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义勇军朱副队长

王恸山很聪明，可他毕竟只是个做管理的买办职员，经过的训练也都是皮毛泛泛，跟朱斌这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高手比起来，白的像刚出生的婴儿。

一大堆在朱斌看来已经极其简化的装备整的他晕头转向，一天多好不容易摸了个大概，起码枪都会使，刀也会用，几个战术动作刻意做起来似模似样，真要打仗……他现在一点底都没有。

朱斌对此非常不满意，但时间容不得他继续拖拉，第二天一早，整装齐备后从租界南面沿着黄浦江岸来到南京路的国货大商场，一进门就给里面几乎沸腾的热烈气息顶的呼吸不畅，而里面正讨论的热火朝天的青年们一看他们俩的模样，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王恸山还罢了，朱斌除了同样一套装扮外，胸口还外挂了四颗mk2手雷，手里扛着的一条用春田m1903为蓝本，参照李.恩菲尔德改装为10发弹匣供弹，上面加工成平顶和战术导轨，外装一只蔡司原产4倍白光瞄准镜，枪管子是重新加工制造的加重高精度管，前面有螺纹可拧上手电筒那么粗的消音器，枪托用玄武岩纤维制造而成，缩短长度的同时加装了两脚支架，模样看上去美观许多。

除此之外，大腿上挂着两只扩口改弹匣为13发的m1911a1改版手枪，脚下是高腰战靴，背着一个硕大的双肩包，左手提着两米长的巨大箱子，嘴角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杀气腾腾彪悍四溢，往大门口一堵简直跟门神相似！

“嘶－－－！好一条凶恶的大汉啊！这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啊！看着形容只怕不是善茬，这一身家伙事儿看着新鲜，哪来的？”

……议论声嗡嗡响起，诧异的目光成群结队射来，王恸山脸皮子薄，给看得忍不住低头，朱斌毫不客气的一一瞪回去，旁若无人的拽着他到了里面。

“哼，奇装异服，哗众取宠！”有个略显高亢的声音满含讥讽的从人群中响起。

朱斌眉头一竖，瞪起眼来大声喝道：“哪个藏头露尾的东西在胡说八道？有种的站出来给老子看看！”

“你是谁老子？说话如此没教养，是谁让你加入进来的？”那人倒是不含糊，呛声呵斥着分开人群走出来，却是个眉眼之间尽显刻薄的青年。

朱斌嘿嘿乐了，捏着雪茄朝着他弹弹灰，居高临下的瘪着嘴道：“老子怎么进来的你管不着，先说清楚，什么叫奇装异服，你认识这些装备么？我让你猜，猜对了一样，我给你赔礼道歉，猜不对，你自己抽嘴巴子！”

“你！”青年细长眼睛眯缝的如刀，目光狠狠的盯着朱斌，可从头到脚看一圈，除了那头盔眼熟外，其他的真不认识！

朱斌也是坏，这些装备每一样都改装过，就连手雷他都没放过，原厂的人来了都不见得敢夸口，更不要说这些昨天可能还在上班的菜鸟。

“好了，大家不要闹纷争，当前抗日大局要紧。朱汉臣是我介绍来的。”

王屏南适时出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有些嗔怪的看了朱斌一眼，又严肃的瞥了那青年一下，直接走上中央台子开始发布义勇军委员会的决议。

“任命王屏南为义勇军大队长，任命张国枢为副队长，任命胡一波为参谋，第一连长李楷，第二连长王海清，先锋队长王志祥。”

念到此处，刚才那刻薄青年傲然的挺挺胸膛，轻蔑的瞅了朱斌一眼，貌似不屑。

“任命朱汉臣为先锋队副队长，王恸山为副参谋。”

朱斌咧开嘴呲牙冲着众人一乐，视线直接从那王志祥头顶上越过。王志祥当即脸色阴下来，举手叫道：“怎么会让一个新来的人当副队长？我不同意！”

