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洲这出身家世, 说是他的幸运,也可以说是他的不幸。
就因为他出身的缘故,他还没出生就被人给盯上了。然后一出生就被用心险恶地替换,抱去了穷乡僻壤里被故意虐待。
好不容易把虐待他的人都给反噬死了, 接下来却又, “我「克死全家」之后, 没人再敢接收我,她又派人把我卖去了「丐帮」,就是打残小孩手脚去街上乞讨的那种违法组织。”
关雎听得顿时有些气血上头了, “艹!这么恶毒!”
贺洲微微点头, 那女人恶毒得确实是他生平难得所见,“她让那组织把我打残废拉去街上乞讨, 但那时候我已经有些懂事了,机灵地跟组织里的小头目证明我手脚健全比残废有价值, 躲过了一劫。”
“再后来呢?”关雎听得不由有些提着心问,去了那种地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再后来,我在那个组织里呆了两年, 也见识到了外面很多事,渐渐懂了很多在小山村里从没有人教过我的是非和道理, 知道他们这种组织是犯法的, 知道有事可以求助警察。”
其实那个时候,贺洲还是有点懵懵懂懂的,只凭着一些直觉和本能想逃离那个地方,“所以我找到机会报了警, 借警方的手把那个组织给一锅端了。”
关雎听得没忍住笑了, “艹!牛逼啊!那会你才多大?”
“9岁。”贺洲被关雎夸了还挺高兴的, “我7岁被卖到那个组织。”
关雎不由心下一松地微笑, “然后你就获救了是吗?”
可贺洲依然摇头,“没有,那个女人并没有就此放过我,接下来反而是我一生中最艰难、最黑暗、最九死一生的经历。”
“啊?!”关雎微惊,“咋、咋了?那个女人又使什么坏了?”
“她又找了另外的人来,材料齐全地证明了是我的亲属,把刚分配到孤儿院的我领走了。”其实那个时候,贺洲并不想跟人走,“那时候我年纪小,没有自主的权利、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但那时我已经历经过不少社会黑暗,对有些人和事有了本能的警觉。”
“那女人大概是看出了我的防备,把我一从孤儿院领出来,就给我灌了药,然后送去了遥远的欧洲那边,卖给了那种黑暗的地下斗兽场。”
“斗兽场?”关雎听得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贺洲接下来说,“就是让人和野兽搏斗的表演,供那些所谓的贵族观看。很残忍、很血腥、很暴力,差不多都是人被野兽生撕活吞的场面。可越是残忍暴力、跟野兽搏斗的人越惨,观众越是兴奋。”
“还有不少观众出钱云养着某只野兽,彼此间还比斗谁养的野兽撕吞的人多。甚至每一场表演,都会下赌注,赌人能不能从野兽口中活命。”贺洲的神色微微嘲讽,“他们以此为乐,乐此不疲。说这是一种高级的消遣,是贵族才能享受的玩乐。”
关雎听得血压上来了,“艹!就他们这种还贵族?要我说,他们应该是最低劣的品种!不配为人的那种!”
说着,想起那女人居然把贺洲送到这种地方,更是气愤,“那女人把你卖到这种地方,就是为了让你被野兽给生吞活撕了?”
“对。”贺洲点头,“那个女人为了能拍下我被野兽给撕碎活吞的画面,好以后拿去气死我母亲,她还特意雇人在我出场斗兽的每一场次蹲守拍摄。”
关雎:“心理变态吧她?!”
“大概吧。”贺洲说起这些往事,倒是还挺平静。
倒是关雎有些愤愤不平,“那这女人这么恶意地针对你,她怎么就没被你克死呢!”
“在我被找回亲生家庭之前,我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我小时候每次被拐被卖,她都是出钱让别人出面去做的,她并参与。”贺洲有些开玩笑地笑道,“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所以她没被我克到。”
关雎一怔,这还真的有可能。因为贺洲的仇恨找不到她,再加上很多事不是她亲自做的,所以反噬就会来得比较迟钝比较晚?
“那她现在如何了?”关雎不由有些好奇她现在的下场了,那种心理扭曲的女人,真的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贺洲微微摇头,“不太清楚,据说她身上的案子很多,还在一一审理核实。”
关雎顿时「啧」了一声,看来那女人对社会的祸害不轻啊,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死。
算了,先不管她了,以后他再找个机会去「拜访拜访」。
“那后来呢?”关雎转回注意力,想起9岁的小贺洲就被卖去了斗兽场,不由揪心地问,“你后来是怎么从那个斗兽场逃离的?”
那可是在遥远的欧洲,我国法律管不到的地方。贺洲当时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才9岁,进了那种把人命当玩乐的黑暗地方,如何能逃出生天?
