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灵眼睛一亮,听到后面,马上又暗淡下去。
“冯二哥,她……她现在还好吗?”
“嗯。”
冯宽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的她……不一定想见你。这样吧,等武举试弄完,找个合适的时间,我带你去见她。放心,她现在还算安定!”
“嗯!”
李清灵连忙点头,“郡主,天色已晚。咱们这就出去吧……晚上,就麻烦你了。”
“这是哪里话,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弄明白两人现在的关系和处境,杨应彩不禁为自己方才的小气和醋意感到后悔,当即又提议道:
“灵儿姐姐你……应该还有什么话要跟冯大哥说吧。我先去沐浴,一会再来接你过去如何?”
“没有了。”
李清灵长出一口气,“明天一早我便回去,跟三哥一起等着冯二哥的好消息!”
冯宽点点头,“谭大哥他们……开始可能有些误会,人其实都还不错的。还有果儿、萍儿姑娘她们,到时有什么事,尽管找她们就行。”
杨应彩跟着加了一句:“灵儿姐姐,没事的时候,我也会过去找你们玩,到时带你们好好逛逛京城!”
“多谢郡主,不必麻烦。”
杨应彩讪讪一笑,冯宽打趣道:
“灵儿妹妹,不用把她当外人,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她说就行。反正啊,我还欠她不少银子,都一并算在我头上!”
“冯大哥你啊,一天到晚就只念叨着金子银子……灵儿姐姐,咱们都离他远点,免得被沾上一身铜臭味儿!”
杨应彩心里一乐,白了冯宽一眼,拉着李清灵出去了。
这一晚,三人都睡得不好。
冯宽一大早被叫醒,稍微用了些粥饭,无奈地顶着黑眼圈,跟着一名叫常生的小书童出了门去。
国子学位于修文坊东南角,与弘道观只一街之隔。
到了之后,在国子学大门口站了一会,冯宽看着众多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鱼贯而入,只顾着低头看路,大多表情严肃,不禁感叹京城的最高学府就是不一样。
各种擦身擦肩而过,恍惚间,他又感觉,自己好像也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
忽听常生一声提醒,冯宽回头一看,发现他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位中年文士。
见其背负双手,眉头紧皱,正神色古怪地盯着自己看,冯宽下意识地回之一笑,那人当即冷冷道:
“时间不等人,还不快进去?”
冯宽微微一怔,见常生往前走了两步,朝自己不住地挥手使眼色,“哦”了一声,赶紧也跟了上去。
进门走了一会,见那文士并未跟过来,冯宽忍不住问:
“刚才那人是谁,怎么这么凶?”
常生苦笑一声,“咱们运气不好,刚好是学正黄大人过来。还好……他还是放咱们进来了。”
“了解。这什么黄大人……估计是教导主任之类的吧,脾气不好也能理解。”
常生顿时有些发懵,“教导主任??”
“呃……反正就是……”
冯宽摸了摸鼻子,“那啥,除了教学之外,这里学生的言行举止,国子学的风气等等,黄大人都会管的对吧?”
“差不多吧……黄大人脾气之差,在这里是出了名的。无论外舍、内舍还是上舍生,几乎人人都怕他。咱们这些天……尽量躲着他就行。”
“明白!”
又走一会,两人来到国子学最西边的一排屋舍。常生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忽指着院墙角一间不大不小的茅草屋,如释重负道:
“西苑丁字十九号,终于找到了,就是这里,咱们赶紧进去吧!”
“那个……你没搞错吧?我怎么觉得,这里不像学堂,倒像个柴房呢?你看旁边的其他房屋,都是青砖黑瓦,刚才经过的,还有亭台楼阁……”
“冯公子,咱们能有地方呆就不错啦!这旁边是人家外舍学生的地方。刚才经过的是内舍,当然屋子规整又漂亮啦。
再往东去,还有更好的呢,那里是上舍,专供国子学里最顶尖的百十来人,是人家学经问道的地方,咱们不能比。”
“外舍内舍……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咳咳,我好像懂你意思了。咱们今天过来,应该算作是插班生……这里,估计叫什么补舍之类的对吧?”
“冯公子聪明!”
“我要是真聪明,哪里会来补舍哦……”
冯宽耸了耸肩,心里又想:
“要是按我在那个世界的成绩,不说进上舍,弄个差不多的内舍还是没问题滴。”
“哎不对,也不能那么算。这可是京城第一的学府啊……堪比清北,这样看来,进补舍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这时,一人忽凑过来,呆呆傻傻地问:
“两位哥哥,你们也是来考状元的吗?”
冯宽转身一看,距离自己不过五尺的身前,赫然出现一张胖乎乎的陌生圆脸……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冯宽礼貌性地笑道:
“这位兄台……你是这里的学生么?”
