿着绿蔷薇欣赏起来，也没注意明思欣悦的眼神；不过只一会，她却是微微一叹气，脸上有些颓丧，手中的绿蔷薇也放回了桌上，“明思，我倒差点忘了还要上班，这花你要我现在带到哪里去？”

做为酒水营销员，她的工作是既固定又游动，不过是固定要喝酒，却是在各个包厢卡座间游走，用她这副美貌的外表接近客人，用的眼睛去判断，用嘴来说服，用酒量来证明！她在不断的跟客人调节气氛，不断的喝酒喝酒再喝酒，虽说工资看起来很是喜人，不过内里的艰辛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曼婷姐，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把这花先暂时寄放在这屋子里，等你下班了再来拿就是！反正这房间的钥匙你也有的，不过我看曼婷姐你好像有心事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明思一看何曼婷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发愁，这个看起来灯红酒绿、欢歌笑语的地方，其实有许多人看不到的辛酸之处；装修得再豪华再炫目，这些靠这生活的人都是有自己阴暗可怜的一面，比如她这个卖花的世家老祖，比如曼婷姐这个卖酒的，再比如那些卖笑的……

“唉，没事啦！”何曼婷强笑了一声，隐藏好眼中的一抹疲惫；虽然七八月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外人说起来会觉得这会的她们是赚钱赚得最多的人，但是谁又知道这些生意好的日子里，她们喝进肚里的酒也是平常时候的多少倍呢？有时候喝得多了，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体似乎都被驳离开了，灵魂远远的看着那具肉&体在酒水中沉&沦。

明思见此，一双手不自觉便握住了何曼婷的手上，一双眼睛探寻似的注视着这张化过妆的脸庞，终于那眼下的细微青黑色跃入了她的眼中，她也明白了何曼婷之前所隐藏的疲惫。“曼婷姐，你太累了！”

假如之前是不留神，那如今发现了一处破绽的明思也找出更多的破绽来，眼角的细纹，眼中的血丝，略微浮肿的脸，这些都无不说明着眼前这个女人身体的疲惫。

被人拆穿面具的女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溃不成军；何况是明思这个信任的人，何曼婷觉得自己所有的伪装这一刻都没了，眼睛里立马便蓄满了泪水。“明思，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有时候装装傻不是挺好的吗？”

唉！都是为了这生活而奔波，能叫何曼婷突然这样疲惫的原因，大概又是半路出了什么难题才是！明思眼前跳过方才见过的何曼茵的小脸，那样清纯可人又活力无限，被何曼婷保护在身后的妹妹就是幸福啊！若是让何曼茵来面对那些难题，不知道她那张脸要皱成什么样子了！何曼婷，是怎样硬生生的撑过了这么些年呢？

“曼婷姐，是不是你家里出了问题？还是……失恋了？”明思小心翼翼的猜测，又忍不住自省一下，假如何曼婷需要帮助，她能够给予多少呢？

“我这样的女人，哪还会有男人敢爱？你别看这些夜场的男人们看到我一靠近就笑开了花，真要他们接受我这身份的女友，怕是怎么也拉不下这脸面吧！”明思这失恋二字可是让何曼婷心中一颤，已经年近三十，也不是没有谈过谈爱，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坚持下来的，至如今她早早就绝望了，看到好男人也只会远观，想得更多的是如何用酒征服这些男人，征服自己需要的金钱。

“这些都是没远见的男人，他们肯定配不上善良美丽的曼婷姐啦！”明思小小反省一下，万能的百度上是说过不能在一个近三十又没有男友的女人面前谈失恋，确实是她太冲动了，下次坚决不能再这样了！

“什么美丽，都三十了，比美丽又哪里比得过你们这群青春正盛的小姑娘？好了，我没别的事啦，就是家里有些琐碎问题烦心，或许是最近喝酒喝太多了，下了班回家也总是睡不着觉，失眠了自然就精神差！”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要是卸了妆，那这副尊容怕是会更吓人，所以更不想多说了。

夜场的酒营销，熬夜加酗酒再加失眠，明思算是明白何曼婷如今的处境了；她倒是知道许多调养身体的药方，可惜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也找不齐那些方子上要求的上年份的药草，就更别提弄些好东西给何曼婷调养啦！

“曼婷姐，要不你就请假休息几天吧，这人不能太拼命，你这样子要是叫你家里人看到了，你之前说的话怕是都被拆穿了！”曼婷姐怕家里人不能接受，一直跟人说在大公司上班，只是如今她熬成这样子，谅谁也不会相信大公司加班能加出这副样子来，何曼茵也不是个小傻子吧？

“我考虑考虑吧？正好我妹妹来电话说要到杭州找我玩一段时间，我是要请假才能陪陪她呢！”又是一桩发愁事，何曼婷脑海里乱烘烘的，忍不住又皱了眉头。

明思眉一跳，原来何曼婷不知道何曼茵已经来杭州了？那她要不要私下给她透透风呢？这真是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