“这次副本就有些难打了。”贺洲有些开玩笑地轻松笑道,“我在斗兽场呆了整整六年,不仅要加紧训练、想尽办法从猛兽口中活命下来,还要想办法从那里面逃出来。”
关雎听得默默地看着他,眼中不由地渗出些丝丝心疼的情绪。
不用贺洲详细说,他也能想象,一开始只有9岁的小孩子从猛兽口中活下来有多艰难和惊险、有多九死一生。
或许他在斗兽表演时,无数次都命悬一线;或许他无数次被抬下场的时候,都被野兽伤得奄奄一息。
真的很难以想象,在这和平盛世里,竟然还能有这种地狱。
“开始前两年,我摸清了整个斗兽场的结构布局,以及斗兽场背后的主人和当地的律法大概,知道斗兽场的主人是一位位高权重的贵族,当地政府也知道斗兽场的存在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我就知道求助不了当地的警察和政府。”
“更何况,我一个无人做主出头的「外国人」,怕是不会有人搭理我的求助,而去得罪那位贵族。所以,我只能自救。”
“所以接下来,我就花了四年的时间,凭借着唯一活下来的斗兽王的身份和权利,小心翼翼地收集了各种可以制造炸/药的东西制造炸/药,埋在斗兽场的各处。在炸/药足够的时候引爆,把整个斗兽场给炸成了废墟。”
关雎听得忍不住鼓掌赞叹,“厉害厉害!你怎么会制造炸/药的?”
听他这经历,似乎没上过一天学呢!
贺洲笑了笑,“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然后自己摸索着慢慢学的。”
关雎听得,对他简直佩服到不行!
从生命一开始的短短十五年里,就经历了这么多跌宕起伏的艰难人生。在15岁的年纪里,就艰难地在绝境里求生,还能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给予残酷的「人为命运」这么漂亮的反击。
想想自己,他15岁的时候在干嘛?
在上高一、在玩滑板、在无忧无虑地看剧追星、在闲着没事跟大爹小爸对着干叛逆,在干一个15岁的孩子该干的事。
甚至打篮球受了点淤青的伤,还回家跟爸爸撒娇说疼,吓得大爹赶紧给他揉脚擦药、小爸给他炖汤滋补。
啧!这么一对比贺洲,自己简直娇气得不行!也幸福得不行!贺洲也悲惨得不行!厉害得不行!
思及此,关雎想起什么赶紧问,“那你把整个斗兽场都给炸了,你自己受伤了没?”
“受了,不过不重,我有注意规避危险。”贺洲为关雎第一时间担心他有没有受伤,而感到心下愉悦地笑了笑,“当地政府以为是遭受到了恐/怖/袭/击,当时的情况乱得不行。我趁乱装作「恐/怖/袭/击」事件的无辜难民,求助了我们国家在那的大使馆,然后就被保护回了国。”
关雎听得莞尔,“然后呢?”
“我没有身份这件事,是瞒不下去的。”因为贺洲知道,他当时是被当成货物卖出国的。他这个人,估计不管在国内国外,都查无此人,“所以在被护送回国的路上,我主动维和部队的将领坦白了我的经历,以及炸了斗兽场的事。”
关雎立马紧张讶然,“那他没怪你吧?没把你依法办了吧?”
毕竟炸了贵族们以人命玩乐的斗兽场,一定造成了不少的伤亡,该是件国际大事件了。
“没!”想起那位将领,贺洲有些怀念地笑了笑,“他当时听完沉默了半晌,笑骂了我一句臭小子,然后就帮我改头换面,抓阄取了名字叫贺洲,办了个全新的身份,再把我给送进了特种部队里。”
“之后我就一直在部队里训练、出任务,直到去年年底,才转业到帝京这边来做刑警。谁知道来这边还不到半年,就发生了车祸、以及被亲生家庭找到的事。”
“啊!”关雎听完很是感慨,“你这轰轰烈烈、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都可以拍成电影了,绝对精彩!”
贺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其实他不觉得他这些经历有什么精彩的,都是苦难、悲惨和黑暗,以及险象环生。
他从来都不愿意去想起,那些苦苦咬牙才能撑过来的经历,就连对父母家人都没提起过,却突然想告诉关雎,想跟他分享他的所有,所以就说了。
“所以我还真的没上过学,也就在部队里认了些字、学了一些知识,没有过校园经历。”
也不知道,以前的他没跟关雎提起过这些经历,是不是怕关雎嫌弃他学历低,但他现在想坦诚。
可看关雎没有丝毫嫌弃、还对他满眼崇拜赞叹的样子,他内心竟然得到了无比的满足和高兴,就连那些黑暗过往的痛和伤,好像都被抚平了。
“没关系。”关雎宽慰他,“来学校上学,也只是个寻求知识的方式和途径。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学到了知识就行。有多少人上了一辈子的学,也做不到像你那样多次绝境还能自救成功,还能自学成才、制造炸/药把斗兽场给炸上天呢!”
贺洲失笑,“那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别好的不学坏的学!”
“懂懂懂!”关雎赶紧点头,“你那是绝境求生没办法,我保证不乱学!不随便把人给炸上天。”
“别贫嘴。”贺洲渐渐地把车停下来,“到了,先去吃饭还是先去问人?”
“先去问人吧。”关雎看时间差不多都快六点了,正是学校里吃晚饭的时候,“说不定姜衍这会也在吃晚饭,我们能在食堂里碰到他呢。”
说着,关雎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你等一下,我先打电话问问石南,能不能帮我们打听到姜衍的行踪。”
“嗯,好。”贺洲跟着他一同往学校里走去,还下意识地伸手帮他挡了挡因为刚下课放学而人来人往的密集人流。
可关雎一把电话打过去,石南不仅秒接,还声音非常凄厉恐惧地大喊哭求,“关哥!救命啊!我们被困在鬼打墙里出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贺洲:追老婆的第一步,坦诚相待,赚取心疼和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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