“嗯……我叫司马斌。”
那人挠了挠头,“之前,本来是在那边读书的,后来老师说我个头大,一个人坐了两个人的位置,让我换到这边来,所以我就来了……”
见他一副傻傻的样子,冯宽憋着笑道:
“那……也不错。兄台你在哪个号舍,不会刚好,跟我们一个地方吧?”
“我……我想想啊……”
司马斌掰着手指头,“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不对,好像念过了……甲乙丙丁……”
“少爷,少爷!哎哟喂,一会不见,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丁喘着粗气过来,“两位抱歉,我家少爷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不等冯宽回答,司马斌当即推了他一把,一脸不满道:
“你家少爷我,刚才正在想事呢!你一过来,把我的思绪全给打乱了……”
家丁早有防备,配合着踉踉跄跄退了两步,当即叹道:
“咱们是丁字十八号,少爷你快进去吧,一会迟到了,先生可是要打手板的!”
“啊啊,快,快走,打手板怕怕!快走快走!”
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司马斌一把扯着家丁袖子便要往回走。
家丁没预料到他的反应,被带着在地上滑了几步,顿时哭丧着脸道:
“少爷少爷,往哪儿去呢?就是这里,别又走错了!快,先放开我!”
“哦……早说嘛,害我费这么大力气!”
司马斌停下脚步,又拖着他回到门口方才放开,不近不远地对冯宽道:
“哥哥,你也在丁字十八号对吧?以后谁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冯宽指了指旁边的茅草屋,微微摇头,有些好笑道:
“谢了啊大兄弟,我是丁字十九号,在你隔壁!”
司马斌眼睛一亮,过来拍了拍冯宽肩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开心笑道:
“客气什么,隔壁也不远!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见你感觉怪亲切的。”
“呃……我叫冯宽。”
“冯……宽……”
司马斌连着又拍了两下,“我应该是记住了。冯哥哥,我先进去了啊,一会先生要打手板!”
“咳咳,后会有期。”
他俩前脚一走,常生靠过来笑道:
“冯公子,刚才那个大胖子,是司马家的傻大个,你完全没必要理会他!”
“哦,司马家……”
常生把包袱递给他,“里面装的是笔墨纸砚,冯公子先进去吧。我去给你看看住的地方,等会中午再过来送饭!”
冯宽双手接过,摸出一块银子递给他。常生不肯要,他又笑着劝道:
“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你还是收着吧。之后这么多天,还要一直麻烦你呢。等考上武举,到时请你喝酒!”
常生推却不过,袖了银子称谢出去。
冯宽提着包袱进去草堂,里面桌椅倒还齐全。见人不多,他便挑了最后排的一张桌子,刚放下包袱,余光便瞟到了邻桌的一张熟悉面孔。
…………
过去的这半个多月,是陈志在京城最憋屈的一段时间。
那晚从秦楼回来,他兴奋激动得一整晚没睡。然而第二天一早,便看见了醉逍遥那张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脸。
“难得做了一件大好事,就不能给我点好眼色看么?还是说,担心我会骄傲,故意这样的?”
心内简单盘算一番,陈志正要学他端着姿态开口说话,醉逍遥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耸肩说:
“这么点小事还要我给你擦屁股,你小子真是……走吧,这一阵先出去,好好看看外面的风景,顺带反省一下再回来!”
……
陈志完全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没做好,即便如此,他还是一言不发地上了他的马车。
路上一遍又一遍地回顾之前的所有细节,一直等到了京城东郊的一个小庄园之后,陈志不服气地问:
“我明明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天衣无缝??”
醉逍遥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一脸玩味道:
“哎哟,那可真是太厉害了。既然如此,你还跟着我过来做什么?”
“我……”
陈志顿时便急了眼,“还不是你拽着我来的!”
“呵呵,我好像也没拦着你走!”
醉逍遥话锋一转,“我问你,你用的天罗散,是从哪里得来的?”
“有朋友认识胡商,我特意乔装成医馆的伙计,摸黑去了趟西市,拿正儿八经的药方换的……”
陈志得意回道,说了一半忽又觉得不对,脸色骤然一变。
“不对!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天罗散无色无味,混入酒水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只有当情欲正盛的时候才会发作。
一旦过了那个时辰,对人也不会有半点危害,这……不可能有人发现!”
“嘿,就这种玩意儿,还真以为能骗得过所有人不成?京城之大,能人之多,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行了,先好好呆着吧。除了没女人,这里什么都有,别养了一身膘回去!”
说完,醉逍遥闪身离开。
看着几个人从庄园出来,往马车上开始搬运酒坛,陈志若有所思。
尽管心里不服气,陈志还是在庄园里呆了下去,一直等到有人来接他。
见到岳小良的时候,陈志的第一反应是「逃」,可终究没敢迈出那一步。
岳小良浑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淡淡说了一句:
“他暂时没法过来,殿下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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