他捏成拳头用力挥舞，后面人群里顿时响起几个声音，乱糟糟的叫道：“王队长！职官之事可是关系到我们抗日义勇军数百热血青年的生死大事，容不得私相授受，这人我们不了解，我们不服！”

“对！就是这样！谁知道他是干嘛的！”

“咱们可都是经过了几个月的艰苦训练，好歹也是知道作战技能的，让一个怪诞之人当副队，绝难从命！”

王屏南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

这些人，都是去年冬天开始训练的义勇军里面的觉悟者，能够自发前来说明他们的爱国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那每周抽出一些时间、每天不过两三个小时的零碎训练带来的结果就是，这些人的纪律服从性比起真正的军人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还没上阵呢，就先折腾起来了，不是好事不说，让十九路军的人看了笑话！

抬手往下使劲压了压，总算他的影响力还是可以的，众人都给他面子。沉着脸道：“诸位同志，请朱汉臣同志为先锋副队的事情非是我一人擅自决定，乃是经过委员会讨论会商议定的结果。”

朱斌森然一笑，瞪着他们喝道：“当这个先锋队副队长的职务，不但要以身作则奋勇作战，更要负担起训练、指导、组织，以及实战中的安排保护，要照顾到数百人甚至更多人的安危，可不是什么耍威风弄权势的好地方。”

转眼盯着王志祥的灰白的脸，声音中充满不容置疑的断然：“朱某敢于担当此任，凭的乃是真本事。诸位哪个不服的，趁着还没出发，咱们下场子练练！搏击，格斗，刺杀，射击，潜伏，行军，泅渡，各种枪械火炮的使用，机动车辆的驾驶，兵棋推演临场指挥，斩将夺旗实兵演练，随便你们挑！只要有一样能胜过朱某，我自无二话。谁先来？”

他高大雄壮的身躯随着话语清晰响亮的吐露渐渐挺直，一股毫不掩饰的傲气肆意放出来，凌厉如刀的眼神缓缓扫过现场，竟是挡者披靡，无人敢对视。

如此信心十足的表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吹牛那纯粹是找死找难看了！

“说得好听，谁知道……。”王志祥低下头不与他对视，嘴里嘀咕着，声音在寂静之中却分外的响亮，站在他旁边的不少人齐刷刷的挪动脚步离他远点，顿时把他亮了出来。

王屏南的脸色微微发白，袖筒里的两手捏的指骨都要断掉，狠狠瞪着他喝道：“王志祥！值此紧要时候，你少说些破坏团结的话！此事不要再争论！”

不管了不乐意，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听听外面枪炮声越发紧密，队伍决定不再继续等了，就眼前来的二百来号人，马上出发，前往闸北平江公所。

傍晚时分，义勇军全队到达，十九路军78师156旅代表丘秋星副官主任亲自出面接待，但在了解了众人的情况之后，不乐观的摇头，不让他们就这样上前线，最好先去一个离着战场稍远的地方集训，就选在大场的宝华寺。

这里交战激烈，日军冲击突进的攻势很猛，不太安全，不宜久留。义勇军商定连夜赶往宝华寺，王屏南本人则去向委员会报告详情，令张国枢为主，带领两个连的人连夜赶往目的地。

昔日繁忙的北站此刻笼罩在浓烈的烟火当中，隐藏在各个据点的中日军队你来我往的枪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义勇军队伍开拔时的兴奋迅速消弭无踪，亲眼目睹路边几天前还繁华似锦的商业区如今破败凋蔽，烟火处处，残垣断壁之间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刺鼻的硝烟味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这就是战场的本来面目！

没有人再轻松或者激昂的高谈阔论，三百多人低着头猛走，很快越过这片区域，刚刚走到陆家宅一带，楼房建筑变得稀疏，萧疏的田野和庄园间或出现，枪炮声似乎变得远了些，众人刚刚松了口气，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枪声，打头的先锋王志祥顿时一片慌乱，数十人惊叫着或就地扑到，或四散奔逃！

“有日本人！日军袭击！”先锋队长王志祥变了调的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