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继任之争
圣上钦赐司服,文武百官行叩拜礼朝贺,自己这个小师妹双手捧着宝剑,众星拱月般站在玉阶之上,脸上居然还挂着一抹惊恐,却没有人知道,自己躲在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过恐怕连师父都想不到,小师妹竟然懦弱无能成这个德行,师父一死,自己几句话相逼,就让她不敢不听自己的话办事。自己说什么时候举行祭典就什么时候举行祭典,什么时候建造皇陵就什么时候建造皇陵,小师妹完全成了自己手中的傀儡,除了那柄剑,她什么都不是。
师父啊师父,你要是九泉之下有知,一定被你选中的这个庸人给气得投不了胎了吧?
可是,我亲爱的师父,这还远远不够,您在地下多等一会儿吧,您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会一样一样亲手拿回来!
当端上来的一碗温茶被凤琴捧在手心里的时候,她心中正燃烧着滔天的恨意。
竹子鸢不敢轻易直视凤琴,不过是担心被她窥得自己眼中的冷意;然而现下是凤琴自己在发呆,竹子鸢自是不必太过忌讳。看着她那双柔柔的丹凤眼,分明那样美丽,偏偏盛满了蛇蝎般的阴狠,当真浪费了这副好皮囊。
想起剑灵讲过的,自己小时候师姐曾百般维护自己的事情,竹子鸢又忍不住有些惋惜。欲望,真的可以把一个人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师姐,这是您最喜欢的碧螺春,为何不饮?莫不是茶凉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凤琴瞬间从仇恨中惊醒。糟糕,自己一下想得痴了,竟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小贱货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凤琴的念头急转,旋即又暗自不屑地冷笑。哼,就凭这没用的东西,能看出什么?就算她发现了什么,借她两个胆子,她又能如何?
凤琴忍不住抬头冷冷地看了竹子鸢一眼,后者果然又一次迅速垂下了脑袋,两只手都紧紧绞在一起,这畏畏缩缩的窝囊模样,晾她也翻不起几朵浪花。
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好师妹,你的命可真是够大啊,我特地让人将灵符换成了水符,水火相克,燃烧的时候爆炸的威力绝对居五行之首,就算是这样,竟也只能将你炸得半个月下不来床,区区二十来天的时间,就能像没事儿人似的站在自己面前了。真是祸害活千年!
不过现下这些都不重要。自己虽然一直小心谨慎,除了舒宸妃以外无人知晓是自己在背后指使,可也难保会被人推测出些什么来……可恨圣上下令亲审那两名内侍,暂时不能将他们灭口,若是因为这样让这小贱货知道了些什么,对自己可不是件好事儿啊!
看来,是得试探一下了。
“师妹,今儿上午师姐来过一回,却听闻你不在府中。你才刚醒,有什么地方这么急着去的?”
凤琴低下头去,轻轻吹开边上的茶叶,浅酌了一口,似是无意地探问道。
此话一出,竹子鸢心中便是一片冷然。
如果凤琴真是关心自己才来探望,她首先应当问的,当是自己的身体如何才对吧?可她一开口,便是想知道自己上午去了何地,虽然语气平淡,可竹子鸢似乎已能从中嗅出丝丝缕缕试探的味道。
竹子鸢继续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略显苦涩的茶汤,没有过多犹疑,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我也没去哪儿,不过是在**待得久了,难免气闷,于是出去走走。若是早知今日师姐会专程来探望师妹,师妹必定不敢出门了。让师姐空来一回,师妹着实惶恐。”
这般说着,竹子鸢的眼睑垂得越发地低了,将她眼中的凌厉之色完美地掩盖了去。
“原来如此。”
凤琴见自己什么都没说出口,这小师妹已经自动理解为自己是专门来探病的,心下更是放心了不少,索性也无需再多费口舌解释了。
这小师妹向来是傻子头牌,若不是她认定了师父之命不能违背,或许自己只要一开口,这贱货就会双手把大祭司之位奉上的吧?
真是可惜了,倘若能兵不血刃使权力到手,自己善待这小贱货,勉为其难让她当个护法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小贱货既然什么都听从,唯独这件事情不肯答应,那就怨不得自己狠心了。这次是你命大,下次……
凤琴冷冷地想着,手中不觉用力,茶碗中的茶汤欢快地跃出,溅到她的手上,也毫无察觉。
倒是竹子鸢看出了凤琴此刻满心的憎恨与嫉妒。她成日里就活在这样的情绪之中么?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此话果真不假啊。竹子鸢默默叹息,却也止不住暗自冷笑。这般自作自受,能怨得了谁?
“师姐,天色已晚,您不如留下来用过晚膳再走吧?”
竹子鸢只作一切不知,仍然那副怯懦而尊敬的语气,客套地问了一句。
不出所料,凤琴拒绝了。而且,喝完手中那杯茶之后,她便不再留恋,直接起身告辞而去。
竹子鸢没有留客,她明白凤琴今天到这儿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探出”了她想知道的事情,自己没有发现她的阴谋,这于她而言就足够了。
或许想到还要假惺惺地同自己共进晚餐,凤琴也很难消受得住吧?说实话,若是她真留了下来,竹子鸢只怕也未必能吃得下。
不过这便宜师姐摆明了就是一副不死心的态度,竹子鸢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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