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矢图合却很是大方地笑着说道:“你听说过龙格的事迹么?”
“龙格?”
小那罗延闻言大惊,直接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见这个小男孩正一脸激动地挥舞着自己那小胳膊说道:“是那个匹马单剑游历西域诸国,打得西域武林群雄心悦诚服的剑法宗师么?!”
剑法宗师龙格的名号,可以说西域的许多男孩子都听过。
但是那罗延旋即又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说都说他去了唐国了么?”
“哎……”矢图合笑着摇了摇头,“龙大师虽然去了唐国,可他的弟子却是遍布西域诸国啊。”
说到这里,矢图合再一次指着帐篷外的两人说道:“此二人便是龙大师的亲传弟子,这两人的合力足以发挥出龙大师全盛时期八成的实力。”
“真的……”那罗延激动地跳起脚来。
那我是不是可以请这两位大师教我剑法。
正当那罗延想把这个想法说给自己的姑父听时,外头传来的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打断了那罗延的思绪。
双耳“嗡嗡”作响的那罗延捂着耳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听见这号角声,脸色大变的矢图合来不及交代便直接站起身来一掀门帘,走了出来。
刚一出来,他便看见了两名剑术大师那苍白的脸色。
“三百人马。”站在他左边的那人直接开口道,“人披甲,马具装!”
这样的消息让剑术大师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打着颤,也让矢图合整个人在这寒冷的夜间大漠里头再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如坠冰窟”。
但是他很清楚一点,身为商队领袖,此时此刻的他绝对不能慌!
“所有人。”矢图合大喊道,“往这里靠拢!”
在一阵着急忙慌的脚步声与甲叶摩擦声中,矢图合拔出佩刀一边挥舞一边大喊道:“妇孺辎重全都堆到帐子里,其余人,长枪拒马!”
“都别慌,莫慌!”
看着眼前那越来越近的具装马队,矢图合既像是在稳定军心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大声吼叫着。
然而,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军队,矢图合那一颗雄狮一般强劲有力的心脏却依然沉到了谷底。
这是一支货真价实的铁甲洪流!所有人的甲叶都在火把与月色的照耀之下反射着明晃晃的亮光,晃得眼花缭乱,晃得摄人心魄!
地面在震动,那是铁蹄踏过留下的痕迹!
这一支铁甲洪流中间突出,两边横列,正好摆出一副标准的“锋矢阵”来。
矢图合明白,锋矢阵最适合拿来冲步兵阵列了。
一匹全副武装的重骑兵在飞奔而来时足以将一个全副武装的步兵撞飞!
原本矢图合觉得是自己的双脚在震动,可是渐渐的,他依然明白了。
这震动的可不只是自己的双腿,自己的全身心都在这铁蹄的威慑下震颤不已!
甚至矢图合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脏已经不会跳了,完全是马蹄踏地时带起的冲击在**着自己的心脏!
“长枪拒马!”
在这一刻,矢图合奋起自己浑身上下最后的一丝丝气力扯着嗓子嘶吼了起来。
他们还没到最后的时刻!
他们还有机会!
战马天生对尖锐物品以及明火的恐惧就是他们致胜的关键。
面对着这同样在月光和火把的照耀下映射着明晃晃亮光的枪尖会让战马犹疑、会让战马退却!
只要枪阵不散,战马就冲不进来!
而对面的这支部队无论人马均披着重甲,这当然可以为他们带来令人羡慕的防护,但同时也意味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负重!
这意味着他们无法长时间作战!
矢图合明白,此刻自己所处的长枪拒马阵构筑起了他们最后的生命线!
只要一直稳住阵线,对方身上那恐怖的负重一定会让他们知难而退!
说话之时,这一个个如同铁塔一般的骑兵已经突到了眼前!
“来!”
矢图合再次大喊。
虽然战吼可以激发人的战意,可矢图合的脑中还是忍不住出现了有护卫被这群奔驰而过的“铁疙瘩”正面撞飞的场面!
但是,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就在矢图合觉得对面战马的鼻息都要喷到自己脸上的时候。
对面的起兵忽然就像是被人从中间砍了一刀一般整支队伍忽然以中间为轴断裂了开了随后一左一右绕开了整个枪阵。
眼看这是这个场景,矢图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果然,长枪是最克制战马的兵器。
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久经沙场养成的战斗素养却又让矢图合寒毛倒竖。
这个阵型,莫不是要……
矢图合顿时长大了口,马上要高声疾呼提醒现场的众人小心。
可惜他的警示并没有说出来。
一支利箭破空而至,正正好钉在了矢图合的门牙之上。
人们常说“十指连心”,手指上受到的伤总是会让人觉得疼痛难忍。
可是牙齿上受到的伤害,却也是一般人难以忍受的。
更何况是一颗门牙被连根敲掉的痛!
即便是矢图合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自己的门牙连根断裂的那一瞬间也不由得闷哼一声。
在一阵让他觉得天地失色大脑一片空白的混沌当中近乎本能地低下了头去将那一支利箭连带着门牙吐在了地上。
站在矢图合左右的护卫当然也都看见了矢图合此刻的狼狈,但是多年来跟随着矢图合出生如此养成的战术素养告诉他们。
此时此刻维持阵型才是最重要的是,任何可能会让阵型出现变动的事情都不能去做!
因此,矢图合两旁的护卫强逼着自己握紧长枪保持阵型,既没有出声惊呼,更没有伸手去搀扶他们的主上。
而此时此刻的矢图合正借着月光与周围火把的照射,看见了自己那一颗已经不属于自己的门牙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的沙子里头。
在它宣告脱离的那一刻,甚至还带走了一块血肉。
“呸!”
往地上吐出了一口兀自夹杂着肉丝的血沫的矢图合脸色变得煞白无比。
这里头当然有疼痛的因素在,可更令他恐惧的是他内心中那一个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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