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见到凌薇,她果真是坐在**的。
相比三日前,她的脸色更为苍白,嘴唇却是红艳,瘦脱了相的一张脸上,眼窝深陷,眼眶发乌,显得眼睛很大。
此时精神奕奕地瞪着,就更显大了,看上去十分诡异。
“静月,是谁来了?静月?!”她中气不足,只靠扯着嗓子发出尖锐的声音。
静月在门外回道:“小姐,是林公子来了。”
凌薇的眼神顿时暗了几分,好像很失望,喃喃地自言自语:“他怎么不来看我?请了他几次了,他为什么都不来看看我……”
凌妘止步于内室门前,没听见她在念叨什么,转过头问静月:“你家夫人呢,能否请她过来?”
静月答道:“夫人听说小姐好转了,刚来瞧过,现在去小佛堂谢菩萨了。那地方她不许别人进去,我见不到她,只能帮着传个话给她房里的丫鬟。”
“那就先不惊动她吧。”凌妘面色凝重地说:“这事儿麻烦了,你家小姐看上去不太对劲,可别是……回光返照。”
“啊!”静月吓一跳,掩住嘴问:“那,那该怎么办?”
凌妘懊恼地说:“也是不巧,她若是吃了我的甜羹才发生不妥,凌家追究起来,我恐怕难逃其咎。”
静月急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好心啊!小姐病了这么久,今晚若是去了,是她自己熬不住,和你没有关系的!”
凌妘感激地点点头,皱眉沉思片刻,说道:“不如这样,好姐姐你帮帮我,在屋里点一支安神的香,让你家小姐睡下,别再虚耗精气了,如此至少还能拖上一拖。我让侍女赶紧回去取一支千年灵芝来,或许能续上命。”
她哀求地看着静月,静月的心都要被她看化了,一口答应下来。
“好!就按公子说的办!”
那香是常用的,点一支便点一支,不算什么难事。
香点上,凌妘过去床边,宽慰凌薇几句,嘱咐她还是要多休息。
凌薇还算听话,立马乖乖躺下。
之后,凌妘被安置到客房,缃叶则跃上屋顶,眨眼间没了踪影。
宰相府恢复宁静,像一只盘踞在地的庞然巨物,在夜色笼罩下也沉沉睡去。
客房里,凌妘往脸上敷了层粉,又抹了点口脂,散了长发,脱下外衫露出里面的一套白色寝衣。
刚要穿上夜行服,听到身后有笑声响起。
“嘿嘿嘿……”
她毛骨悚然,遽然回头,就见一高大黑影从暗中走出。
那人脸上蒙着黑布,搓**笑道:“小姐好漂亮,给我香一个。”
“哪来的登徒子!”凌妘怒斥。
那人哈哈大笑,扯下脸上的黑布,冲她挤挤眼睛,“是我。”
“顾大将军!”凌妘没好气,赏了他一个白眼,“你来做什么?是又发什么病了?”
“好凶的婆娘。”顾稹彦道:“人家可是大家闺秀,哪会动不动就骂人?你要学就学得像一点,别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凌妘听了很不高兴,对他说:“大家闺秀在隔壁,你要是喜欢,就去找她,别来纠缠我。”
“我不喜欢!我就要纠缠你!”
趁凌妘没防备,顾稹彦一步迈到她面前,捉住她的手臂一扯,将她一个转身搂了过去。
“呀……”
凌妘反应过来时,已经和他前胸贴后背,整个人严丝合缝地嵌在了他的怀里。
“顾稹彦!你越来越无耻了!是随时随地都能**是不是?你快放开我!”
“不放。”
顾稹彦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呼吸,用体内的燥热换取她身上的香气。
手情不自禁捋开她的衣领,又想去咬她的肩膀。
那圆润的肩头口感绝妙,他每次咬下去,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体骤然收紧,让他也亢奋得血脉喷张。
尘封已久的欲望挣脱枷锁,在体内激烈翻涌,叫嚣着横冲直撞,这是他最为放纵的时刻。
“凌妘,给我再抱一会儿,我马上就要回北境了。”
什么?
凌妘一怔,停下挣扎回头看他。
她想问他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可他逗留汴京已有大半个月了,半个月前顾老将军就已经被他气得卧床不起。
照理他伤养得差不多就该走的,现在出发已算是迟的了。
感觉心里乱糟糟的,凌妘没有说话,仰头细细瞧他,一动不动给他抱着。
“你把脸转回去行吗?”顾稹彦道:“脸涂那么白,嘴抹那么红,跟吃小孩的妖怪一样,真要把我吓出病来了。”
“怕我吃了你?”
凌妘作势要咬他,被他敏捷地躲开,她咬了个空,悻悻地舔了舔虎牙尖。
“我不是在学凌薇,我是在扮鬼。但鬼不吃小孩,这世间只有人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就在此时,窗外响起一长一短两声蝉鸣。
凌妘说:“这是缃叶发的信号,她找到小佛堂了。我现在要过去为我娘亲报仇雪恨,你别拦我。”
顾稹彦替她理好衣服,贴在她耳边说:“我不拦你,我会永远在你背后支持你。”
是够支持的。
那个支点凌妘都感觉到了。
……
小佛堂里香烟缭绕,何翠华虔诚地跪伏在地,叩拜一尊白玉观音立像。
观音像的脚边,供奉着一个牌位。
牌子用寻常木料雕刻,做工算不得精良,上面刻着的几个字却十分扎眼。
——吾妻孟小青之灵位,凌鸿亲立。
“求菩萨保佑我的女儿早日康复。”
“求菩萨显灵……”
凌妘趴着横梁上俯瞰片刻,从衣襟里摸出一包药粉洒了下去。
粉末研磨得很细,当即化作一团白雾,将何翠华笼罩其中。
凌妘关照缃叶两句,随后独自跳下横梁,落地发出“啪嗒”一声响,在一片寂静中格外突兀。
但何翠华一无所觉,尤还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因为致幻的迷药已经生效。
凌妘理了理身上的白衣,拨乱垂散的长发挡住脸,从佛像后走了出去。
“何翠华……”
何翠华晕晕乎乎匍匐在地,几乎要睡过去,隐约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谁啊?
她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站在烟雾之中,一双大眼睛透过披散的黑发,正直勾勾看着她。
发丝间若隐若现的那张脸,分明就是死去的孟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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